第二十三章 所以说你不了解我

　　杭城
　　回到杭城的第二天，刘小雅就设法打听到了钟蓝毅演出的地方。
　　她心神不定地陪着父母吃晚饭，对他们口中提到的什么工作和前程，她也是从左耳听了就从右耳出去了，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为了能早点离开饭桌去洗澡打扮，她只好装出一个点头附和的样子，脑子里却是不断地闪现出柜子里的那几套新买的冬天的裙子，难以决定要选哪一套。至于父母帮她安排好的，年后去实习的公司叫什么在哪里，她根本就听不进去。
　　她看着墙上的时钟指向了晚上八点多。她又熬了十多分钟，终于忍不住找了个上卫生间的理由离开了饭厅。经过十几分钟的左挑右选的艰难抉择，她最后穿上了一件黑色的深V的羊毛连衣裙，并套了一双同色的长皮靴。她穿上了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悄悄地溜出了房门。
　　“小雅，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王玉竹刚好从房间里出来，连声问，“外面是雨夹雪冷得不得了，你出去干什么了？”
　　“我吃太多了，出去走走消消食。妈，我很快就回来的。”刘小雅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房门。
　　“小雅，你等等。”刘军冬从厨房里出来，拿着一条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双手，一边快步走到玄关处的衣帽架上拿下一个红色的帽子递给她，“外面很冷的，戴了帽子再出去吧。”
　　“谢谢亲爱的老爸啊。”刘小雅抓过帽子，亲了爸爸一下，“那我出去了，我带了钥匙的，你们不用等我啊。”
　　“你不要走太远了啊，一个女孩子晚上不太安全的。早点回来，别让我担心，知道没？”王玉竹对着门外快要消失的女儿的背影，不放心地提醒着。
　　“知道了。”刘小雅朝她挥了挥手，飞快地跑出了家门。她来到路边的一辆出租车旁，啪地打开了车门坐进去。
　　出租车载着她来到了滨江区的一家豪华的娱乐会所。时值晚上的十点半，会所的附近停满了各种车辆，门口也站了不少人。有的浓妆艳抹，有的穿得清凉、穿金带银，还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吞云吐雾的。
　　刘小雅把羽绒服脱了，并把手里的红色帽子塞到羽绒服的口袋里，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裙摆才迈步进入了会所。
　　里面更是人山人海，酒气烟雾四处缭绕，迷蒙喧嚣。她无心于别人的欢声笑语，只将目光落到舞台上。钟蓝毅和乐队的两个成员正在台上又唱又跳的，他们卖力的表演将台上台下的气氛带动了起来。场内的大部分人都随着他们的音乐摇头晃脑地跳起了舞，也有人跟着音乐大声地唱歌。
　　刘小雅看到钟蓝毅就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距离最后一次见他现在已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他还是那么的帅气，她也还是那么的喜欢他。
　　等她喝完了一杯“粉红女郎”鸡尾酒，钟蓝毅的表演也结束了。刘小雅赶紧跑去了后台，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她不禁感到有点慌了，害怕这一次又是扑了个空。经常看到她的一个吉他手看她着急的样子，便对她指了指会所的后门。
　　刘小雅快步来到后门。后门不远的一个屋檐下，钟蓝毅和两个年轻的男人站成一个圈的形状，正在喝酒和吸烟。
　　“蓝毅~”刘小雅带着欣喜，轻轻地喊了一声。
　　三个人一起看向她。其中的一个短发男子对钟蓝毅挤眉弄眼地说了一句“又是一个紧追不舍的，你的艳福不浅哦。羡慕死人了。”
　　钟蓝毅有点意外地看着离他们只有两三步距离的刘小雅。他没有说话，而是将手里的烟放到嘴里吸了一口，从烟雾中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这就是长得帅的优势，你是羡慕不来的了。”另外一个光头的男子和钟蓝毅碰了碰手里的啤酒罐，小声挖苦着。
　　“你懂什么，哥我也有粉丝不少的。”短发男子回击着他。
　　“行了，先不说了，第二场马上就开始了。”光头男子将手里的啤酒喝完就甩手扔到了地上，转身就回到里面。
　　“我也不妨碍你了。”短发男子也将手里的啤酒和完，扔到地上踩了两脚，对他说，“你有美人在怀，老子今晚还要赶场，奶奶的。”
　　“快滚吧。”钟蓝毅笑着踢了短发男子的屁股一脚。
