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这一年的立春是正月初十,立春是个大日子,象征春天的开始,春生万物,万灵复苏,古往今来天子多会选在这天率领文武大臣出城祭天迎接春神,农民也会开始准备春耕,举国上下,好不热闹。
"陛下,现已丑时,奴才唤人打了点热水,您要准备洗漱更衣移驾春日大典了。"
于宽德命人将热水抬进商珏的寝殿,再亲自伺候他漱洗和更衣。
"陛下,都说过年立春二月寒,这外头的雪天怕是要多冻几日了,奴才给您多备了几个手炉,若是熨不热了就换一个,马车上的脚炉也给安好了,那特制的熏炉就是不小心碰了也不烫手,点上了还足够暖和,真是极好的东西。"
那熏笼是这几日睿王府送来的礼物,除了皇上,听说也给梁太后和舒太妃也送去了。睿王的人将礼物送进宫时,顺道一同将密信送到于宽德手上,再由他呈给商珏。
"睿王那边已经查出买走红月真品的买手,不得不说这背后谋划之人心思缜密,用仿品换真品,再将真红月透过这层层脉络确认各关节都疏通无误,接着就可进行背后所图之事。如今已知里面有西祁的势力,南方那边,怕是宁国公的人也参与其中。"
实话说这事在商珏派睿王前去查探的时候就有预料到,宁国公一向夙守南方边境,宁家军的军营皆是封闭式管理,仅有几位主要将领可以出入,就连他派去的人,也只能在营区外传旨,不可擅入军营。但据他的探子与睿王那边查到的消息,宁家军内部近年似乎多有异动,且皆是宁国公亲自部署安排的亲信,这方面,睿王已向他回报,会亲自去查访。
听了商珏说的话,于宽德有些忧心,这若真是如此,那京师这边就腹背受敌,情势不好呀!北溟与西祁联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若是南边也反,那肯定会是一场硬仗。
"我们要赶在他们部署完成之前,打乱他们的计画。"
商珏这些年静悄悄的运筹帷幄,别说已在大齐朝野内外安下了不少暗桩,就连西祁,北溟,都有他与睿王的势力渗透入其中,若真打起来,他也不见得没有胜算。
"今天朕应该一整日都会在城外,若是余瀞来了,把那进贡的白茶泡给他喝,再让小厨房那边给他弄个祛寒的汤,你就在他身边伺候着,盯着他一定要喝下。还有睿王那熏炉,也给他弄一个。"
前几日余瀞染了风寒,这几天商珏就让他告假待在府里好好休养,别稍微见好就忙不迭停的往太医院跑,那边的人都不是死的,不用担心会因为他休养几天就耽误了正经工作。
"奴才遵旨,奴才定会替陛下好好照看余大人,陛下您疼惜大人,大人如今也时刻挂心着陛下,奴才这看了,心底是真欢喜啊!"
自从先帝驾崩,于宽德一路看着商珏韬光养晦从绝处自逢生,这其中的不易,让他想着商珏的苦处都会心疼的暗自潸然泪下。
如今商珏的身边有了余瀞相伴,有人了解他,怜惜他,于宽德是真的替他感到万分的欣喜。
"别说了,替朕更衣吧!"
"诺。"
春日大典开始伊始会先在四个城门外先点燃爆竹,象征为春神除秽开道。
余瀞准备入宫之际,正好听到了爆竹响,不用问管家现在什么时辰,就知道已经是卯时了。
"陛下现在应该已经在城外主持祭天仪式了吧……咳!咳!"
余瀞连咳了几声,正在一旁伺候他上马车的刘泊有些不放心的说:
"大人,您这还病着,皇上让您多休养几天,您怎么就不听呢?"
"我没事。"余瀞笑了笑。
"本来风寒过后咳疾就是最慢好的,我含点梨膏,待会儿就不咳了。"
他已经好几日都没见到商珏了,前几日担心病会过人,他也就忍着在家歇息。今天已经好许多了,他就想着入宫一趟,先去太医院看看,待商珏回宫,再去长明宫看看他。
余瀞坐进马车后,从药箱中拿出了一个瓷瓶,用木杓往里挖了约指甲盖大小的药膏,含进了嘴里。
这是用川贝和多种药材和着梨一起熬制的梨膏,是治疗咳症的一种药方,也可平时作为润喉养肺的保养。舒太妃长年的咳症就是吃了这个才逐渐有所起色,如今不只她,连正在治疗哑症的云安公主,他也帮她备了一些,今日进宫正好也能请人送过去给她。
马车行进到了半途,突然传来阵阵疾驰的马蹄声,余瀞掀开窗上的帘子往外看,只见任克渊骑着马跑在他的马车旁。余瀞一直都知道任克渊会遵从商珏的命令跟在远处保护他的安危,今日怎么会直接守在他身侧,难道是有什么状况吗?
