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异乡客3
待程霖随着祁远回了莲花峰,众人也未料到祁远竟然真将他寻了回来,这一番他乡遇旧知,更难得故友重逢,难免众人激动得给程霖围了个水泄不通。
祁远眼见了被众人围住的程霖,也不知怎么的不太高兴了,转身就走了,程霖这头被穆莺拉着半天不撒手,眼见他离开却脱不开身,只得由了他去。
众人互相问了这些年的遭遇,又问询了近况,这才知道他们原去另一个幻境,却恰恰是孔生避去的衡虚幻境,却说衡虚幻境也是奇怪,每千年会有几位得天命者被选中进入其中修炼,可衡虚幻境的历届天命修者都未曾选择离开幻境,可他们一行人却偏偏被要求入世来了,据说是幻境中灵使共同商议的结果。这又问了程霖去的何处,众人大吃一惊,这混元天原是典籍中记载的方外秘境,却没想到程霖竟然是去了那一处,聊着聊着沈文舒却又不得时宜的提了道心的事儿,话说这道心乃是修仙之人的基础,只有入道之人方可结成道心,而后修炼才能继续提升修为,众人便听程霖说道心未能修成,只潜学了些武道,韩靖探了一番,确是未曾结丹的修为,便也不好再提此事。
但却不免在心里低估,这去了传说中玄乎其乎的混元天或许不是什么好事儿,便是穆莺这样懒散的,在衡虚幻境也能筑成道心,金丹小成。
众人就又寒暄了其他,又知道程霖如今在瑶城内开了家酒楼,又做着小生意,这状况看起来就是弃道从商,颇有所得了。
苏卿卿左右挨挤半天,皆凑不上一句话,于是扒拉了众人,拉着程霖就离了众人往后园去了。自打登山出了意外,兄妹俩已有数年不见,因着程霖的关系,祁远等人对她照料得周全,她自己也是个争气的,年纪虽然比众人小,可贵在她乐观坚强,又是个乐于助人,且修炼也是极有天赋。众人出了幻境以后,甚至多仰仗于她。
她这儿拉着程霖进了座园子,二人皆是高兴得不得了,可笑着笑着,想着这么些日子里的孤独无助,久别重逢,苏卿卿难免喜极而泣道:“哥,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程霖看着这个小他四五岁的血亲,一时间也内心里也是诸多感慨。
“别哭了,你看现在我们不是见着了吗?”
“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幻境的灵使们好凶,刚去的时候我想出去找你,还被关了一天。后来祁远哥和我说,你肯定不会出事,让我好好修炼,到时候练成了我们就下山去找你。后来我们练成了,山上长老们就让我们下山了。”
“不是说是赶你们出来的吗?”
“倒说不上赶,只是下山之前长老们单独找了祁远说话,祁哥说是他提的要求要下山,然后长老们聚在一起算了一卦,就让我们下山了。”完了她又悄悄的补了一句:“可不要告诉其他人,沈文舒原本是不想下山来的,他想跟长老们一样,修至大乘境。”
“那为何不让他留下?”
“祁哥说,他看了山上的名典册,自山上那一届长老以后,衡虚幻境的名籍上几乎都是我们这个修为的修者。千年都未曾再有更高修为的修者出现,他觉得衡虚山上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说着她又歪着头状似回忆道:“还说了其他的,当时我没太认真听,只想着下山来打听你的消息。”
程霖皱了眉头,又问道:“那你们怎么在东洲,你可知道这东洲国禁道,不欢迎修者?”
“知道啊,可是出幻境的时候,穆莺踩错了阵法,就被传送到这了。”
程霖叹了口气,笑了笑:“也好,东洲虽然禁道,但也太平些,这时候在南华反而不能安心。”
苏卿卿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忽然又想起程霖自己的事儿来:“你怎么会没有入道呢?是出了什么岔子吗?”
“可能是出了岔子,但大约也是我没有这个天赋。”程霖一脸的无所谓,草草的敷衍过去了,并不想自己的事情让她担心为难了。
苏卿卿却真焦急了,忙说道:“衡虚幻境引导我们的灵使说,能入幻境皆是天命选中之人,具是道心可成的资质。穆莺修炼虽然慢些,但也能入道结丹。而且我们已经是自长老那一届以后修为最高的了。”
程霖并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并不想在此事上多做口舌,于是改了话题随口问道:“这大洲仙门共有三道六门,众生道,红尘道,无情道,你们都修的哪个?”
“我与穆莺阿鸢选的众生,但所属不同门,韩靖与祁远皆选的红尘元一,沈文舒也是红尘道,但修的万象。”
“那怎么没人选无情道?”
程霖刚问完便挨了苏卿卿白眼。
只见她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传说修炼无情道需断情绝义,修道者境界越高越容易走火入魔坠入歧途,我又不是脑子不好。干嘛的选条绝路去修。”
她手也没闲着的揪着眼前的迎春花瓣,有些不解话题怎么给程霖带歪了。“再说了,无情道的修者皆是天选,也不是你想修就能修得了。”
想起来刚刚的话题竟然是生生给程霖拐了个弯带偏了,她又瞪了眼指着他道:“快说,你在混元天都做什么了?怎么混得如此凄惨?”
