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池中强吻

暮色氤氲，长天浩渺。

        月华如练，清辉熠熠，将整个碧云山顶映照得亮如白昼。

        碧云山顶上，夜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出岫池在晚风的吹拂下，荡漾出迤逦波纹，月华铺在水面上，宛若为池水织就了一层透明的薄毯，山顶美景，如梦似幻。

        锦瑟与明安一同立于岸上，任由清风拂面，眼见着这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的夜间美景，只觉心旷神怡，满心悠然。

        锦瑟道：“有月色的夜晚真动人。”

        明安拧眉：“瑶华的夜晚看不见月亮吗？”

        锦瑟嗤笑：“你傻了吗？瑶华是永夜，又在归墟之海下，终年黑暗，哪里来的月亮可看？”

        抬头望了望天，明安道：“那你就趁着人在重华，好好看看有月亮的天吧。”

        锦瑟摇头道：“不了，以后多的是机会来重华看月亮，本娘娘得赶紧采了苏白回家去了。”

        抬眼望了眼被吹皱的池面，明安说道：“苏白喜湿润，都是生长在水底，你得下水去采。”

        锦瑟笑道：“这有何难？本娘娘捏个避水咒就下去了。”

        说罢，锦瑟粲然一笑，闭目念了一句口诀，浑身突然罩了一层银色的灵光，已是避水咒生效了。

        “你在岸上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好。”说罢，她纵身一跃，跳入了出岫池中。

        看着她缓缓潜入水下，明安盘腿在岸上坐了下来，静静等候。

        入水后，锦瑟缓缓下潜，游弋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抵达了出岫池底。

        池底生长着很多苏白草，在水底随水波流曳波动招摇，还散发出微弱的白色荧光，十分惹眼。

        锦瑟心中一喜，终于找到了这救命灵草了，只要采到苏白，让明安制成药丸，她就可以带着苏白丸自行回瑶华去了，不用再带着那个小鬼，想想心情还挺愉悦的。

        她长袖一挥，揽住了一大把苏白草，用力采了下来，拢进了宽袖里。

        仰头望了望池面，漫天星辉斑斓，全都坠落在出岫池面，从水底看上去，只见涟漪与星辉交织漾动，景色十分梦幻旖旎，看得锦瑟满心沉醉。

        这就是她喜欢来重华游历的原因，重华的美景，是富有生气与活力的，能让人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和无尽的诗意，而这些，是瑶华所没有的。

        永夜的瑶华，能够照明的，只有无尽的灯笼，虽然五颜六色的灯笼也很好看，但用烛光点缀的夜色，总是缺乏了一些生命力。

        在水底感受了一番夜间美景，锦瑟开始往上游弋，准备出水。

        游了一会儿，她突然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皱，手脚倏地僵硬下来，竟然游不动了。

        背后，又传来了火辣辣的灼痛感，并且如烈火燎原一般，迅速蔓延了到了她的四肢百骸，疼得她浑身开始痉挛。

        “怎么又来了……”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发病？

        她现在人还在水里，这烧灼之痛突然又发作，莫不是要她活活溺死在水里？

        她面色惨白，拼命划动双手，想要往上游弋，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动不了了。

        离水面还有一丈远的距离，这要是游不上去，就只能往下沉了，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天要亡她吗？

        她欲哭无泪，心中哀嚎，整个人悬浮在水中，被水下暗流冲撞得身体来回晃动，仿若摇摇欲坠的一片枯叶。

        透过水面，她能清楚看见明安正盘腿坐在岸上，她很想出声喊他下来救自己，但她人在水里，声音根本无法透过池水传到陆地上，而明安不知道是不是诗兴大发，居然在仰头赏月，根本看不见在水里满脸惊惶的她。

        锦瑟怒火中烧，这个瘪犊子，关键时刻居然在看风景，也忒不靠谱了点儿！

        她本来已经很惊慌了，然而，更令她惊慌失措的事情在转瞬间就接踵而至了。

        她眼见着自己身上的银色灵光渐渐淡了下来，顿时瞳孔瞪大，眼眸充血。

        这回是真的完了，她的灵力又开始大肆溃散了，避水咒也随着灵力的溃散失效了。

        这下是真的要活活溺死在出岫池里了！

        灵光散尽后，锦瑟整个人瞬间被池水吞没，大股池水从四面八方灌入她的眼耳口鼻之中，呛得她不停咳嗽，然而越是咳嗽，呛进去的池水就越多。

        很快，她就无法呼吸了，在水里拼了命地扑腾，却无法上游分毫。

        她挣扎着伸出手，想让明安看见自己，并尝试着出声喊他：“明……安，你这……瘪犊……子，别他妈……看风景了，快来……救老子……”

