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怪物都市·“怪物”
周济曾经拥有一个十分幸福的家庭。
这也是为什么他作为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却拥有还算端正的三观的原因。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妈妈是一位十分温柔却内在强势的心里咨询师，而爸爸则是一名作风正派且极富正义感的刑警。
他们十分相爱，也十分爱作为爱情结晶的自己。
尽管有时爸爸会很忙，以至于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面，但他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礼物，并且陪他玩耍。
在夏天的游乐场里，排队累了的他骑在爸爸肩上的场景，现在想来，犹在眼前。
但在他十七岁那年的冬天，他们却失踪了。
什么话语都没有留下。
唯一线索就是那天早上妈妈扶着面色苍白而虚弱的爸爸出门时说的那一句：“你爸爸不太舒服，我要带他去看医生，你好好呆在家里。”
自那以后，再无音讯，成了一桩悬案。
只留下一只缅因猫陪伴着他，那是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到宠物店里挑选后，作为十六岁生日礼物送给他的。
但在陪伴了他十一年后，这只猫也于去年冬天去往喵星了。
但如今，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济的大脑一时之间一片空白，眉心微微皱起，震惊难明。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就向着猫咪摸去。
可却摸了个空。
“山君……”周济声音低哑地唤出猫咪的名字，浑身甚至有些颤抖。
猫咪的金瞳还是向一开始一样，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没有什么动作上的反应。
可眼神却变得极为不同了。
这双澄澈的金瞳一下子变得极为人性化，里面盛满了温柔、爱还有说不尽的思念，以及被隐藏得很好，却依旧被周济敏锐的感官所捕的愧疚。
充沛的人类情感充盈着这双兽瞳，让人甚至觉得这只猫咪马上就能开口说话一般。
可接着，这双眼睛突然转向，开始盯着旁边虚空的一角。在周济看来，那里什么都没有。可山君却表现得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痛苦的事物一般，眼睛里满溢着的是绝望和悲哀，以及一种难言的恳求和不自觉的依赖。
等等……这种依赖的眼神……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周济在看到那个眼神的瞬间，浑身就如同过电一般激灵了一下。
不会错的，这像极了爸爸看妈妈的眼神！
无论过了多少年，他都不会忘记这个眼神。不只是因为他见过太多次，还是因为这样暗藏依赖的眼神出现在一个正气凌然的男人身上时总会给人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是的，他从小就清楚，那个在外人面前风光威严，作风严谨如老干部一般的父亲不知为何，其实内心一直十分的依赖温柔强势的妈妈。
每次当他问爸爸为什么总对于妈妈百依百顺时，那个正直坚强的英俊男人总是露出明亮的笑容，道：“你还小，这是爱的表现呀，爸爸很爱妈妈，也很爱你啊。”
那时尚且年幼的周济心里总是觉得爸爸在说谎，因为他从不那么看自己，明明也爱着我不是吗？
等到长大了，才稍微有些明白。
可那时，人都已经不见了。
突然间，山君的身影就像信号不良的一般，闪烁了几下。紧接着，就整个变得淡薄，最后如同烟云一般消失。
就只有那双眼睛多坚持了几秒，但也于事无补，在最后看了周济一眼后，还是不甘地如同泡沫一般消散了。
只余房间中央垂头站立的周济，孤独得像是一只秋天墓园里的漆黑老鸦。
但当他起头时，窗户玻璃上映照出的却不是一张悲伤的脸孔。
而是一张挂着歇斯底里的笑容的脸。
“呵呵……太好了……”
魔性的辉光在男人已然变得暗金的得眼瞳内涌动。
……
重新回到顶楼和正在安置之前搜集到的物资的同伴会合时，周济已然平静下来，起码从外表上看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因着直觉的警报，他在询问完每个人情况之后，就迅速带人乘电梯下楼。途中还遇到一只普通怪物恰巧打开了电梯门，但甚至不用周济出手，早有准备的两姐妹很快就联手使用两根由几条钢筋拧在一起做成的金属长棍将怪物暂时架住，接着，由另外一个队员从容地收走怪物的脑袋。
很快，一行人便驱车驶向庇护所。
这一次，周济没有坐在车里，而是站在了第二辆车的车顶上。
