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糟透了

怪物大陆也是会有天黑的，且这里的天黑格外致命。

        如果说白天的怪物大陆是一个人所不知的神秘地域，而夜晚的这里，便是处处充满杀机的噩梦乐园。

        怪物不只是有血有肉的存在，在黑暗中，许多没有固定形体的东西也从黑暗中钻出，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尽情蚕食着月光的惨白。

        在一片黑暗中，查理能够看到有什么蠕虫般的东西，高高地挺着细长的身躯，它正不断将月光吞如体内，让这周围的区域变得幽森，黑暗。

        仿佛有什么东西隔绝了声音一样，到处都变得安静，在这环境下，周围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急匆匆地略过，或远方的怪物一寸一寸的脚步声，都显得尤为刺耳。

        但查理的耳边却并不宁静，他时不时能够听见人们处于痛苦时的哀嚎、基于罪孽之上的忏悔，听见人们在战场上厮杀的声音，怪物的爪牙与人类的利刃互相割开对方的皮肉，还有在一片吵杂之中，人类们传达给自己的呓语。

        他时常能听到这种声音，而这些声音还经常得寸进尺地叫查理感同身受他们的心情，每当被动接受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和记忆时，查理能做的只有勾起嘴角，他觉得，即使远在另一片大陆，自己从未离开过人类们。

        查理是不惧怕黑暗的，但他对黑暗没什么好感，但在提起灯之前，他也与众多怪物一起，沉浸在没有边境的夜色中。

        查理凭借自己的感知，注意到周围有许多怪物的踪迹，查理眼中的世界的一片灰白的，它也可以让这里的黑暗在他眼中像在发光一样清晰耀眼，但他不希望当前的黑暗成为他的白昼，那会令他迷失在精神的浓雾中。

        事到如今，他已经解放了多个怪物种族，而暮山与地之灵的战斗也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了，只不过，每一个被他解救的种族状态似乎都不太妙，或者是因为查理是混乱的化身的缘故，它们似乎不太欢迎查理的造访。

        在末日袭来的第七个月，世界已经开始畸变了。

        查理最先感受到这一点，是因为身体中代表着畸变职权的肉块开始时不时隐隐作痛，尤其在看到暮山的时候，这种痛感到达了顶峰，这是畸变职权开始兴奋了，周围满是代表自身魔力的氛围。

        除了畸变，就连查理的主职权——混乱，也开始不消停起来，与畸变职权造成的痛觉不同的是，当混乱职权躁动起来时，查理所感受到的是一种精神上的冲动与兴奋，就像理内斯天生便是毁灭一切的神明一样，查理也控制不住想要将一切搅得一团糟的欲望。

        好在时隔半年的折磨终于让查理对这种突如其来，毫无根据的冲动有了足够的抵抗力，这才令他能够像正常时一样行动。

        但查理知道，很快，他就要坚持不住了。

        自身的负担没一日都在加重，加重的速度在他接触过袖封后变得更为明显，接触神明们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直视对方的真身更是如此，但查理无法停下脚步，这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了。

        是他主动扛起了沉眠者的意志，为了身边的人能不再消失，他与沉眠者们站在了一起。

        查理终是熬不过这浓黑，熬不过那些吵杂的呓语，他竟然对眼前的黑暗产生了难以置信的归属感，他立刻掏出提灯，驱散了那些扰人心智的东西。

        在黑暗散去的那刻，查理诞生了一瞬间的惋惜，但他很快摇了摇头，又取出那个紫色的盒子，思量过后，直接将里面的太阳火球当做燃料，塞进了提灯里。

        提灯的光顿时扩散了不止一圈，温暖的光线将查理和周边的一片区域围绕起来，形成了一片不可侵犯的净土。

        查理也就此松了口气，他看着周围的光亮，一颗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许多生物都是有趋光性的，有些怪物也是如此，当查理手中的提灯亮起来时，他感受到了许多怪物的视线，同时也有一群飞蛾般的怪物不知死活地扑了过来。

        查理抬手捏住一只飞蛾怪物，直接用手将它捏随后，撕碎了它的翅膀，紧接着又抓向另外一只。

        猫抓飞虫的游戏玩了几回合，查理倦了，他让提灯外的光散发出火焰一般的温度，那些飞蛾顿时燃了起来，为森林制造了另一片光亮。

        在那些燃烧的飞蛾掉落的时候，查理产生了一瞬间的失神，转而又想起曾经某位小姐对他进行的多次“不要在森林里点火”的教诲后，查理又连忙把火焰熄灭。

        一切结束后，查理为自己的神经质叹了口气，继而又听到左侧传来了两腿生物奔跑的声音，他立刻转过头，当感知到那个生物时，他的瞳孔不由得紧缩。

        因为下一刻，带着浑身血迹闯进光线中的，俨然是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女孩。

        查理瞪大眼睛，他居然没有在这个女孩身上察觉到任何伪装，“你……”

