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水月12
十二
晓看天色暮看云。
王语嫣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人盼到了。
“表哥……”
欢喜着将月下一身玄色的人迎进来，关了门窗，这才扑进他怀中。一声表哥，满腹委屈，她都有大半年没见着人了，如今想来，她都不知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问表哥有没有想她。
没等到即时的回应，王语嫣抬头看人，似作思考状，更加委屈了，这个问题有什么好想的？
小丫头眼看要闹起来了。
“表妹只知你的心竟不知我的心？”
慕容复紧了紧怀抱，一个吻落在她额前，如何不想，想得厉害，却还是不肯坦诚地说出口，彷佛那便不是他了。可笑的，他原应是什么模样？骗久了，真的是连自己都信了。
见不得他如此，王语嫣又连连告饶，求表哥的原谅，这反倒让人更无地自容了。
王语嫣太好哄，许多时候不需要表哥说什么，她便替人将自己哄好了。
表哥深夜赶来，心里如何没有她。
明明答应了表哥，要长大的。
心中十分不舍，王语嫣也从表哥怀中退出，仰头看着人，替他整理衣衫，叮嘱他回去时的诸多注意事项。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慕容复被闹得哭笑不得，他孤身一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被一个从未出过太湖的小丫头看扁了！话险些脱口而出，还好悬崖勒马，刚才还说她不知他的心，五十步笑百步。
他敛了心思，笑着听她说，不时点头称是，也执起冰凉小手搁在他心口处，“我知道，表妹放心。”
她摸出他身上的面具，重新为他戴上，免得叫深夜寒风伤了表哥的肌肤。
表哥的眼睛可真好看。
再高明的易容伪装，也不能遮住一个人的眉目。
只露出一双眸子，便已是夺魂摄魄，迷惑众生，王语嫣太不放心了，不放心外面的豺狼虎豹。
“过几日，表哥陪嫣儿去赏梅。”
“好啊！”
看着他隐没于黑夜之中，王语嫣心中一时失落一时欢喜，瞧着表哥的轻功愈发精进了，心生骄傲，她的表哥是最厉害的。
以往，临近年关，表哥都是十分忙碌的，今年不同了，以后都会不同的。
一夜好梦。
“公子爷回来了。”
这会儿看到你们，公子爷挺不想回来的。
慕容复摘下面具，先饮了一杯热酒，才接过早早备好的手炉，阿朱阿碧素来想的过于周到，他不忍拂了她们的心意。
“三哥赢了钱是不是得分公子爷一半。”
“非也非也……”
后面的话，他是一句都不想听，鬼扯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热衷瞧公子爷的热闹，还赌上了，是谁说的公子爷面皮薄气量小，没错，你们公子爷就是，十分的记仇。
包不同看着不知何时到了公子爷手里的钱袋，又惊又怕，公子爷在外经历了什么，连这偷盗的伎俩都学会了，这可不是小事，得跟大哥二哥好好商量一番。
阿朱最是心细，也未能看清楚，央着公子爷教她。
闻言，慕容复不由叹气，这丫头怎么净对些偏门十分上心，想学可以，但可不能他来教。
不过是顺手牵羊的小手段，公子爷会的多了去了，奇门秘术也精通得很。一个人的精力应是有限的，但他们心里的公子爷就是天选之人。哎，幼时的人便知习武之道贵于精专，凡兵之道莫过乎一，奈何慕容家不允许，而他偏要将这条没得选的路走得更极致，俯仰皆是无愧。
“公子爷心中有数，都退了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世人惯爱自以为，十分可笑。
慕容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止江湖上的人多有遐想，燕子坞的人也未必看得懂。慕容复遥望九天明月，这天底下又有谁能知？他不过是在人前扮演慕容公子罢了，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子，不重要了，现在的慕容复就是他所选，亦他所愿。
心情并不算差，无须借酒消愁，慕容复也将一壶酒饮罢，在外最想念的便是它了，这话说不得，让表妹知道了，怕是又要跟他闹上一回的。
这会子，表妹想必已经睡下了，兴许会有一个好梦……又开始了，慕容复捏了捏眉心，这样太不公子爷了。
眼下不是做无聊事的时候，慕容复的时光可经不起这般磋磨，收起不合时宜的儿女情长，跟心中的人道了个别，还有许多未竟之事。
次日，四大家臣到齐时，公子爷已是十八般兵器玩了个遍，阿朱阿碧拍手叫好，可当被问到剑法记下多少时，一个两个又吐舌，顾左右而言他。
公子爷今日不知怎的要教她们越女剑，还极有耐心的演示了三遍，简直叫她们受宠若惊。阿朱虽不热衷于武学，公子爷如此定然有他的道理，多学点没坏处，日后或可助力公子爷一二，但她到底对此道无甚天赋，羞于启齿。至于阿碧，想必一成没记住，只顾着痴迷公子爷的丰神俊逸了。
罢了罢了，他也是一时兴起，明知两个丫头各有所好，不善此道，口上还是要她们日后练习，多请教表妹，慕容家的人多少要有些武艺傍身的。
阿碧欲上前为公子爷擦汗，自然是被拦下了，接过汗巾，无需假借他人之手，公子爷近年的洁疾甚重，半点不许人碰触的！阿朱瞧着阿碧暗自神伤，心中叹气，执迷不悟。
他们又有事相商，便叫她俩退下。
“你啊，又不是不知公子爷……”阿朱看不下去失魂落魄的好姐妹，忍不住要点一点人了。
她们都心知肚明，便是那些年的表小姐也是一样，苦恼的很，大家都一样便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忽然之间表小姐不同了，便叫众人心里针扎刀割的疼！如阿朱早早断了念想才是明智之举，俗话说的好，长痛不如短痛，但阿碧就做不到了。
阿朱不提也罢，这一说，叫她心中更是难受，终是便破了防，眼泪如决堤了一般，拦不住。
阿朱把人惹哭了却是没有哄，除了公子爷，谁来都哄不好的，如此痛痛快快哭一场未尝不可，便借了肩膀给好姐妹。
人生八苦，最苦的便是求不得，又放不下，勘不破，各有各的造化，兴许人人皆在局中。这样不行，阿朱不能叫自己再陷入其中，她要为自己另寻一道光。
另一边，慕容复莫名打了几个喷嚏，直接给几个大男人整不会了，公子爷身子骨变弱了？这可不是小事，没等他们询问，只听公子爷自言自语道，莫不是有人骂他？又引得四脸懵逼，呵，瞧公子爷这些年这江湖走的，当真是效果显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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