　　“你留着点力气好干活吧。”短发男子调笑地说了一句，不甘心地掐了一把钟蓝毅的屁股才转身跑开了。
　　刘小雅看到他们都离开了，胆子也就大了，连续上前了两步，在钟蓝毅的面前停下来。她正想要开口却被他嘴里吐出来的烟呛了一下，不禁连连咳嗽着。
　　钟蓝毅将最后一口烟吸了，低头朝地上吐了出来，并将烟蒂掉在脚边。他一边捻灭烟头，一边轻声问：“毕业了？”
　　“嗯。”刘小雅点点头，忽然就带着惊喜地反问道，“你有看我的信息和朋友圈的，是吗？”
　　“无聊的时候会翻翻。”他淡淡地说着，拿过旁边的啤酒喝了一口，“找我有事？”
　　“我昨天刚刚回来。我知道你今晚有演出，所以我就过来了。我想，我是想······”刘小雅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想说“我想你了，所以过来看你”，但她一时说不出口。因为钟蓝毅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身上，她没见过他用这样看她的眼神，是那种带着玩味的，难以猜测的眼神。
　　“是想找我要贺礼吗？”他打趣地问了一句。
　　“那你给吗？”
　　“那得看你要的是什么了。”他回答着，又将手里的啤酒喝了几口，然后抬起头看着天空中被云层遮挡住了的半个月亮。
　　刘小雅很想马上说“我想你做我的男朋友”，但又怕这样说会惹他生气。因为此刻的钟蓝毅对她是不抗拒的，还有和她聊天的心情，所以她也不舍得破坏这一刻的美好。
　　“既然你也不知道要什么，那就算了吧。”钟蓝毅说着，将啤酒喝完了后将地上的罐子拾了起来。
　　刘小雅听他这么说，心里一着急就冲口而出道：“我想要今晚和你在一起。”
　　他将三四个罐子一起扔到了旁边的垃圾回收箱里，然后在屁股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边对她说：“我去拿外套和钥匙。”
　　“蓝毅，你的意思是，是你答应了？”刘小雅望着他，不可置信地问道。这突然降临的幸福令如同飘飘洒洒的雪花，落满了她的心底。
　　他没有回答，而是对她眨了眨眼睛。刘小雅看着他进入了会所，心脏怦怦的跳得好欢快，似乎要跳出了她的心房。不一会，钟蓝毅出来了。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吉他包，手里还拿着两个头盔。
　　她背着沉重的吉他包，坐在他的摩托车后面。尽管夜风呼呼在她的脸颊和耳边飘过，寒冷得令人感到如同刀割般的疼痛；刘小雅的心里却是雀跃的、欢呼的，也是暖洋洋的。她小心翼翼地将双手放在他的腰间，将脸轻轻地贴在他的后背。第一次和他靠得如此的近，第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如同这飞快的车速，刺激而兴奋。
　　直到跟着他到了一个的房间里，刘小雅的整个人是轻飘飘的，脑子也一片混沌。她感觉脑袋可能是被寒风吹晕了，但她此时无法思考，脑里被一种喜悦和兴奋完全占满了。等刘小雅慢慢地缓过神来，才发现她坐在房间里的一个单人沙发里，双手握着一杯温水。
　　听着卫生间里传出来的哗啦啦的水声，她按捺着激动，四下打量着她所处的环境。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室一厅。她面前的一个矮小的茶几上杂乱地摆着好几本杂志和两三个快餐盒，茶几的一边的地上也堆了不少的书籍和音乐杂志。茶几的对面是一个有点厚重的电视机，右边的吉他架子上立着一个吉他，旁边有两个叠立起来的机器和一盆有点蔫了的室内植物。
　　一张双人床安放在窗户的旁边，蓝白色相交的格子被子上也放着一个吉他。床头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些照片，其中有一张是他的舞台照，背景是五光十色的光束，他做着一个鬼脸，显得有点调皮和不羁。
　　她来到床的面前，仔细地看着这些照片，竟然看到他短头发的照片。他那年轻纯真的样子真的让人喜欢啊。她想着，不禁伸手去摸着照片中的他圆亮的眼睛。
　　“要不要试试真人的手感？”钟蓝毅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地说着。
　　他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陷在自我世界里的刘小雅猛然吓了一跳。
　　她一边啊地叫了一声，同时想要转过身来，不料身体失去平衡要摔倒。他下意识地伸出胳膊要扶住她，两个人身体的重量将他们摔倒在床上。他是先着床的，脑袋被床上的吉他边沿磕到，吉他发出嘭的一声轻响。
