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相
门前围着好些人,屋子里颓丧的气息蔓延。
一人坐在角落里,他的后脑抵着墙面,门前围观的群众像是看动物园的猴子,梁嘉文一动不动,如死了一般,任人观摩。
他刚刚找到了工作,他知道他亏欠沈奈生很多,从他爸出事以后,他只知道喝酒,喝完了抓着她发泄,打她骂她,可是醒来又会向她道歉,奈生已经习惯了,所以今天早上她才会回应地那么冷。
他怎么不注意呢?他怎么没发现奈生一身的疾病呢?她不能生孩子的,她身体弱成那样,那个小家伙要了她的命吧?
可是自己干了什么事?他无视她的疾病,他认为她把孩子生下来是为了拖累他,他打习惯了,骂习惯了,混账话说多了,奈生的心早就冷了。
他其实知道,沈奈生从没有爱过他。
梁嘉文还记得,结婚时,他许诺给奈生的话,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家庭会有这么大的变故,他承诺会好好爱奈生,可把她逼进死路的也是自己。
“我们以后好好生活吧。”这是奈生结婚时跟他说的话,她的眼里没有憧憬与期待,没有爱意与欢喜,全是对命运的妥协,对他梁嘉文手段的妥协。
他当年是那么爱她,爱她爱到痴迷的程度,可是沈奈生不抬头看他,她拒绝自己,梁嘉文无法接受。
他不能看着沈奈生属于别人,他不能接受沈奈生的眼里全是别人,他要她是自己的,完全属于自己,不管过程,他要把这颗星星摘下来,紧紧攥在自己的手里。
可是……星星没有呼吸了。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手腕上的血已经将地板晕染的通红,她那双温柔的眸子,梁嘉文再也看不到了。
不对呀,他只是出去了一趟,他只是听她的话,出去放松了一趟,怎么回来,她就不见了呢。
沈奈生,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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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许忌也在家里坐着。
他的面前摆着一束永生花,鲜艳非常,花可以永生,可是该收花的人呢?
他觉得好讽刺。
许忌一动不动,他痴傻一般地紧紧盯着那束永生花,他能看到瘦弱的身影在灯光底下,小心翼翼地持起花朵,修剪,装饰的过程。
许忌抬起眼睛,外面已经黑了。
他突然看到了什么,眼里是阴狠与决然,在不远处窗口的桌子上,躺着一把水果刀。
他站起来,疯子是他,智者是他,他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清醒,自己要做什么。
桌子上的水果刀被抓在手里,许忌拎着这把刀,打开房门,走进了渐深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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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做不了什么,血泊中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门口吵闹的乌鸦炸得人头脑发痛,她不敢相信,那无半点呼吸的姑娘,曾那么鲜活地存在于别人的生命里。
纷乱的人群哀声四起,不多时,有人撞开了人群,从外面闯了进来。
刘若回过头,那是半天未曾有动作的许忌。
“阿忌……”她没有说完话,便看许忌眸子决然地走向梁嘉文。
许忌走到角落,不由分说,提起梁嘉文的衣领,一拳头就打在了他的脸上,他这一拳毫无控制,重重的打击声一响,梁嘉文立马见了血,他瘫坐在那里,许忌并未给他喘息的时间,又是一拳砸在梁嘉文的鼻梁骨上,顺着鼻孔滴落的鲜艳的血痕浸了许忌的双手。
梁嘉文没有反抗,他看清了这张脸,只是扯唇笑了一下,回应给他的是一拳又一拳不受控制的重击。
梁嘉文呜咽了一声,他被打趴下,吐了一口鲜血,许忌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再次拎了起来,他将梁嘉文锁在墙面上,扣住他的脖子,梁嘉文的脸,嘴角,许忌的手,全是鲜血,凄败之气盖过了颓丧。
汹涌的恨意与情绪在空气中爆发。
“你怎么把她骗出去的?”许忌平静地问,可是越平静的语气,越表明了他内心在极度地挣扎,他花了多少力气去消化这件事?结果呢?没有,他消化不了,他的语气虽平,可是眼睛里的杀意根本抵挡不住。
梁嘉文抬眼看着他。
“她不会跟你出去,梁嘉文,她看不上你,告诉我,你用了什么手段。”全校人都知道梁嘉文喜欢沈奈生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可是沈奈生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就连路上碰见也会绕道而行,她怎么可能去赴梁嘉文的约?并给他单独宰她的机会?
不会的。
梁嘉文的眼睛里全是灰败的色彩,那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不甘和嫉妒涌了上来,是,沈奈生看不上他,从来不给他机会,永远那么果断决然地表明自己对他没别的意思,可是梁嘉文不接受啊,他一个大少爷,只有他甩别人,只有被追的份,他在学校里挥挥手有人唯他马首是瞻,凭什么沈奈生看不上他?凭什么他许忌能赢?