        女孩显然也愣住了，她犹豫着踏进光里，泪水流淌而出。

        大多生物总是有趋光性的，就像人类也会畏惧黑暗。

        在看到光的那一刻，那名女孩激动得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她也不顾查理出现在这个地方是否奇怪，泪流满面地扑过来，猛地扑到了查理身上。

        查理的身体僵了片刻，紧接着应激反应般地推开她，这让女孩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似乎比起这名女孩，查理的反应才更激烈，他如临大敌地说道，“你是什么？”

        女孩被推得一下撞在地上，她捂着自己的后脑勺蜷着背，好半天才呲牙咧嘴地坐起来，说不出话。

        看着这正常的反应，查理的心情更复杂了。

        除了青隐者那个爱好冒险的傻子以外，这片大陆上不应该有第二个人类。

        女孩坐在地面上一时没有起身，就连傻瓜都能看出当前两人的处境，女孩浑身是伤，衣服的有些部分都已经乱作一团，棕色及肩发凌乱地披散着，除了那对如今重新散发光泽的眼眸以外，没有任何干净的地方。

        而查理却在这里毫发无损，还携带着她梦寐以求的光。

        但如今终于松下一口气的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离开这片光的了。

        “我叫阿而雅·布泽林，来自布尔威亚，先生，可以让我跟着您吗？”

        面对查理“你是什么东西”的问题，阿尔雅是这样回答的。

        对于人类来说，报出自己的名字和来历是正常的对话，而上来就回答一句“我是人类”才是反常的行为。

        对于布尔威亚这个名字，查理的第一反应是有这个地方吗？思考了一会，他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巧奥芬多？”

        在三位神明重塑人类时，它们建立了三大国度，并成为那三大国度的王，各自管理。恩裴洛奇的佩恩、察克的佟泽沃，以及巧奥芬多的布尔威亚。

        眼前这个人类，居然是布尔威亚的人。

        听过查理的话，名叫阿尔雅的女孩犹豫了一下，紧接着激动地说道，“对，那是我们王的名字，只是我们从来不会称呼祂的真名。”

        似乎是意识到查理也是人类社会中的人，阿尔雅试着往光里再走了几步。

        “您呢？你叫什么名字？”

        “……”查理并没有回答他，他知道，虽然并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但自己的名声已经臭名昭著了。

        见查理不回答，阿尔雅也识相地不再问了，而是换了个话题说道，“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查理却出人意料的沉默。

        “呃……好吧，那也不问这个，那就……说我自己，”阿尔雅说道，“我原本应该已经死了，但是突然间就到了这个地方。”

        查理对这名人类来到这里的原因还是有些好奇的，但他完全可以自己寻找，她看了阿尔雅一点，忽然停下脚步，在她期待的眼神中说道，“你最好别跟着我。”

        阿尔雅期待的目光暗了一瞬，“我会很安静的，拜托……我真的忍受不了黑暗，黑暗中有怪物在追我……”

        “你又怎么能够确定，我不是怪物？”查理说道，“对上它们，你还有逃跑的机会，遇到我，你连求救就机会都不会有。”

        “如果真的那样，我就认了，”阿尔雅说道，“反正我迟早都会死掉，死在哪里都一样。”

        阿尔雅没有被查理的冷漠态度吓退，反而努力地介绍起自己，“我可以保持安静，先生，如果您觉得寂寞，我可以陪您聊聊天，我会努力寻找回家的办法的，拜托，食物的问题……我可以想办法自己解决。”

        说到寂寞，在游荡的这段时间内，查理实在是没权利说自己孤独了，不说随处可见的怪物和始终跟着他的谷角，就凭耳边时刻能听到的呓语，就决定了查理不可能寂寞。

        但查理仍旧觉得，这简直是世界在他一个人时偏送来个人类陪伴他，或者说，给他添麻烦。

        

        空言:

        总觉得最近的剧情和文笔写得一塌糊涂，第四部开始剧情的节奏的把控也变得更难了，很想念第一二部的悠闲啊，我得在加把劲，捋一捋剧情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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