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交换情报
赶走了苏云阙，凌复又重新布下隔音阵盘：“舅舅，我们边治病边聊吧。”
苏清奕点点头：“好，我也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啊。”
凌复拈起银针，施加上元气，开始刺击苏清奕的周身经脉处，以击散其中的淤血。
其实苏清奕的伤并不复杂。
他第一次受伤时，没有及时调养，虽然通过行气勉强理顺了经脉，但是实际上体内仍有淤血残留。
加之一路颠簸劳顿，他体内的伤已经在无形中加重了。
而之后他又经历了第二次受伤。两相叠加之下，使得伤势彻底爆发，经脉中开始大面积堵塞。再加上失了镖，令他心中不快，气血行进自然更加缓慢。
之前镖师们找的那些医师，其实都能看出苏清奕的症结所在，但经脉淤积太多，他们也没有办法治理。
只是最后那位医师比其他人更大胆一点，他想出了一个粗暴的主意。
那就是强行清淤。
先开几副疗伤顺气的药，抚平患者的气血，再以中空的银针刺入淤血处，强行放出淤血。
这样做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很容易损伤患者的经脉，严重者甚至会使修为退步，而且失血太多，会使患者元气大伤。所以他才会需要一根紫血王参来为患者补充流失的血气。
相比起来，凌复的方法就巧妙得多。
他是以缝衣针辅以元气，刺入苏清奕的淤血处，击散淤积的血块，使其慢慢化去。这样就能将苏清奕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恢复起来也更快。
然而这个方法看似简单，却不是谁都能用的。需要拥有极佳的元气掌控力，才能保证释放的元气不多不少，只击散淤血而不伤到病人的经脉，避免造成更大的伤害。
看着凌复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替自己疗伤，苏清奕情不自禁地开口道：“像啊！真像！你的眉眼和你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叫凌复？好名字！这一定是你父亲给你取的吧。他一向把凌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凌复手上动作不停，嘴里答道：“舅舅您和母亲才像呢。我看过母亲的画像，和您至少有六七分相似。”
苏清奕笑着答道：“没想到啊！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一国的探子查到我们了。”
凌复微微一笑：“所以舅舅您就安排了一场鸿门宴给我？昨晚埋伏在厅外的那十余名好手，是您安排的吧？”
苏清奕顿觉有些尴尬：“额……你都发现了啊？我……我也是出于小心嘛。”
凌复此刻抬起头来，示意苏清奕转过身去，开始在其后背施针：“无妨的，舅舅。对于我们来说，谨慎从来不是坏事。这些年，手下的人还在活动吗？”
苏清奕闻言，腰背一挺，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只有身份没问题的人还在活动，其他的全都潜伏下去了。”
所谓的身份没问题，是指有合理身份，可以安然出现在阳光下的人。
宫潜义等人掌控流火盗，是依靠渗透。只要一个人走向高位，就可以拉着其余人安然上位，直至整个流火盗的中层都在己方掌控之中，就可以开始谋夺首领之位了。
飞扬镖局则不同。只要树立一个经得起查的身份，凌氏的人就能以镖师的身份加入镖局。这些人，就是身法没问题的人。
凌复问道：“现在镖局里，我们的人都有谁？”
苏清奕答道：“除了我的副手黎剑明，还有一个是账房裴勇。”
凌复有些疑惑：“只有你们三个人？舅母和云阙表姐呢？我记得，明面上的人一个应该有七个才对。”
苏清奕微微叹了口气：“最开始的确有七个，另外四个也是镖局里的镖师。至于你舅母她们，我从没跟她们泄露过。你知道冰辰客栈的事吗？”
凌复答道：“当然知道。父皇留给我的资料，一直到王瑜叛变之后。”
当初苏皇后怀上了凌复不久，当时的国师就察觉出了这个胎儿绝非凡胎，更亲口说出了天生神人的批言。
这让当时的凌开很犹豫。
如果这个胎儿能生下来，凌国的未来必将一片光明，一统整个南域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这个消息一旦被三大帝国知道，这个孩子只怕会被扼杀于襁褓之中，凌国也必将受到牵连。
就在凌开两难之际，却收到消息，有一颗暗子暴露了，而且已经有人被抓住了。这意味着凌氏的小动作很可能就此暴露于三大帝国之前。
既然已经藏不住了，凌开反而不再犹豫。三十六暗子很可能被连根拔除，那他就必须将这个孩子保下来，为凌国留下一点火种。
那颗暴露的暗子，就是景国境内的冰辰客栈。
当初不知什么原因，景国突然出动精锐包围了冰辰客栈。毫无防备之下，掌柜和大堂头重伤逃走，二堂头当场被抓，后厨数人全部战死。
苏清奕解释道：“当初冰辰客栈暴露之后，我们立刻全员回缩。有两人当时还在外面走镖，收到消息也在往回赶。
结果半路上，他们一个遭遇了劫镖，死在了贼人手中。
另一个则是在夜间赶路时，被周国的巡夜队伍当成了贼人，乱箭射杀。”
凌复问道：“另外两个呢？”
苏清奕语气一冷：“他们其中一个心中动摇了，想要投敌。于是暗中鼓动了另一个，两人一起逃走。
这两人被我发现后，还想着给周国的探子传信，被我亲手杀了。”
凌复：“那其他暗子的情况，您了解多少？”
