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畸变森长者

比起怪物，此刻的森长者已经退化成半颗衰老的巨大古木，之所以说退化，是因为根据某些不可靠传说，世界在创造地之灵这一种族的最初灵感，就是出于某种八条爪的深海生物和被整根挖出的老树结合起来的样子。

        以这位森长者为中心，他身边蔓延着许多根茎，那行根茎扎进泥土里，在地下蔓延，最终形成了一整个环绕地之灵领地的围墙。

        可以说，此时森长者的位置就是地之灵领地的最中心，只要它将根须全部抬起，就可以拥抱整个地之灵族群。

        不计算根须的话，森长者大概有十二米高，在它身上，查理颇看出一丝“大爱者”的影子，但在它睁开眼睛的瞬间，那一丝缥缈的感觉荡然无存了。

        森长者长着一对足有艾薇尔的箱子那么大的红色眼球  眼球中充满了囊物质和血丝，不用怀疑，那绝对是长期过量食用鲜血造成的，恐怕靠近围墙的大部分怪物和猎物，都通过地底的根茎进入了这位森长者的肚子。

        因此每当客人进入时，森长者第一件事便是确认这位客人“好不好吃”，而其余地之灵们也早已习惯了帮它放血的工序，免得森长者真的畸变成其他的血腥怪物。

        这么看来，规则上的一条就很耐人寻味。

        其一，请向森长者问好。

        森长者已经存活了四百多年，从两百年前，森长者便用自己的枝干围绕起我们的族群，因此，在进入时，请向它问好。

        这么说来，这只怪物已经如此盘踞了两百多年了，地之灵的种族非但没有被这个嗜血的怪物压垮，反而更为崇敬它。

        查理并没有按照规则保持安静，他直径走向这位森长者，赫然说道。

        “知道这是什么吗？”

        查理打开紫色的盒子，露出里面存放的太阳火球，其炽热的气息立即点燃了空气，眼前的森长者显然识得这件物品，它硕大的血红眼睛肿充满了愤怒。

        这愤怒不仅是源于查理对它讲话，还是因为查理“窃取”了它们的秘宝。

        但这名森长者并没有“将它还回去”之类的话，而是很快反应过来什么，露出一个邪恶的笑。

        作为怪物中的一员，查理当然知道那笑容代表什么——自己触犯了地之灵的规则，现在，森长者有了充分的理由榨取自己的鲜血。

        然而它的心思并不能得逞，因为查理隔着一层魔力将太阳火球拿在手上，一副要给它扔过去的样子。

        这火球可是不能这样归还的，查理隔热的魔力正在飞快消耗，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枚火球的炽热，如果直接给森长者丢过去，即使它没有浑身燃烧起来，也会被这枚火球烫出个洞。

        查理看到森长者的反应，失望地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那我换一个问法好了。”

        “你们是从哪得到这东西的？”

        查理可以肯定，地之灵们没有精力和兴趣，也没有能耐制作出这东西。

        查理盯着森长者看了一会，或许是被查理的视线盯得发毛了，森长者发出一些类似即将腐朽的木头被强行弯曲的声音，这让查理听了好一会，才明白对方的含义。

        “哦，献祭的回馈？”查理忽然问道，“向谁？向理内斯？那你们进行献祭的仪式还在不在？”

        森长者用意外的目光看了查理一眼，一条根茎拽来一张崭新的羊皮纸，上面记载了向理内斯献祭的仪式图阵。

        查理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仪式图阵是个假的。

        因为没有人比查理更熟悉这个图阵了，图阵通往的根本不是理内斯的神国，而是他诞生的地方，混沌河畔。

        查理本来想像见到袖封那样，试着直接把自己，或一些带有杀伤性的玩意献祭过去，但理内斯显然提前预防了这种情况，如果查理把自己献祭过去，那么很恭喜，他又一次回到了关押自己上千年的监牢。

        想到这一点，一股无名之火就从查理心底升了上来，查理遏制住这口恶气，问道，“理内斯给你们的下一步命令是什么？”

        回答了这个问题，无异于背叛了自己的主人，因此森长者选择了沉默，但即使回答了，答案也不过那么几个。

        待命，进攻，或进行一些拐弯抹角的命令，查理之所以对地之灵一族进行了询问，只因为对方算是为数不多的智慧种族，如果理内斯真的需要某种怪物去为祂完成一些复杂的事，找到地之灵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毕竟无主的高智慧怪物实在罕见，或者说，只有神明牺牲代价主动创造一个种族，那个种族为智慧种族的概率才会偏高。

