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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旌云祸至


人间……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啊。”

        已有九个月身孕的宛娘本想推开窗瞧瞧外面下不停的雨,去被夹着雨的风扫了回来,这一折腾,肚子有些疼。

        “要生了,南星,要生了,快去杏林院请个稳娘来!”大着肚子的宛娘喊叫着丈夫商南星。

        “杏林院太远,我去叫储杨他爹吧。”

        商南星拿起阴伞准备出门,却被宛娘大声叫住。

        “来不及了!”

        宛娘一声痛叫,商南星立刻折回屋中,妻子已经进入了生产状态。

        大雨滔天,路滑难行,就算去临街找商司医一来一回也要些时间。没办法,只能商南星自己帮着妻子接生了。好在,这是夫妻俩的第二个孩子,宛娘和丈夫都是有些经验的。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深夜,没有婴孩降世的啼哭,只在当空一声闷雷后,弥散着浓浓血腥气的房间里,宛娘诞下了一个,怪胎。

        除了脑袋其他地方皆是鳞片裹身,不哭不笑,神色呆滞,分不清男女,唯一能确定的是它还活着。

        商南星吓得连连后退撞到门上,咣当一声,怪胎终于跟着叫了一声,咯?

        这声音实难形容,像是人打嗝气到一半又憋住的声音,又像是鱼儿在水下吐着泡泡破裂的声音。总之,更加证明这费了半天劲生下来的不是人,真的是个怪物。

        生产时,宛娘流血过多,已经脸色煞白。常理之下,商南星本该去关怀妻子,可实在被这怪物吓得不轻,夫妻二人一个没有力气,一个没有胆量,就这样僵在房里半晌未说出话来。

        雷雨交加的夜晚,屋外是暴躁的时刻想闯进来的狂风骤雨,屋内则是商家夫妇迎来贵子却难以言述的乱杂心情。

        一道闪电将暗夜劈成了白昼,愣在门口的商南星终于回过神来。他二话不说,冲向食寮,回来时手里提着千寻万找自认最是锋利的一把菜刀。

        即便是自己的孩子,这怪胎也不能留。商南星举刀走向床边。

        “你要干什么?”

        宛娘以为母之心本能地护起婴孩,那一刻,丈夫在她眼中变成了屠夫一般,脸与刀一样狰狞。

        无论它是什么,它都是宛娘九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它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心头肉。

        宛娘护着婴孩与丈夫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最后,商陆星被打晕,宛娘抱起婴孩跑出家门。

        ……

        大雨还在继续的第二天早上,攀云城的凌云河中,宛娘和怪婴的尸身被打捞上来。

        攀云城的雨已经连着下了四十天,不但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原本就是云巅之城,如今更是雾气缭绕。

        进入十二月份,无论南北,东陆的雨都该停了。部分地域少有降雨还算正常,可攀云城地处中东,这样下不停的滂沱大雨实属罕见,从前朝始至今日都未曾出现过如此异常的天象。

        城中百姓天天念叨着大灾将至,祸星将临,这也是为何商南星非要杀了那怪婴的原因。即便他不动手,传扬出去,这个怪胎也实难保命,还会因此坏了商家名声,无论妻儿还是自己恐怕都再难安身立命。

        ……

        东殿……

        “啊!!!”

        拾得旧梦大叫一声,搭着膀子冲出东殿,一口气跑到我南殿门口。

        “怪!怪!怪!”

        “怪什么怪,阴阳怪气的。”大叶终于逮着机会把旁人嘲笑自己的话安到了旁人身上。

        “东殿来了一怪——”旧梦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

        “小可爱跑错地方了吧,叫它来我们南殿报到便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难怪旁人都喜欢用“阴阳怪气”来形容大叶,不用细品,只需乍听,就能在他话里话外找到根据,拐着弯儿的音调加上刻意挑起的尾音,这个词儿还真是非他莫属。

        “不,不是,跑错,那怪,他长着人脑袋。”拾得断断续续地说道。

        “好好说话,学谁不好,非学老大那个话都说不干净的主儿。”

        大叶还在开着玩笑,可拾得旧梦早已鬼脸惨白,受到极度惊吓一般,在南殿耗了半刻之时也没能把事情交待明白。

        最后,还是从西殿回来的我被他俩拉去东殿,才看见那人间死上山来的怪物。

        蛇头人身,刚出生的婴孩大小,这还真不是跑错地方的精怪,看着有点儿眼熟。让我想起了一年内将死之人在归元扇里显现的怪模怪样,只不过头与身正好相反。

        拾得旧梦这两个死后再没下过山又没见过世面的冥官,真是废物到家了,见个怪胎都吓成这样,“你们两个活着的时候是怎么进的九阴军?随随便便一个怪物把你俩吓成这样,当官这么久,什么鬼没见过。”

        “你,你看它死前的记忆。”旧梦拎着嗓子说道,这声音足证他恐惧入骨,害怕入心。

        多少有了拾得旧梦二人的提醒,在看这怪婴记忆时,我等其他人已有准备,可还是不免吓了个机灵。

        在这只蛇头小婴儿余念的记忆里,可见它刚出生便一口咬死了自己的亲娘,随后几番挣扎被家中其余三人围堵杀死,至此还没完,死后怪婴怨念深重又反过来杀了家中三人,连同它自己在内,五口之家群灭。这只怪婴的余念是被冥官七七抓上山的,另外四个余念已经被它吞吃。

        拾得旧梦之所以吓成那样便是因为在为它做往生案册时,猝不及防被这段记忆惊到了。

        做过净礼,蛇婴被送下山去。

        这件事不容小觑,可冥君不在,也只能先做好案册,同时让山下冥官提高警惕,再有异象及时来报。

        第一只婴怪上山后,未成想,接二连三又死上来许多,相似却不尽相同。所谓相似,便是胎身皆有异处,比如长着鳞片,长着尾巴,长着兽毛等等,而所谓不同,便是没有两个完全一样,多少都会存在差异。