苏清奕摇了摇头：“不多。我们都是单线联系。由上线联系我们，我们暗子之间几乎从不联系。
我只知道，周国境内的青耀帮和西陵马贼这两股势力是我们的暗子，但这两股势力如今都被周国剿灭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批被周国灭掉的势力，其中有几个据传也是凌国的暗子。但我不知真假。”
凌复问道：“都有哪些势力？”
苏清奕略一沉吟，答道：“金刀堂，白云门，厉家堡……”
苏清奕如数家珍，一连讲出十余个名字来。
这其中，的确有两个是凌国的暗子。不过凌复没有将这些告诉苏清奕，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凌复换了个话题：“舅舅，您对第一寇了解多少？”
苏清奕侧过头来：“有些了解，第一寇的地盘距离听澜城并不太远。不过太具体的就不知道了。毕竟暗中的兄弟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行动过了。”
凌复点点头：“下一步我准备去无罪城，探探余传贝的底。您知道些什么，都可以和我说说。”
苏清奕有些担心道：“你要去无罪城？余传贝的修为很高，你可要小心呐！”
凌复微微一笑：“不用担心，舅舅。来听澜城之前，我还接触过另一个暗子，余传贝的修为我也大概知道。您只管说您知道的情报就是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两人聊起第一寇，互相交换着信息。
这其中最令凌复感兴趣的，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苏清奕查到了当初那场劫镖为何会显得那么“另类”。
第一寇手下共有十大堂，分散在各个城池中，负责管理各城的黑道。那位与苏清奕的交手的盗匪，乃是十大堂中，兵刺堂的副堂主，虞宸。
就在苏清奕等人即将从听澜城出发走镖之时，兵刺堂也收到了来自总堂的命令。
命令要求，十大堂主全部回归无罪城，护卫大头领的安全。在此期间，各堂口的事务全部交由副堂主处理，副堂主无法处理的，可以直接上报总部。
兵刺堂中，一共有两名副堂主，除了虞宸，还有一个是堂主夫人的弟弟，名叫曾卫荣。
这个曾卫荣，活脱脱一个下三滥，仗着她姐姐是堂主夫人，横行霸道，无恶不作，若不是身后有兵刺堂，有第一寇在，早就被人打死了。
他的副堂主之位，也是他姐姐要死要活硬跟朱青武讨来的。
而朱青武虽然因为实在受不了夫人的搅闹，不得已给了小舅子一个副堂主的位置，但是也怕他惹出什么大祸来，因此特地吩咐过虞宸，要其在暗中好好看着曾卫荣。
这之后，曾卫荣一旦惹出点什么祸来，都会被虞宸上报给了朱青武。而朱青武就顺势收回了曾卫荣不少的权利。
到最后，这曾卫荣除了个副堂主的名头，几乎什么权利都没有。
因此，虞宸成了曾卫荣姐弟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一有机会，这姐弟俩就会找虞宸的麻烦。
那一次劫镖，虞宸出于稳重考虑，原本不愿应下来。奈何曾氏姐弟不断在旁拱火，令他下不来台。
闹到最后，虞宸和曾氏姐弟打赌，会分毫无损地带兄弟们把镖劫下来。
这才有了那“另类”的劫镖。
这个情报中，真正令凌复感兴趣的是，余传贝为什么会突然召十大堂主回去。
十大堂主坐镇各地，可不仅是替余传贝经营地盘，也是在时刻监视各方的动向。如今全部将其召回总部，只靠副堂主，只怕很多事情无法处理。
对于此事，凌复的猜想是，余传贝很可能即将突破叩道境，因此才会紧急召回十大堂主，不是为了守卫总堂，而是为了保护他成功突破。
叩道境，是脱离凡胎，走向仙人的第一步，是修行之路上的第一个至关重要的境界。
这个境界的成就，决定了日后能走多远。
而能够成功迈入叩道境的，极少。能否成功悟道，从通意境开始，就很重要。
“意”的层级，由低到高分为黄、玄、地、天、神五大等级，寻常的“意”，天级便是终点，只有极少数的“意”能够突破到神级。
必须将通意境修至圆满无缺，才有可能触碰到“道”的边缘。之所以是有可能，还要看你所通之“意”是否能直通大道。
似刀意、剑意、拳意这类，能直接上升至天地大道的意，好修炼，也好圆满，圆满之后也很容易接触到“道”，所以才能成为大多数人的选择。
当然，这样的意一般等级较低，相对普通，无法助你脱颖而出，成为一方强者。这个时候，就需要考虑如何进一步开发，使其蜕变成更加强大的全新的“意”。
比如剑意，可以蜕变成“开山剑意”、“猛虎剑意”之类与自身修行有关的的剑意。这种经过一次蜕变的“意”往往能上升至更高的层级，会比原始的“意”更加强大，日后想突破到叩道境会更难，但突破之后，实力也会更强。
可见，想要成功叩道，何等不易。
而对于余传贝这样的风云人物来说，想要突破至叩道境，还需要多过一重难关。
那就是，人。
余传贝的敌人何止三两个，想要他阻止他突破的人太多了，想要他死的人更多。
成就叩道境，会引起天地共鸣，到时候不要说敌人，连普通百姓都瞒不过。
届时，若是没有人守卫其安全，一旦被打扰悟道，不仅功亏一篑，还会反伤自身。
而第二件令凌复感兴趣的事，则是关于余传贝本身。
这是一个流言，一个苏清奕自己也不知真假的流言。
这个流言是，余传贝是杀不死的。
说出这句话时，苏清奕的眼底，有一抹藏不住的恐惧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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