程霖来了兴致,跟她掰着手指头数起来:“我每天做的事儿可多了,比如扫扫地,摘点花花草草,偶尔打个鱼虾,练练跑步,看看书背背书,还要打铁,要是得空,还得钓鱼。”
数完,他回头一看,见苏卿卿的一脸恨铁不成钢,顿时给程霖乐得哈哈大笑。
直气得苏卿卿大吼:“还钓鱼?你整天都在玩能练成才怪了!”
程霖心想,我真练成了,不过出了点问题。可他口头上却不能这么回,只好假装苦恼的抱怨:“我练了啊,就是练不太好,没练成啊。不给自己找点乐子,要不我还能怎么办呢?”
苏卿卿想着从前的程霖,各方面都可以称得上是别人家的孩子系列的表现,心想大概是真的努力了没用,又或者努力了方法不对,于是苦口婆心的劝慰:“那要不我帮你看看,或许是方法错了,或者先天不足,多吃些聚魄丹也是有所增益。”
说着,她从荷包里哗啦啦的倒出来好几瓶丹药,一股脑儿的塞到了程霖手中,程霖打开瓶子闻了闻,居然是上品聚魄丹,于是推脱的要还回去:“这样的东西给我浪费,你自己留着。”
他这话自然挨了苏卿卿白眼:“穆莺当初修炼得慢,我便练了不少这丹药给她,你试都不试便想推脱,真是浪费我一番苦心。”
程霖看她不高兴,于是便勉强收下了。他摇了摇头,和苏卿卿说道:“我知道你一番好意,只是不必替我担心,横竖能不能入道我都能活得很好,东洲禁道,我这样也安全,再说如今能和你们重逢,我也了无遗憾了。”
苏卿卿看他神情坦然,并无半分推诿,便知他并不在意此事,她从小都是程霖带着玩,处处护着她周全,如今换她来保护他,她也是乐意之至,这么一想心里释然了,于是高高兴兴又拉了程霖往别出去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猜你一定高兴。”苏卿卿一脸神秘的说道。
程霖宠溺的笑了笑,假装无奈:“你又有什么坏主意?”
“祁哥刚刚走,你不是一直想跟?”程霖和祁远这事儿别人看不出来,她这个自小和程霖玩在一块儿的妹妹却是看得最清楚的,她欢快的拉着程霖边走边说,“我带你去找他。”
“不必。”程霖虽然也好奇祁远去了哪里,可被拆穿了心思,还是有些许尴尬,加之近情情怯,祁远也未必和他一样的心思,左右为难,正想推脱,却见苏卿卿停下了。
只见入目是一片郁郁竹林,日光从空中倾泻,流光斑驳的在林间跳跃,光华在枝叶上微微颤动着,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是枝叶在动,又或是暖阳在摇。竹林深处,流水潺潺传来声响,隐隐有几间林舍筑于其中。
苏卿卿回过头来,浅笑吟吟:“喏,就是这儿。”她指了指眼前的几间竹舍。
“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就这边最破败,可祁远偏偏就选了这片,原来那就有两间竹屋有一间破败了,我们一起帮着重新翻修了,祁远自己搬了进去,穆莺看着旁边那是好的,原想住在旁边那间竹屋里,祈远却又请人偏在另一边盖了瓦舍给她,这挨着他自己的那间,却是一直空下来的,祁远也不说让我们住,你说他这是什么心思?”苏卿卿意有所指的歪着头看他。
程霖顺着苏卿卿所指,看见了林中的三间屋子,穆莺的那间,拾掇得整洁干净,檐下挂着一串漂亮的风铃,那编制的样式从前见过无数次,程霖非常熟悉。他顿时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走了,带我去看看你住的地儿。”
说罢也不管苏卿卿有没有跟上,转身就走。可没走了几步,却碰见了刚好回来的祈远,直觉得头皮发麻,像是做坏事被人逮个正着一般,正想着怎么搪塞一句就跑。祈远却将他拦了下来:“你等下,我有话与你说。”
程霖听了他这话,却莫名的火大,只觉情绪被这人拿捏,自己在他面前还只能忍气吞声,碍着刚重逢不好发作,只好点了点头。
祁远自然也看见了他的脸色,佯装无事的转过身,与苏卿卿说道:“阿鸢刚刚身体不适,你若是得空现在去看看吧。”
苏卿卿心下了然,笑了笑心想,从前他要找程霖,就总有诸多借口使唤她离开,如今还是这样,只是她并不在意,到希望他和程霖亲近一些好,也省得某些人总患得患失的,身在曹营心在汉。
她当下就辞了二人离开。
这边祈远前头带了路,程霖随着祁远进了他那间竹舍,只见屋内陈设干净整齐,也隐约可见旧时祁远的一些收拾习惯。
许久不见,二人这会儿突然又客气了许多,祈远请他坐下,又冲泡了清茶,程霖闻了茶香,与往日祁远爱喝的茶并无太大区别,祁远分了杯茶与他,却忽然想起往日程霖并不爱饮茶,于是欲拿走重新换一杯清水来,却不想程霖刚接过了茶,见他来换杯盏便伸手挡了一下,不巧正好覆在祁上,场面一度尴尬,而人都愣了一下。
忽然,祁远快速的缩回自己的手。
程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却假装不在意的开口说道:
