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看母亲记事本

曦爰转了个身，掉在地上，手脚并用，使劲爬向那个竹篮。终于……终于摸到了。曦爰够到一个馒头，抓到嘴边就啃了起来。馒头没嚼烂就咽了下去，差点没噎死。曦爰又摸到一盅暖暖的汤，拿开盖子，又往嘴里灌了几口。慢慢地，这才咽下了半个馒头。曦爰继续摸那菜盘，也不管是什么肉，抓到就往嘴里塞。一顿狼吞虎咽之后，曦爰终于感觉肚子撑了。她转过身子脑袋落地摊开双手平躺，任由眼泪无声地流下来，落在耳朵里，滴在头发上。
  也不知躺了多久，曦爰被尿急唤醒。她撑起身子，摸摸索索地来到了那个角落。那里时不时地会有水流进来，从地下一个水槽又流出去。旁边放着一个木桶一个大木勺。曦爰不由得想起灵云庄附近的村民来，他们常常在屋舍不远处建一个猪栏，那些猪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
  曦爰翻了翻眼皮看向黑色的天，心底默默发誓：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过了几日，上面的人在送饭时扔下一整套衣服鞋袜来。
  “赶紧换，一般人可没这待遇。”上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曦爰自己多日未洗澡，身上早已臭烘烘。她顾不得那么多了，痛痛快快地换了身衣服。
  再过得几日，若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一月十五这天。上面来了几名黑衣人，命令曦爰马上吃饭，吃完了还要带她出去办正事。
  当时，曦爰有些害怕，又有些侥幸心理。她想着看看是否有机会逃生，乖乖吃饱喝足。
  一阵阴风袭来，曦爰硬生生地被吸出地牢。可她随即便被套上黑布袋，只给留了鼻孔呼吸。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只有意识是清晰的。
  曦爰只觉得被那黑衣人扛着，七拐八弯，上下起伏，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将自己平躺放下。
  忽然，一个手握住曦爰的右手，捏住她的无名指。
  嗞！一根针刺入手指，疼得曦爰想喊却又发不出声来。
  那个手捏住曦爰的无名指，挤出她的血来。
  曦爰心里在滴泪：该死的，居然给我放血，当我是什么了！
  感觉那人滴了血后，并没有什么动静。突然一个旋转，曦爰被黑衣人扛在肩膀，不多久又将她关进地牢。
  曦爰进入地牢不久，全身恢复如常，她摸到石板床上。暗自运了功，并无异常。曦爰心底寻思着，伸手摸了摸藏在里衣的乾坤袋，索性掏出一颗夜明珠来。
  曦爰借着夜明珠的光，照了照右手无名指，只觉得有一丁点疼，并无大碍。
  曦爰大大喘了口气，心想着只是流了点血，看来这些黑衣人只是养她放血。但他们要自己的血做什么用？
  曦爰回想赵城主给自己的信件，提到过自己是所谓的什么圣女，可如今伊水川秘境早已不存在，自己身上哪有什么力量？黑衣人要自己的血，肯定是在图谋什么。决不能让她们得逞！
  曦爰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是一看四周的石壁，一下子又瘫软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曦爰避开黑衣人过来的时辰，默默练功。她拿出夜明珠，打开母亲的记事本，细细看了起来。
  那日，从月亮山带走了小男孩。一路上，他也不哭不闹，不笑也不说话。路过华阴县时候，看到有唱戏的，带他一起看了一场戏。没想到过后，这孩子竟自己哼唱出那唱戏的曲调来。
  云逍哥笑道：“这孩子对音律无师自通，何不送他上太华山，听说华仙宗专挑根骨好的孩子收徒。”
  我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第二日，我与云逍哥便带上小风拜访华仙宗。
  记得上山那天，我暗自惊叹这千仞悬崖石壁。而看那孩子，竟毫无半分惊惧。
  我们与拂尘子道长素未谋面，那日拂尘子道长竟亲自迎接了我们。
  我身子刚刚有孕，也被拂尘子道长看了出来。他特意让我们在山上多留些日子。
  “久闻李少侠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根骨奇特，实乃修仙门派罕见。”拂尘子道长上下打量着云逍哥，微微笑道。
  我听到这话，心中暗喜。我就知道，云逍哥是极好的。
  “道长过奖了，云逍只是一介闲云野鹤，当不得少侠之名。”云逍哥谦虚地作揖道。
  “若不嫌弃，少侠夫妇请在太华山多留些时日，我与少侠切磋切磋棋艺，如何？”拂尘子道长说道。
  “太华山人杰地灵，能得道长相邀，实乃云逍之幸。道长若不嫌弃，云逍那便叨扰了。”
  他们说话啊，总是如此委婉。若是我们家乡还在，大家有什么说什么，痛快直爽，多好！
  在太华山上，我们逗留了接近一个月。想着小风能在此处修炼，我深感欣慰。我已孕三个月，心想总不能一直客居别处，便和云逍哥商议离开。
  拂尘子道长带着小风，亲自送别了我们。
  云逍哥跟我说过：江南有个极好的地方，春日里青柳满枝，春花绕树；夏日来接天莲叶，映日荷花；秋日到菊花灿漫，金桂飘香；冬日临雪花纷飞，梅香四溢。

  “我在那里买的庄子，远离尘世，隐藏在一片幽谷之中，名唤清云山庄。”云逍哥对我说。他抚摸着我的肚子，“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在那庄子里隐居避世，你带孩子我煮饭，你织布来我耕田。”
  我的心中很温暖，很期待孩子出来呢。
  断断续续地看着母亲的记事，曦爰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心酸。
  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个月，这天正好是腊月十五。那些黑衣人果不其然又出现了，尽管曦爰有所准备，但依然是毫无应对之策。如之前那般，曦爰被扛去扎了血，又被扛回了地牢。比之上次，曦爰心情已不再忐忑，她默默记下了黑衣人步数和大约方位。
  又过得十五日，曦爰知道除夕到了。这一日，黑衣人送来的吃食果然丰富许多，还有些零食果子，以及一套喜庆的新装。
  “悠着点吃，下一餐地三日后送。”上面的黑衣人丢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
  曦爰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悲从中来。
  走过岁月十六载，从未感觉如此悲凉。
  从前不知生活酸甜苦辣，如今凄凄惨惨戚戚，尝不出珍馐咸淡。
  曦爰坐在石床上，背靠着石壁盘坐着。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了那支玉箫来。
  曦爰握住玉箫，嘴对着箫孔，呜呜呜吹个不停。
  有时感觉要断气了，有时又感觉气憋得脑袋疼。折腾了一天，始终不得要领。
  曦爰把吃食搬到床边，随便塞了点东西填肚子。待恢复了些力气，干脆往石床上一躺，拍打着快要掉下去的下巴。
  “呵呵呵。”耳边响起了一阵笑声，曦爰一个激灵，侧耳倾听，并无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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