        此事一定与之前兰屏苑的织魂异体有关,可是兰屏苑出来的余念,即便带着异魂之身转世投胎也会自动消解,这是冥君十分肯定的事,否则他也不可能放心将那些人送入轮回。

        那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

        看来,人间又要出大乱子了,冥君啊冥君,你怎么还不现身,这一觉睡过好几个月,也该醒了吧。

        ……

        攀云城……

        十二月初三,凌云河出大事了。连下了一个多月的雨从河底冲上来许多怪婴。当然,便是我们在东殿见到的那些人不人兽不兽的婴孩。

        攀云城神河府与终南府齐齐出动,全面打捞婴尸,这样的大事当然会惊动染澈王。

        十二月初七的晚上,染澈的王船便已经从京海大运河拐道骄阳湖抵达攀云城。自打为王以后,昔川君这个名字极少再有人叫起,身边的随侍以及曾经礼神殿的弟子们都尊称其王上,细数下来,能叫他昔川君的恐怕只剩本神了。

        新王即位后所做第二件大事,即废止神选献礼。第三件是通过御选择了一位新任云间府首官。第四件,则一直挂空在心头。冥君曾言,染澈为王,他便下山来做神河府御座。也许,这只是小鬼精的一句戏言,却在染澈心里扎下了根儿。因此,神河府御选的日子被王上一拖再拖。

        自己的王位就像这攀云城连天倾盆的雨水,站在伞下依旧躲不掉会被淋湿,那这御座之位本王也一定要给你留着。昔川君如是想,亦如是做。

        大雨还在继续,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止停,什么时候放晴。

        染澈王刚刚在攀云城的王室行馆落脚,当地官员便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可不像当初做王子的时候了,现在的国王之身便像个大秤砣,压得昔川君这根杆子根本立挺不起来。自由嘛,至少在任的七年之内想都别想。

        染澈一向不喜身边人多嘴杂,但身为国王,近侍至少还要保留几个。此次随行之人是商储杨,他已经是改制后的北冥军统帅,相当于原来的九阴军首座一职。冥君的铺垫做得实在精彩,商陆进入九阴军后,果然没费多大力气便收服了军心,震王更是因为染非被击下王位受到牵连,灰头土脸回家呆着去了。

        现在的商储杨早已和当初大不一样,经历了红石娘子的情伤,他非但开了天眼,整个人也成熟稳重了许多。少年稚气退去后,那便是一个铁血丹心的强军统帅,汉子这个词儿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气魄。

        较场之上,虽然威猛刚烈,可在国王面前,商储杨还是保留着从前做学生的姿态,即便身份更迭,昔川君也还是他最敬仰的老师。

        “到家了,便回去看看,允你两日假期。”染澈王一边翻看着各府报上来的案宗,一边对商陆说道。

        “还是等怪婴案结束后再回去吧。”

        商陆有意留下,却还是被国王的命令送出了行馆。

        攀云城是商储杨的家乡,他爹商北斗是当地杏林院的司医。商陆入京为官,但爹娘还留在攀云,故此,染澈王才体恤下属,非要他回家看看爹娘。

        说起攀云城,虽不比上京壮阔,不如锦城奇丽,亦不似潭遥秀美,但这里却当得起整个东陆的独一无二。

        攀云城位于凌云省云亭郡与苍河省文星郡交界之处。

        攀云之名,古已有之,表意为攀触云朵。立于城中,当真随手一抬便能触摸到天上的云彩,人们喜言之“离云最近的地方”。

        攀云城地势很高,又毗邻骄阳湖水域,湖水蒸腾为雾,上升聚云,方才使得这座城上一半被烟云笼罩,下一半则做了云床。加上城中所有房舍皆以琉璃瓦铺顶,白天在阳光的折照下整座城便在流雾行云中幻放着虹霓之光,晚上也不闲着,千般万种的夜光云总会变着法儿的展姿弄影,媚冶无限。

        攀云城的寻常百姓大多眷恋故土,即便年轻时外出为官行商,四十岁以后也会返回家乡安度晚年。他们早已习惯了每天拥抱云的日子,一天不抬眼观之,一天不伸手触之,眼里手里都像是少了什么,空空落落,没了趣味。

        时常,行走在攀云街巷,总能看到些顽童追逐欢跑,跳起来去抓那近在眼前的云朵,扑了空便是朗笑声声,嬉乐无穷。

        时常,放眼穿城而过的凌云河边,总能看到不往山房的学子们排坐在岸边,挥动画笔在纸上追着头顶瞬息万变的云朵,画个云虎,描个云鹿,或是无处着笔画了个寂寞。

        故而,此城攀云,实至名归。

        据史料记载,攀云城出现过的奇云异彩数不胜数,这里无论大人小孩儿都会观云辨象,预知将要降临人间的福祸。

        历代云众,最美当属炫光七彩的贝母云,像珠贝一样光泽旖旎的云彩铺开天际,此等弥天之美被视为大祥大瑞。

        至凶则是荒蔓悬垂,天现旌云,有如幡旗,接天连地,此为众邪并积的乱世之象。历史上最近一次有关旌云的记载便出现在前朝东秦国乱,昏君□□之期。

        而此时此刻,被大雨袭卷了一个多月的攀云城先后三次出现旌云之象,接连又有怪婴现世,婴尸漫河,此等异象接踵而至,全城百姓早已人心惶惶,人言乱乱,连吃饭睡觉都要攒着心情,往日里提着茶壶坐在自家楼台品茗赏虹观云海的日子早都一去无返,遥不可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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