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赌注
古树参天,连天通地,一座气势磅礴的巨石山坐卧在九霄之上。
巨石山之下的千万里层,云雾缭绕,那雾气中猛地窜出一个面容灵气的仙人,直直地向巨石山顶飞去。
“君举仙君,是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呀?”平地里惊出一声雷声般粗犷的招呼声,吓得仙人脸上的灵气差点就飞了,一个五大三粗的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最近必书殿全部的仙人都在加班加点地赶制《神州山海录》这个你知道吗?”君举用手遮了遮日头,这海拔高了光线照得人眼睛生疼。
“就那东西,你上次不还特意差人来上君这里要了一次文献了吗?俺丰厚是个粗人,也不懂,上次把所有的书可都搬给你们了。怎么,那些文献资料不够全,你要亲自来办?”丰厚仙君道。
他眯着本来就是一条缝的眼睛,看着君举,一脸地蛮肉看着不好相处,加上这语气,感觉下一秒就要把斧头大的拳头挥到君举灵气的小脸蛋上。
君举顾不上擦冷汗,急忙摆手道:“今天的事儿呀主要是和《神州山海录》里面的人有一点关系,不是那个文献的事儿了,是仙界那个新升的小仙阿满,丰厚仙君你可听说过?可能你最近没有下山,也没有听说过他干了什么事儿。”
“我知道啊,就是那个在凡界动用法术降雨,结果导致其他地区本来有的雨水全部被调走干净,让整个地区开始轻微干旱的那个傻子。现在整个仙界都传疯了,北荒帝君当场杀鸡儆猴,听说他还受伤了,没有仙力护体直接被罚,那场面,那血腥,那巨鞭,让那些屡次犯戒的仙人心里蒙上了遮天阴影啊。”丰厚一脸啧啧感叹。
杀鸡儆猴?经常犯戒的人员里面也包括你啊丰厚仙君,阿满是鸡你是猴儿嘛?君举眨巴了下眼睛,这仓颉把字给造出来,也不是让你这么用的吧。
“对,就是那个犯了戒的阿满,他被处罚的原因啊还和你家上君有点关系,这整个天庭也就我和你们这儿有点来往,他就托我来见你家上君,说是有话要说。”君举往他身后看,暗道这大老粗也不知道把人往里迎迎嘛,外面这么晒,太没有待客之道了。
丰厚身后有一个茅草屋子,搭得还算大,外表看着也很干净。那墙上挂满了草木的种子,高低错落着,再往中间看,那门虚掩着,里面如果有人绝对听得到外面两人说的话。
“和我家上君能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在凡界乱用法术,扰乱了人间的作物生活,还能是我家上君指使的不成?”丰厚气得鼻子里高哼一口气。
君举凑近了,示意他也靠近一些,用手虚掩着,轻声道:“是《神州山海录》里的女魃生的事儿。”
一阵清风拂过君举的脸,松散的头发被吹到面上,他看到草屋的门被人拉开了。
走出来的是一位身穿道袍的中老年男子,他手持一把宝剑,面上的皱纹掩盖不住他的气宇轩昂,一身的浩然正气,倒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炙热上几分。
君举怔了一下,这么些年来很少有见到黄帝上君的面,他尊敬地作礼,丰厚发现上君出来了,收起了听到是女魃后吃惊的神色,也低下了头颅,表示尊敬。
“那个仙人是叫阿满是吗?”黄帝望着巨山下的缭绕云雾,目光犀利仿佛可以透过云层直达人间。
君举点点头,回应是。
“他有什么话要说?”黄帝淡然道。
“他现在还下不来床,叫我给您托个话,说是——”君举欲言又止,抓耳挠腮。
“你直说即可,不用顾虑我,女魃她又做了什么错事儿?”黄帝转过头来看着他。
“女魃她说她很想你。”
一抹烈焰的红色漂浮在黄帝的眼前,小小的女娃娃在军营围绕着自己嬉闹着,而自己好战,没有什么时间陪着她一起长大。等她自己一个人大了一点了,也披上战衣冲锋陷阵,阴差阳错下,仙力使用不当,体内的力量无法收放自如,就成了祸害一方的旱魃,堕落成魔,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身边。
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没有在战场上保护她,没有在她成魔前阻止她,但凡自己做了其中的一样,事情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握着宝剑的手青筋突起,尔后又松开了剑,双手自然垂下,显得身形有些佝偻,淡然道:“辛苦君举仙君了,你回去和阿满小仙人说,等他好些了,我去看望他。”
君举惊得眼睛都睁圆了,在那灵气的脸上忽闪忽闪的,愣愣点个头,作礼转身走了。
黄帝上君自打神魔大战之后的千年就闭关在巨石山,可从来没有出去过啊。
哪怕四大帝君遣人来邀请,上君都没有给过面子下山聚会过,平日里他来巨石山可都是很少见一面的啊。
他就打算为一个小仙人出了这巨石山?君举抬起头来看看万里晴空,眯了眯眼,没打雷啊!感叹道到底还是父爱情深啊,女魃千年来第一次有消息,当老父亲的还是关心则乱啊。
“来来来,买定离手啦,买齐国赢还是郎国赢,君举仙君,你要买哪一个呀?”那仙人抓住君举的领子,把他硬生生拖进众多仙人围成的圈中。
君举一脸雾水地听他们解释了一遍北荒帝君和南冥帝君之间赌约的故事,耳尖地从里面抓住一个关键词。
“你说阿满接下了北荒帝君的任务去帮助齐国是吗?”