"任大人,出什么事了吗?"
"大人,从您刚出府的时候就有一队人马在暗中跟着你,方才见他们的动向,下官怕是有人要劫持马车将您带走。"
刚刚任克渊的人已经解决了几个想对马车动手的人,只是对方的身手虽不及他带的人,但若是他们的人不只眼前所见这些,恐怕会是一场缠斗,如今之计,只能先护着余瀞离开。
虽然任克渊蒙着脸余瀞无法从他的脸色判断目前的情势,但余瀞知道状况定是不太好。
果不其然,马车转过了巷弄,就要接上下段官道时,四面八方不断的窜出黑衣人,将马车给团团围住。
"保护大人!"
任克渊发出号令,他的人也从各处集结而来,听从他的命令,拔刀护卫余瀞的安全。
余瀞在马车上听着外面刀剑互击的声响,他的心中其实并不害怕,他只担心万一恶人将他劫持之后用他来威胁商珏让他受到伤害,那该如何?
不多久马车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似乎是对方已逼到马车外,这波攻势再起,势必也是无法守住。
余瀞思索了片刻,打开药箱从里面拿了剪子,掀开马车的布帘对外喝了一声。
"都给我住手!"
似乎是没料想到余瀞会自己走下马车,对方带头的人停了下,伸手让他的人也停下来,不过刀还是指着任克渊的人没放下。
"大人!"
任克渊站到余瀞身边,身上已有几道血口子。
余瀞一看那伤口颜色,马上抬眼怒视对方。
"想让我跟着你走,就把解药交出来。"
对方一听余瀞的话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了一阵后问他。
"我凭什么白白将解药给你?就是不给,我也能把你带走。"
对方原本狂妄的语气在看到余瀞拿出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之后,瞬间没了气焰。
盯着对方的反应,余瀞知道自己猜对了。看来抓他的人要的不是他的命,他若是死了,对方就无法交差了
"我会跟你们走,但是我必须要看着他们都服下解药才走。
对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怕死又难缠的人,他有些烦躁的向远处伸手,待那人拿来药瓶之后交给余瀞,让他把药分给任克渊他们。
"你这不是毒,对吧?"
余瀞连着帮几个人诊脉,发现伤口虽然泛黑,但脉象却并非中毒的样子,这是什么?
"那只是一种麻药,碰到血会变黑,看起来就像中毒一样。"
对方回答余瀞的问话后,又专注的盯着余瀞为那些受伤的对手诊脉,他突然慢慢的走近余瀞,这奇怪的举动让任克渊赶紧撑起身子挡在余瀞面前。
"你想做什么?"
余瀞听见任克渊的喝斥声,回过头看着那人。
对方没在意被任克渊挡住,双眼直视着余瀞问:
"我知道你是太医,我就问你一句,若是我能放走你,你能救我全族的命吗?"
"什么意思?"
余瀞以眼神向任克渊示意没事,他能处理,待任克渊退下后,他往前走向对方。
"就是这个。"
对方伸出自己的手,手腕处有一条长约七吋的黑色纹路,余瀞凝眼端详了片刻,发现那纹路居然还会动!接着随他前来的其它人,也纷纷伸出自己的手,他们的手上,或长或短,也都有那会动的黑色纹路。
"你们这是都被种了蛊吗?"
余瀞不敢直接碰触,只能一个又一个看过他们伸出来的手,惊讶的已经快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一般的蛊毒,这是以人养蛊,将蛊毒种于人体中,蛊与人体的血脉已生一起,蛊活人活,蛊死人死,究竟是什么人做出这样残忍的事,居然在一个部族内种蛊。
"你先说,能不能治?
"我没把握。"
余瀞的确是没有把握,毕竟种蛊这种东西他只在书上看过,还没有实际上碰过这样的医案。
对方又要开口,余瀞却先说了。
"但是,我会跟你走。"
身为医者,他不能见死不救。
为了商珏,他现在也必须跟他们走。
只有让他们把他带走,才能知道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大人!"
任克渊听到余瀞要跟那些人走,连忙出声阻止。
"先生,我想单独跟任大人说几句话可以吗?"余瀞问着对方,见他直接背过身去表示同意,他便悄声的向任克渊交代几件事情,请他一定要转达给皇上。
"任大人,请你告诉皇上,三日,三日内我定会回去,请陛下不要担心。这三日内只要放出我身体仍旧不适的消息,让陛下在这段时间能够弄清背后之人的目的,和幕后指使的人是谁,在他们的目的达成之前,相信他们不会对我轻易下杀手。
余瀞什么都不怕,只怕因为自己而影响了商珏的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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