        再经历不断的引导、发展，进化或退化，神战过后，即使是那些原本具有智慧的怪物们，如今也将会没落萧条了。

        眼下，森长者不回答他的问题也无所谓，重要的是，查理现在看它很不顺眼。

        在森长者的注视下，查理将太阳火球收了回去，就在森长者认为自己已经安全时，它却发现，查理并没有离开，反而仍在注视它。

        查理的注视让森长者打了个寒颤，它忽然发现，查理注视的不只是它，还有他那些盘根错节的根茎。

        森长者艰难地转动眼球，它看向自己的根茎，此时所有根茎都已经变成一张沾满鲜血的嘴，下一刻，那些嘴咬向了森长者的身体。

        此刻森长者躯干中流出的已不是绿色的汁液，而是鲜红的血，查理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在森长者痛苦的求救下失望地摇了摇头。

        “太丑了。”

        森长者顿时停住哀嚎，查理则已经转过身，看不到它脸上复杂的表情。

        森长者是注定要畸变的，而查理只是加快了这个过程，在吞噬掉历史回溯中的丘迪棵后，查理得以获得了丘迪棵的主列职权——畸变，在那之后，他还没什么怎么实验过这个职权的威能。

        眼下惹他不爽的森长者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试验品，森长者算是这个族群中最强大的怪物，相当于一名次列2的秘法师，而畸变职权令它彻底变异只需一瞬间，一个就连本主都无法察觉的速度。

        至于解除操纵的问题，查理的确需要用森长者作为特殊个体来解决地之灵一族的操纵，但见到森长者那一刻起，查理从抱有疑问转为确定，森长者已经不能被算作地之灵的一员。

        森长者的确是特殊个体，但在常年吸食生物血液的情况下，它体内的基因早已畸变，因此那些细胞才能被查理的全能如此轻而易举地点燃。

        事实证明，血液的确是地之灵深爱的美食，但补品吃多了也是有危害的，至于特殊个体，眼下不还有个更合适的吗？

        这边森长者刚死于自己根茎的吞噬下，那边地之灵们便已经察觉到长者的死去，地之灵们的围墙只有一瞬间化作猩红带刺的藤蔓，紧接着便枯萎了。

        原本就因与暮山交战而不太情愿的地之灵们眼泪流地更猖獗了，它们一边哭一边作战，但少了围墙的防护，它们很快落入了下风。

        看上去，地之灵一族很快就会被全灭，而查理也将面临白干活的风险，可实际上，即使是对于暴动的暮山来说，与一个怪物种族死战也并不划算。它们是不会吸食其他怪物的血肉的，因此这只是一次发泄式的，只会两败俱伤的战争。

        果不其然，战到一半，暮山们已经有了撤退的迹象，还没反应过来的地之灵们正在与之纠缠，这场攻守战很快就会结束，而查理也找到了这次的目标。

        他找到了一个坑，大战在即，坑里的地之灵仍旧像个萝卜似的缩在里面，查理戴着手套的手直接伸到泥土里面，还没来得及揪住地之灵的脑袋，就被里面的东西狠狠咬了一口。

        查理的手顿了一下，这一口咬的不轻，他忍痛将地之灵从坑里拽了出来，很快，一个不停蹬腿的小个子地之灵被查理抓在手里。

        查理的绿色眼睛与地之灵的豆豆眼对视，后者看上去可怜兮兮，但这次查理没有半分怜悯。

        中等规则:其三:请不要要信给您规则书的孩子。

        您相信它了？好吧，您相信它了。

        查理已经看淡了，一整个地之灵族群，没有一个好东西。

        在注意到查理的目光时，那只地之灵终于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和一个幼稚的笑，如果这是趴在它的洞口观察，会发现里面藏满了历代客人们的物品。

        这是个规则的守护者，地之灵的特殊个体，根据初等规则的第三条，它负责留下那些想要离开的客人。

        这个族群披着友好苛刻的皮囊，实际上，所有客人都有来无回。

        查理不打算与这个小家伙废话，直接以它为整个种族的枢纽解决了怪物之神对地之灵一族的操纵，将它塞回洞口，然后默默离开。

        此刻，前线的地之灵与暮山们还打得如火如荼，当暮山们撤退离开后，地之灵们会发现它们不但失去了光合作用的圣物，失去了森长者与它的围墙，就连那位身为罪魁祸首的客人，也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悄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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