　　刘小雅跌在他的上面，听到声音不禁伸手去摸他的后脑勺，同时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钟蓝毅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和花色沙滩裤，身上带着一股沐浴露的清爽气息，此刻的他含着笑意安静地看着她。
　　这一刻的天地是安静的，空气是暧昧的。刘小雅看着他的又圆又亮的眼睛，伸出手去摸了摸，情不自禁地轻声道：“我真的好喜欢你。”
　　钟蓝毅听着她认真的表白，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他一跃而起翻了个身将她压到了身下，她还想说什么，嘴巴就被他吻住了。
　　刘小雅感到心中的火焰被点燃，她激动地回应着他的吻。当他的双唇密密麻麻地滑落到她的脖子和肩膀的时候，那种微微发痒的感觉令她忍不住一边躲闪，一边轻笑了起来。他的手稍微停了一下，又低头亲吻着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咯咯地笑了起来。
　　钟蓝毅抬起头来，有点意外地问：“你是第一次？”
　　刘小雅停住笑，点点头带着一点羞涩说：“嗯。我的第一次能献给你，22年的坚持和等待是值得的。”
　　她那虔诚和认真的表情让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还有她的话---我的第一次给了你，你要一辈子都对我好哦。
　　“我今晚真的是太幸福了，蓝毅，我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钟蓝毅听到这样的话，眼里的情欲逐渐消退，他撑直了手臂从她的身上离开。
　　“怎么了？”刘小雅从床上坐起来，十分奇怪地看着他。
　　“我不应该招惹你。”他似乎有点恼怒地说了一句就站起来，慢慢地来到茶几前，坐进了沙发里。
　　“不要，蓝毅，不要这样说。我喜欢你招惹我，今天晚上是我最高兴的一个晚上。”刘小雅连忙一边摇了摇头一边说着，并快步地来到他的身边，轻声地道歉着，“是我不好，我不该笑的，破坏了气氛。你不要生气嘛。我不笑了，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
　　“可是你现在就是一个生气的表情啊。蓝毅，如果你要生气，你要责怪，你责怪我好吗？”她说着，蹲下身子，靠到他的腿上，继续道，“蓝毅，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和你在一起。从第一眼见到你，我的心就沦陷了。能够完完整整地把我交给你，你知道我是多么高兴吗？因为，这也是我的心愿。”
　　“行了，不要说了。”他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并挪开了脚，想和她保持着距离。
　　“蓝毅，你是知道的，”她见状就急了，连忙解释道，“我，我爱你。”
　　“爱？”他惊讶地看着她，反问，“刘小雅，你了解我多少？”
　　“我了解啊。”她点点头，有点着急又有点结结巴巴地补充，“你的年龄，你的身高，你喜欢的音乐和你经常表演的地点，我都统统了解。”
　　钟蓝毅听着也不做声，嘴角带着一丝讥笑。他想了想，就拿开她的手，站了起来。
　　“就算我现在了解你的还不够多，但我对你的喜欢够多啊，够我用一辈子的时间，来了解你来爱你的啊。”刘小雅更是着急了，束手无策地跟着他的身后，“蓝毅，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好不好？蓝毅，我都听你的。”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拿出电话在屏幕上操作了一番，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10分钟后出租车在楼下等你。”
　　“出租车？不是，我不要出租车，我不要走，我不想离开你，蓝毅。你不要赶我走，我求你了。”刘小雅一边摇着头说着，焦急和委屈的眼泪就涌出了眼眶。
　　钟蓝毅却没有去管她，而是将刚才脱下的外套重新穿上。她急忙上前想要抱他，他躲开了。刘小雅松垮垮地抱着他塞到怀里的羽绒服，看着他脸上的冷淡和疏离的表情，一如往常。她感到刚才的亲吻和激情像是一场梦。
　　她不甘心地追问：“你不愿意要我，是嫌弃我的经验少吗？你喜欢有过很多男人的女人，是吗？”
　　钟蓝毅看着她，脸上带着一点点的失望，语气却十分的平静：“所以我说你不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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