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沉
雨燕鸣叫着，挣扎着飞向更高的天空。
“突！”一股强大的水柱窜了起来，化作手掌，直接捏爆了雨燕的头。
何小草和钱长嬴随着雨燕尸体一起砸在龙池水面上。
钱长嬴趴在水上，身下，渗出大片大片红色，染红了清澈的水面，就像是水上，盛开了大片大片的石蒜花。
何小草倒是没事，只是胸口搓在地上，隐隐发热，全身疼痛站不起来，她翻滚到钱长嬴身边，抱起他：“钱先生！”
钱长嬴慢慢睁开眼，烟色的衣襟被染成红色，已然是分不清伤在哪里了。
“钱先生！”何小草擦着钱长嬴嘴里喷出的血，泪流满面。
钱长嬴躺在何小草肉肉呼、软绵绵的怀里，将死的感觉，倒也不是太难受：“召唤雨燕，是我……最后的……力气……，我帮不了……你了。……如果，你输了……一定要……杀了我！我不想被……赵君……我啊，还是连累你了。”
“不！如果我输了，就先自杀，然后杀了你。”何小草坚定地说道，“如果我赢了，就给你做章鱼小丸子补身体。”
“哈……咳咳咳！！！”钱长嬴无力地笑了，“你还是专心做莲子汤吧，我又不吃肉……”
“嗯，莲子汤！”何小草把钱长嬴平躺放下，站起身来，“刺溜”一下，被血滑倒在地，她重新站起来，手上、胸前，沾满了血，像是一朵在夏天烈日下怒放的石蒜花。何小草定定看着手掌上的血，从后背，抽出镰刀，血把何小草的手和镰刀，黏在了一起。
赵君站在水柱触手之间，把自己保护得特别特别好。他笑着，抱着双臂，看着何小草。
“嗖嗖嗖！”触手向何小草飞来，何小草为了防卫，砍断了触手，这时，她心里冒出一种难以言状的畅快感。
何小草不再犹豫，握着镰刀，朝赵君步步紧逼。
赵君笑着，抱着双臂，看着何小草。
“赵君。”何小草又砍断了一根触手，“其实在孔雀湖湖边，你不用牺牲那么多灵兽来保护自己，你不会死在龙凤塘的！”
赵君笑着，抱着双臂，看着何小草。
何小草看着他的笑，拎起爆裂出绿光的拳头，朝赵君一拳打过去。
赵君却依旧笑着，抱着双臂，看着何小草。
“后面！”钱长嬴话音未落，何小草只觉得后脖颈一凉，她迅速侧过脖子，一根触手，贴着她的脸颊划了过去，割破了她的面庞，她手起刀落，斩断了触手。
再看，赵君笑着，抱着双臂，看着何小草。
“骗子！”何小草心里冒出一点感觉——反抗的爽快，她咬住了嘴角，用尽全力，把镰刀灌满灵力，一刀扎在龙池湖面。
“滋呀！！！！！”一声响彻天地的惨叫，一只章鱼，体型如小岛，头顶冒着深蓝色的血，从水里翻腾起来。
章鱼的身上，真的赵君，出现了。
这回，章鱼挥动起了真正的八爪，壮如大树。
何小草被章鱼一巴掌呼到一边，在水面上滑了几丈，拖拉出长长的血迹。何小草咬着牙根，爬了起来，镰刀，充斥着灵力，绿色的光，像是按捺不住的暴雷，张牙舞爪。
何小草抓住章鱼，一镰刀剁掉了章鱼的两足。
章鱼发疯起来，剩余六足，把何小草高高举到空中，用力拍在水面，再举起来，再拍下去，再举起，拍下，举起拍下！最后一下，力度之大，把水面砸出来一个大坑。
何小草镰刀脱手，眼冒金星，两耳嗡嗡作响，大口大口的血，翻腾着沫子，从她嘴和鼻子里往外冒，这感觉太过于熟悉了，就像是想杀死她的村长，容不下她的村民，可是，她又何尝做错过什么！——那是我好不容易等到的啊！
章鱼，把何小草拎起来。
“你这个臭死猪！”赵君抓着何小草的脑袋，几乎要捏碎她的头盖骨，咬牙切齿地说，“我用整整一碗心头血为媒，才算出钱长嬴进阶的时间！居然给我捣乱！我先吃了你补补我的心头血！！！”
“我叫你吃！”何小草愤恨不已，一伸脖子，狠狠咬住了赵君的左耳。
赵君捂着耳朵，哭嚎着，涕泪横飞，疼得不停地捶着何小草的头。
“凭什么？”强烈撞击让何小草看不清东西，她却不甘，“凭什么！好不容易等到的，好不容易的……那是我的……是我的……”
“是你的……”
“雷属木，是你的……”
何小草忽而觉得，脑袋不疼了，大约是被赵君打木了，她居然想起小时候，清明前后，被春雷吓哭，爹爹何三却说，“雷惊天地龙蛇蛰，雨足郊原草木柔”没有春天的雷，小草要怎么长出来呢？
“雷，是我的……他说……没有雷，就没有小草……”何小草的五指之间析出绿光，绿色的光电，犹如刚从蛋里孵出来的小蛟，缠住了她的手腕，似是上好的翡翠镯子，她默默念到，“崩、雷、拳！”
“嘎啦！”
那“翡翠镯子”，赫然炸裂成无数光电，绿色的雷，在何小草的双臂爆裂突兀，最终凝成球形，汇聚于拳，冲向章鱼。
“崩！”
章鱼被雷黑了半个身子，翻个个儿，再烤一会儿，就真的可以做小丸子了！
何小草震开章鱼，一个箭步冲到赵君面前，带着绿光的拳头，拼尽全力砸向赵君肚子：“你给我下去！”
赵君飞出好远，跌坐在凤沼之中，眨眼沉了下去。
章鱼一猛子下去救主人。
……
微风，吹过。
吹不起何小草被一团团血黏住的头发，吹不动那刃上破损的旧镰刀，也吹不醒趴在湖面、泡在血水里的钱长嬴。
“我还活着……我打赢了……”鼻青脸肿的何小草，空洞的眼睛看着平静如镜子的湖面，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咚咚声撞着耳朵和太阳穴，她转身，跌跌撞撞朝毫无反应的钱长嬴跑去，“钱先生！钱……”
“刷！”
一只触手，从沼泽里直直冲了出来，死死缠住了何小草的脚踝，把她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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