梁嘉文病态地望着许忌,他竟然笑了,他回忆起来都觉得那么好笑。
“因为她蠢啊。”梁嘉文语气里的嘲讽说不出是对谁,他的表情没有得意,只有无尽地衰竭感,无力感。
许忌的呼吸粗重了起来,他的手一个用力,掐着梁嘉文脖子的手力道放大,只见梁嘉文五官扭曲,表情痛苦,他再次一拳砸过去,好像要将梁嘉文打死。
梁嘉文喷了血,喷在许忌干净的西装上,现在他高高在上了,他是成功人士了,位置反过来了,那些朋友们唯他许忌马首是瞻了,梁嘉文忽然觉得好笑。
他觉得许忌可怜,又怎么样呢?走到今天的高度又怎样呢?他还是失去了沈奈生。
从前的两情相悦,到现在的阴阳两隔,这结局让人看了痛快!
梁嘉文爬了起来,他两手撑着地板,笑的难看,癫狂地说:“许忌,你可悲吗?你这些年不好过吧?你知不知道,我在强_暴她那一晚,她哭的好惨啊,我就捂着她的嘴巴,大概十几分钟吧,她就没动静了,不哭不闹了,我知道,她接受了,她再也不会只看着你了。”
那天到了好久,好晚,沈奈生走在回家的路上,梁嘉文跟在身后,他把毕生的承诺都用尽了,他许诺她会好好爱她的,会让她过好日子的,他只求沈奈生喜欢他一点,可是沈奈生不说话。
她的头发披在身后,黏在脸颊,被风撩开,瘦弱孤单的身影在黑夜里蹒跚而行,像个掉在泥土里的蝼蚁。
许忌的眼睛通红,那满目的杀意无处可藏,他不知道打了梁嘉文多少次,可是有用吗?有用吗?他死了又怎样?他还是将那颗星星揉碎了。
梁嘉文的脸已经不能看了,他们之间都是血腥的气味,从来没有一次,梁嘉文能和许忌相安无事地共处,他们是天敌,都恨不得对方去死。
“你想知道原因?我告诉你,你就是那个原因,是你害死她的,”梁嘉文面目狰狞,仿佛罗刹,“只有你许忌是她奋不顾身的理由,我用了什么手段?我也想用难缠的手段,可是根本用不到,我只要说一句许忌有危险,她就乖乖过来了,什么要求都能提,她百分百会答应。”
梁嘉文咬牙切齿地说,他想让许忌痛苦,他自己也并不好受,沈奈生越蠢,越表明她对许忌的心意,他连触碰她都不会被同意,而许忌只需要提一嘴,她就能放下所有戒备来赴约。
不可笑吗?他们三人,谁最后都没有赢。
还好,还好。
许忌的手在颤抖,他在最艰难的那几年里都没有崩溃过,可是听到这个原因时,他连控制手部的平稳都做不到。
许忌的眸子暗了下来。
“对,是我害了她。”许忌声音低哑。
他的手伸向后面,从后腰里摸出别着的水果刀,梁嘉文看见那把刀时,微弱的呼吸变得粗重,他忙去看许忌的脸色,许忌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彩,冷漠地望着他,他也笑了,不过是苦笑罢了,“我害了她,我赔她一条命,那你呢?你害了她,是不是也应该如此?”
刘若惊觉许忌要做什么,她忙要奔赴过去,残破的声音划过天际,“许忌不要!”
如果劝阻有用,今天许忌就不会来这里了。
声音永远比行动的速度更快,可是声音阻止不了早有预谋,和下定决心的结果。
房门前响起了骇人的尖叫声,众人纷纷退散,从门前逃开,成人闭上了双眼,孩子早已经被护在怀里,这一刀撕开了黑夜的口子。
许忌闭了下眼睛,那喷洒的汹涌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刘若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许忌松开手,站了起来,他的双手,衣袖,脖颈,脸颊,还有血迹向下流淌,场面惊悚,房门前顿时空无一人,群众们怕杀人狂会将目标转移,每个人都回到家,将房门紧紧锁上。
走廊里的尖叫声似乎还在耳畔。
梁嘉文倒了下去。
他的面部插了一把刀。
瞬间割断了气息。
床上的女生被人抱在怀里,许忌身上的血弄脏了女生的衣服,女生的血弄脏了地板。
他们谁也不干净。
许忌走出了门,一步步,他小心翼翼地下楼,他怕摔倒了她,这个脆弱的病秧子。
警车的鸣笛声来得不巧了,他走不出去多远的,在警车声包围的夜空下,他才没办法将她送回家,洗干净,放在床上,和她躺在一起。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现在抱着你。
许忌“咚”地跪了下来,他的头脑开始发昏,但他的手臂是有力的,他全身的力气都在双手上,周围的声音吵的人耳朵发痛。
许忌怕她听不清,将唇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道:“没有别人了哦,这一次,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好好地爱我,好好地被我爱。”
许忌声音轻微:“阿生,我们结婚吧,一辈子不会结束的那种。”
他没有听到她的答应,也没有听到她的拒绝,那就是默认,他默认她接受了。
生离死别什么的,是别人的故事。
我是人是鬼,都归你掌控。
别害怕,我来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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