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袖封

袖封到底在祭坛内做什么、那些为祂修建祭坛的怪物如今如何了、祭坛内究竟蕴含着什么宝藏，查理并不在意，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宝物便是祭坛内的神明本身。

        曾经那些信仰袖封的怪物，在不断的繁衍后代后，依旧信仰着袖封，或者说，祂们对袖封并非单纯的信仰，而是仆从对主人世世代代的顺从。

        袖封的职权便是由驯师而生的，如果说世界上还有某一位神明能在操纵怪物方面与怪物之神抗衡的话，那就是袖封了。

        查理虽然也拥有驯师的职权，但那终究只是次列职权，在主列面前，未免显得有些不自量力了。

        查理用秘法穿过一个个怪物的族群，他形单影只地寻找着那个缘故的祭坛，最终却还是在一群怪物的簇拥下找到了它。

        那座祭坛位于山与河的交界，搭建在奔流的河水上面，悬挂在半空中。

        而无数怪物立于山的半山腰，俯瞰那巨大的圆形平面祭坛，虽是俯瞰，但每一只怪物都深深匍匐着，将头或身体的重要部位指向祭坛的方向，仪表自己的臣服与敬意。

        在查理出现的最初，那些怪物还没有发现查理的出现，查理也凭着这功夫打量了这里一番，那些怪物似乎已经守在这里很久了，有些怪物的身体已经和藤蔓杂草长在了一起，变得密不可分。

        两秒后，那些不曾抬起头颅的怪物们终于发现了查理的到来，它们终于拧动凝固的脊椎或软体身躯，抬起躯干俯视这名不速之客。

        下一刻，上百怪物使出了相当于戒律的秘法，无数高速移动的星点如同满天闪电般劈了过来，同一时间，另一波怪物以魔力形成的高压砸在查理肩头，令他脚下的石块都下陷了几分，查理硬是在这关头不躲不惧。

        下一瞬间，星点如期而至地砸上查理，却又被一股无色的魔力击飞，最终未能刮花敌方护甲。

        查理毫发无损地吹了吹身上的灰尘，紧接着又以更庞大的魔力回击落在肩上的压力，查理的魔力顿时令那群向他施加压力的怪物反震击飞，怪物们的阵型顿时混乱了几分。

        考虑到自己是来“拜访”，尽管有些突然，但也并不是来砸场子的，查理的魔力也礼貌了几分，只是将队形打乱，并非完全击溃。

        但怪物们似乎并不这样想，它们通通在山腰上站起来，掀开盖在身体上的草皮和藤蔓，如狼群一般向查理发出警告的低吟。

        无数种类不同的怪物共同发出的嘶吼听起来像是一场听上去让人失去理智的多重奏，即使只是远远听上一会都会感到头晕目眩，但查理并不在乎着败犬的呻吟，见怪物们没有屈服的意思，查理这一次毫不留情地对它们施加了“威压”，让那群原本趴在地上的怪物彻底抬不起头来。

        踏上祭坛，查理便发现这座祭坛也即将撑不住了，在祭坛彻底毁坏的时候，也是袖封需要重回缝隙，面对祂那些仇敌的时候。

        无论是恩裴洛奇离开神国的举动、夕琉斯女巫岛的显形、还是袖封祭坛的损毁，这些原本的藏身之所或安定时刻被打断的象征，都意味着末日摧毁一切的进程加快了许多。

        无论是对于查理还是其他神明来说，留给他们的时间都已经不多了。

        查理蹲下身抚摸着祭坛的纹路，这座祭坛除了为袖封提供躲藏的空间外，还能从外界单向献祭。这位神明早已不问世事了多年，而今天，查理决定给他一个惊喜——他要把自己献祭过去。

        于是，查理打败了众多敌手，“攻占”了这座祭坛后，又在怪物们不解的注视下布置好了献祭意识，光猛地亮了一下，然后，站在祭坛上的查理消失了。

        献祭成功，查理成功进入了袖封所在的空间中，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这里一地的杂物，这似乎是怪物们给袖封的献祭，其中有最美丽的鸟类羽毛，闪闪发光的宝石器具，还有曾经误入这里的人类，只不过已经化为白骨，以及各类怪物身体上珍贵的秘法材料，可惜即便是秘法材料的保质期，大部分也早已腐烂发臭。

        由此可见袖封已经很久没有管理过这些献祭物了，而外面那群怪物们还在忠心耿耿地献祭着。

        查理走出那群莫名其妙的献祭物来到更深处，进入一片昏暗，视野度极低的环境，这里的昏暗并非光线的缘故，而是每一寸空间中都漂浮着些许暗色的粉尘，这些粉尘遮挡了查理的视线。