        她每说一个字，就有一大股池水灌入她的嘴里，最后将她的话语声冲得模糊不清，根本就传不到明安耳里。

        越来越是窒息，而明安还是在岸上坐如苍松，锦瑟绝望了，她很想哭，想痛哭一场，没想到她张狂一世，最后却死得如此不光彩。

        瑶华魅主姜锦瑟是被水淹死的，这传出去不得贻笑四方？

        越想越不是滋味，锦瑟没忍住掉了一滴眼泪，为自己即将到来的英年早逝感到悲痛。

        就在锦瑟认命地闭上双眼，准备赴死之时，岸上的明安终于发现了异常。

        他见锦瑟迟迟没有上岸，往出岫池里瞥了一眼，骤然看见一抹艳丽的红影悬浮在出岫池里，宛若一朵在风中飘零的落叶，正没有生气地缓缓往下沉落。

        他脸色遽然一变，连忙站起身，纵身跃入了池水里。

        就在锦瑟感到自己即将窒息而死之时，突然迎面涌来了一股急剧的水流，将她拍打惊醒，她猛然睁开眼，只见清幽的月光映照下，明安正朝着自己飞速游弋过来。

        她顿时欣喜若狂，这个瘪犊子，总算看见自己溺水了，总算是来救自己了。

        拨开水流，明安飞快游到锦瑟身边，伸出双手扶住她的双肩，想带着她往上游去。

        锦瑟却扑腾得愈加厉害，再不给她渡口气，让她呼吸一下，她就要憋死在水里了，哪里还能等到游出水面。

        她也伸出双手按住明安的双肩，眼瞳不停转动，视线不停下移，翕动双唇，示意他给自己渡点气。

        明安却看不懂她的示意，继续把她的身体往上提，想带着她往上游。

        锦瑟气结，既然他如此不配合，她就只能自己寻求自救了。

        她双手用力往下一按，将明安的身体往下按压了些许，旋即迅速倾身上前，直直吻在了他的唇上。

        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明安浑身一僵，双眼瞪大，愣在当场。

        锦瑟急促地撬开他的齿关，贪婪地汲取着他口中的气息，将那带着一丝冰凉的甜意的气息汲取入自己口中后，她才总算觉得身体轻快了些，窒息感瞬间消散，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明安直愣愣注视着她，眼见她娇艳的容颜在自己眼前放大，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自己眼前跳动，惊得脸色瞬间涨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子处。

        似乎觉得这样不够，锦瑟将双手上移，抚在了明安的后脑处，继续专注地汲取着他口中的气息。

        虽然未有唇舌相交，但如此亲密的接触，已经让明安整个心神都出窍了。

        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清新又好闻，霸道地侵入他的鼻腔，再凝望一眼正与自己唇齿相接的她，明安身体隐隐开始颤抖，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他拼命提醒自己不能产生多余的想法，伸手将锦瑟奋力往外推开，咬牙道：“你……放开……我……”

        突然被他往外推，锦瑟睁开眼，不满足地瞪了他一眼，很想骂他一句，问问他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刻，干嘛还要这么矜持，还摆出一副被她侵犯了的良家妇男的惊恐模样，只不过是渡口气而已，至于如此惶然失措吗？

        她又不是采花大盗！

        她眸色一凛，反而加重力道搂住他的脖子，再次倾身上前，又一次吻住了他的双唇。

        这一次，明安彻底惊慌失措了，满眼都是惊恐和难以置信，脸色惨白，四肢僵硬，似乎坠入了无间地狱般，露出了凄惨至极的神色。

        锦瑟还没来得及腹诽，只见他忽然痉挛了一下，而后双眼往上一翻，似是承受不住，竟然倏地闭上双眼，再没了声息。

        锦瑟看得瞠目结舌，他这是……晕过去了？

        她奋力在水中挥动了一下手臂，想要打翻什么东西出口恶气，然而水里除了水流，什么都没有，她什么也打不到，最后气得眉头紧拧，止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她的口水是有毒吗，还把他给毒晕了不成？

        那人家陆清音也没见晕过去？

        不对，陆清音也是晕了的。

        锦瑟瞬间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莫不是……她的口水当真有毒？

        看着面前昏迷的明安，锦瑟无语地叹息一声，池面已近在咫尺，她忍着疼痛忙搂着他的腰游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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