迎面而来的风将男人微卷的黑发凌乱地吹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敞开的黑色风衣在风中鼓动，但那双修长有力的腿却仿佛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丝毫不受车速的影响。
锋利的眉骨下，他那双充满攻击性的眼正警觉地环顾四周。
尽管目前还是白天，但随着时间的推进，路上遇到的特殊个体肉眼可见的要比来时明显增多。
现在那些怪物们甚至正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围在车队四周观望。
虽然目前它们慑于周济的强大，还不敢靠得太近，只敢远远地看着，但保不齐什么时候，等到它们数量足够多后，就会对车队里的其他人动手。
这样的异变让所有人的心底都很不安。
车队行到半道，还未完全进入到今天凌晨刚刚清扫过一遍怪物的庇护所周边区域，周济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大约二十只左右的特殊个体从四周包围过来，狂乱的触手互相交织，仿佛竖起的高墙。
但所有的车辆都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连一丝减速的都没有。
因为就在此时，挎着黑鞘苗刀的周济已然从车顶一跃而下。
人尚在空中，还未落地，一轮寒芒就已经被从腰间划出，瞬间裹挟着沛然大力，将袭至身前的触肢一刀斩断。
紧接着，他顺着这股力量一个旋身，风衣下摆张扬如一朵黑花，电光火石之间，已然站上了另一条触肢。
男人在顺着触肢奔袭的同时，还反手摘下一根早已背在背上，用钢筋制成的简易长矛。
不过一个跳跃，就在避开触手的同时将长矛甩向怪物的颅顶；顺势下降的身形刚好踩在长矛露出的末端，一下子就使得那根长矛从上至下贯穿了怪物的身体，收割了它的生命。
而此时已经蓄好力的男人又是一跃而起，长腿凌空舒展，带着巧劲儿的力将那如同幻影一般，却较为娇小的敏捷型特殊个体踹向另一边如同坦克一般厚重的防御型特殊个体身上，手中的刀却是已经将旁边袭来的力量型怪物枭首，喷溅而出的灰色液体凌空成花，衬着他暗金的眸子显得格外凶厉而危险。
那浑身裹着黑色风衣的身影就仿佛是张开羽翼的死神，怪物生命的辉光在他的手下一一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魔性的癫狂之意弥漫在场。
很快，挡在前方的特殊个体都报销了，没有给车队带来任何麻烦，只不过脏污了周济的一角衣摆。
在车队迅速通过后，已经上头了的男人用凌乱发丝之后的双目锁定了所有还意欲跟车的怪物，骤地咧开双唇，勾起一抹癫狂的笑意。
“呵呵呵……啊哈哈……咕咕咕唔……嘻！”
残暴的攻击伴随着周济发泄一般的古怪笑声。享受着这场遭遇战的男人已经兴奋到快要融化，那不正常的大脑和不断传来的空虚感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在这里屠杀一群怪物，而是在进行灵魂的升华，更是在汲取生长的养料！
等周济将最面前的后一只怪物竖着砍成两半，他才堪堪觉得不那么空虚饥饿。
站在原地深呼吸的周济，感觉到体内刚刚产生澎湃的热流正沿着后腰和脊柱沟上的花纹穿行。
快了……有什么就要被孕育出来了……
莫名的启示出现在周济的脑海。
“所以……是个啥要被孕育？有用不？”
坚定的实用主义男人反手抓了抓微微发痒的后背，丝毫不在意这种事情，只希望到时不要是一个无用或者拖后腿的玩意。
随即，就带着一身战斗后的痕迹，向着停在下一个拐角后安全的区域的车队而去。
尽管所有人都为周济能安全回来，没有缺胳膊少腿而开心，但是等真的直面那张沾染着些许灰色稠液的英俊脸庞，狩猎小队的人还是有一些发怵。
男人战斗过后身上越发明显的浓郁煞气，和危险强大的气场刺激得所有人本能地感到畏惧，就像畏惧狮、虎的羊一般。
只有双胞胎中的妹妹楚霞仗着自己的粗神经，似是没受到任何影响，出声道：“周大哥，没事吧？接下来就要进今天凌晨刚清理过的地区了，应该不会再遭遇袭击了，你要不坐车里？”
“不了，”周济微微笑笑，“我们快些继续上路吧，我坐在车顶就好，身上一股味道，还是先散散。”
很快，车队就回到了庇护所。
宁涯正带着人等在门口。
“回来啦。”已经摘下兜帽的青年人张开了双臂。
“嗯，辛苦你了，看起来这段时间庇护所没什么异常发生。”周济向前两步，和宁涯抱了抱，算是打过招呼，“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你不过是外出几个小时，现在天还没黑，能有啥事？”宁涯说着笑了笑，“我能发现你回来是因为刚刚感觉到附近的怪物变少，才推测是你回来了。”
不，其实不是推测，而是直接感觉到一个存在感无比明显的“怪物”正卷起滔天凶焰，向着庇护所靠近。
而现在，那个“怪物”就在身边。
宁涯这么想着，微微侧着那张清俊的脸，用那双柔和的桃花眼看向他感知中的“怪物”，道：“周哥，那我们马上准备搬到新的庇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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