        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查理能够在黑暗中视物，这个能力也派不上作用。

        在这片环境走了很久，查理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反倒到处充斥着属于袖封的，十分平静的魔力，加在查理身上的视线也趋近于无，查理此刻终于能够确信，袖封睡去了，或者说，还未醒来。

        查理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一个白色的圆洞，圆洞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地上，像是被白色油漆涂抹上去的一样，但查理知道，那是一个入口，同乡袖封的睡床。

        查理二话不说跳了进去，顺着一个白色的隧道下滑，他整整下滑了十多秒，终于在这期间感受到刺痛的视线，只不过那视线并不强烈，只是将将维持在让他难以保持人类身形的程度，但对真身并无伤害。

        感到这视线，查理便意识到，袖封的伤痛早已修复得差不多了，祂不但脱离了虚弱期，反而变得更为强盛。

        袖封的睡眠不过是一个积蓄实力的过程，而查理进入白洞的行为吵醒了他。

        查理在白色的隧道间下落，终于看到一块黑色的影子，当他踩上那块影子的时候便着陆了，查理的影子也对他露出狰狞的笑容。

        眼睁睁看着影子露出血红狞笑，查理面目表情地割下了影子的头，同时他自己的头也跟着影子掉落，查理的视线只黑了思维都难以捕捉的一瞬，他的脑袋就被一根根黑线连回了脑袋上。

        再看那个影子，影子的头也顺势落了回来，只是并没有呈现那些黑线的影子。

        刚刚，他的影子被袖封的“驯师”权能“驯服”了，因此一时间倒戈向了祂那一边，而查理则快速教自己的影子做人，才让影子重新变得清醒，乖乖回到自己脚下。

        但在这个空间，影子的存在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这里并没有确定的光源，或者说，这里甚至没有光源的存在，影子之所以出现，也仅仅是因为它是查理·德森的影子罢了，即使如此，它也只能呆呆地立在查理面前。

        影子原本应该是在与光相反的方向出现的，但因末日的缘故，它倒了过来，现在像是一根直直的指针，指着光源的方向，而这个空间的“光源”自然是它的主人袖封本身。

        确定了方向，查理一挥让影子散去，没了影子都衬托，查理走在地面上的步伐就好像飘在空中一样。

        好在袖封的“睡床”不是很大，查理只走了几步，就进入了一片黑雾。

        查理在黑雾中举起提灯，走了两三步就照向了空中，终于，他在空中看到了一个由黄白色丝状物组成的，巨大的茧。

        那个巨大的茧此时就静静悬挂在查理头顶，查理眯起眼睛审视，发现每一根茧丝都连着一道灵魂，它们似乎代表着被袖封驯养的怪物，而黄色的线上长着类似铁锈的痕迹——象征着那些怪物已经死了。

        现在，是由那些黄色的丝筑成茧身，由白色的丝将它高高垂钓。

        查理知道袖封已经醒了，他也没有进行太多客套，他的袖子里钻出许多根黑线，渐渐和茧丝连在一起，他感受到自己的意志和半梦半醒的袖封相连，忽然笑了一下。

        “早上好，袖封。”

        说完这句话，查理似是很困般打了个哈欠。

        茧也在这时蠕动了起来，它与查理打哈欠的时间同步，张开无数根茧丝伸展，就好像茧也打了个哈欠。

        很快，这颗巨大的茧被从内部挖开一个窟窿，查理静静地看着一只浑身长满骨架，如龙尾般尖端细锐后端粗肥的白色骨架怪物跑了出来，它还长着百对带有三个关节，如蚰蜒般的细长腿足，在茧上快速爬动，令人头皮发麻。

        查理倒是看惯了这玩意，对神明的外形评头论足可是会遭受诅咒的，因此查理保持了沉默。

        这位神明实际上并没有“名字”，它被世界和神明们一同认同的称号“袖封”，逐渐成为了它的“名字”。

        对于传统神明来说，虽然传统神明没有身躯和肉体，但并非没有可供捕捉的“存在”，任何存在都与不可视黑线相连，神明也不例外，对于查理来说，这是能否有力气影响或牵动的问题，对于袖封而言，无非是顺着这跟黑线爬进去。

        黑线与神明本身相连接的位置，被称为神明的“袖”。

        而这位神系怪物，自然是极其擅长爬到“袖”的位置，从而实现一系列寄生和破坏，因此被称为——袖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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