“昂,就是那个在人间擅自动用法力影响降水的傻子,他负责齐国,南冥帝君座下第一仙君公子郎氏负责郎国,你说你要押哪一个,我好看看。”那仙人笑嘻嘻道。
“干嘛非要我押呀?我还着急回去编书呢……”君举一脸不乐意。
那仙人抱住他的胳膊,循循善诱:“不是,君举仙君,你先别着急哈,你说说你的大殿叫什么名儿?”
“必书殿啊,怎么了?”他一脸茫然看着这个仙人。
“必书殿,君举必书,君举必输啊,这么些年了,你押这些就没赢过,这已经不是概率问题了,我不管,你选哪个,我就跟你反着选!”那仙人一脸无赖相,手死死抓住君举,不让他走。
他挣脱了一会儿,发现挣脱不了,看到那些仙人有因为阿满不靠谱这个原因押郎国的,有因为齐国强盛押齐国的,但总的来说大多数还是押郎国的,因为阿满他刚被罚,北荒那番处罚又太狠,导致群仙对阿满信服力不足。
那些仙人还在津津有味讨论着阿满被抽打鞭子的场景。
“要我说,咱们天庭的四大帝君数北方那位最狠,对自己家的仙人下死手啊,那阿满都仙力枯竭了还抽了一百赤鞭……”
“执行的时候我去看啦,北荒帝君就在执刑堂首位坐着,一边喝茶一边看那群执刑仙君抽啊,那血溅到云上,比晚霞都要红上那么几分勒。”那仙人说完自己还要打个哆嗦。
“也怪那傻子,自己不肯服软,执刑完了还和北荒帝君怄气,就是不承认自己错了,他这不是自己活该找打嘛!”
君举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景,猛地想到黄帝上君过几日要下山去看阿满,这阿满必是有一番大的造化啊,到时候帮助齐国胜利还不是手到擒来。有这内部消息,还怕不赢?
他默默从衣袖里掏出钱袋,倒了几块灵石出来,又不太舍得全押了,毕竟自己这些年输得确实不少,挑挑拣拣找了块破损的灵力不佳的小灵石,犹豫再三,押了阿满齐国。
他身旁等待已久的那些人一哄而上,争先恐后把自己的钱袋子押出去的,个个都是大手笔,不乏把全副身家押上的,毫无例外都在郎国身上的。君举无奈摇摇头,转身走了。
南池,雾气弥漫在火山之巅,沸腾的水汽与冒泡的岩浆共存,绵延千里的群山,望不到头的千处湖泊。
一个身着棕色长袍的男子在屋内众多抽屉里面翻找,他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看到哪里,哪里都像生了光辉一样,屋内的抽屉已经被他翻了个遍,他还好像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有些生气地把手里乱七八糟的药材给砸了。
他旁边站着一个深紫色衣衫的男子,黑色发冠束着满头青丝,长得甚是周正,面上一股子威严的帝王气质。
“你说你心疼他还罚得这么重,现在又来我这里找药材去救他。”南冥负手,挺拔的身躯直直站在那儿。
北荒气馁地直接岔开大腿蹲在地上,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你也不劝着我一点,我说罚一百赤鞭,也只是气头上的。而且他自己也不说自己受伤了,那面色红润的样儿我还以为他犯了戒可高兴了呢……”
“我哪里劝得动你?不过打了也就算了,他长了教训,自然知道以后哪些该做那些不该做。”南冥劝慰道。
“他会知道?!打完了他还在那里犟着,他就没认为自己做错了!遇到旱魃,他不直接就地斩杀看在黄帝的面子上也就算了,为什么不直接赶回魔界?
还借调别的地方的水去给旱魃周围的地区降雨,他以为就他脑袋瓜子聪明,别的地方现在都干旱成什么样子了!”北荒越说越气,又唰唰抽开了几个抽屉,怒翻了起来。
一边翻嘴里还一直念念叨叨:“你这儿存的南池冰莲都跑哪里去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看着他乱七八糟地乱翻,有些药材都落到他的头发上了,他着急忙慌地只顾上翻了,也没去理会,南冥叹了一口气,有的麻烦下人去收拾这满屋子狼藉了。
他走了上去,和北荒一起陷入了药材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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