“放着吧,如今我也习惯了。”
祁远不敢抬头看,低着头慢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以借此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半晌待情绪稳定以后才说话:“莺莺给你留了间房,就在旁边,你先住着,若是缺少什么再下山置办。”
程霖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只瞧着那一处瓦舍檐下的风铃,偶尔随着竹林的风叮当作响,那风铃的样子,奇异的和他旧时挂在卧房灯下的那一个重叠了起来,他伸出手,偶尔拨弄风铃,也是这样清脆的声音。
祈远也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竹林虽郁郁葱葱,却不掩斑驳,竹林旁一栋小屋置立,檐下风铃偶尔发出清脆的声音,而程霖,正望着小屋出神,此情此景顿时教他心下黯然。
忍下三分酸涩,他再说了一回:“我这儿有些还没用过的被褥,等会儿给你收拾一下,等会儿莺莺回来,咱们今晚好好聚一聚。”
程霖却再听不得他这话了,摇了摇头拒绝了。
“也不必这么麻烦,山下我还有事儿要做,就不住在此处了。”端起杯盏,掩住脸上神情,浅尝了一口,便仓皇起身。“我去看看阿鸢,刚刚不是说她身体不适吗?山上若是缺些什么,我也好去带些来。”
话未说完转身就走,竟是一刻也不停留的姿态,祈远看着他穿过竹林,匆忙消失于转角,他几次想呼唤挽留,却终究没有出声,他看着刚刚被程霖触碰的那只手,端起程霖刚刚用过的杯盏,皱起双眉,许久未动。
程霖回了厅前与众人辞行,众人也都感到意外。苏卿卿更是一脸讶异,许久未见,他们二人竟然又是不欢而散的结果。
而一旁的穆莺本来想着这次祁远找到了程霖,他们三人又能和从前都是样了。这二人总是动不动就闹个红白脸的,就连穿越前那次登山就是想要缓和他二人的关系才约定的,可每次她和祁远试探他们二人究竟为什么闹得不愉快,祁远都觉得是她多心了,总说他们没吵架。
“你们两个又闹得不愉快了?”穆莺忍不住偷偷的拉了程霖问一句。
“没有的事儿,我什么时候跟他闹过?”程霖现在却并不想看到穆莺,于是眼神闪烁,左顾右盼,借口搪塞过去了。
“你们从前就这样,从我生日那天你喝醉他送完你回家,回过头我跟他一提起你,他就不高兴。你们没吵架那又是怎么了?”
程霖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却也忙解释道:“你说的哪次我都不记得,定然是没有的事儿,我是真的有事儿需要下山去。”
众人见他坚持要下山,皆是不解他为何坚持要下山去,就算是和祈远吵了一架,倒也不至于对他们做这种脸色吧!
只阿鸢别出心裁:“你是不是已经成亲了?”
话音刚落,众人恍然大悟果然如此的表情。
穆莺却更急了,忙气呼呼的说道:“你们瞎说什么呢!”
可众人心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呢,毕竟程霖这个人,从前和现在,都是极好看的,夸一句“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也不过分,这古香古色的一身月色长衫往他身上一穿,更显得风姿卓绝,世间无两。
程霖揉了揉额角,只觉得这一群人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能玩能闹,他对大家的眼神和表情深感无语,无奈的解释道:“没有的事,只是我瑶城城内真的还有事儿,昨儿见韩靖的通缉令以后,我就一直在探查,还惹了镇南侯猜疑,来之前我还与他去了信儿,怕他知我突然和旁人出城更起了疑心,说天黑必定赶回去。”
“你倒是在哪儿都有朋友啊。”门口传来祈远嘲讽的声音,只见他倚靠在殿门一侧,眉目尽是冷漠苛刻的神色,说完这话也不看殿内诸位,兀自转头面向殿外。
程霖也不想理他,转身跟众人解释道。“瑶城还在找你们呢,我不回去,难免百里侯爷差人找过来,这城外能藏人的地方不多,外面的法阵若是防不住,难免要出大事儿,保险起见,我还是回去的好,这样若是有什么事儿我在城内也好通风报信。”
众人一时间语塞,想想这样的确是个好法子,便也觉得没有必要强留下程霖来。
可沈文舒却另有计较,试探的问了一句:
“东洲禁道,我等在此处束手束脚,若是要去南华,你那可有办法带我们过去吗?”
穆莺见他没有提上程霖,又忙接上了一句:“就是要走,你也要跟我们一起走。”
程霖却犯起了难:“我暂时还不好走,你们现下也不要打去南华的主意。”他摇了摇头,“南华这几年都不太平,东洲国又防他们防得严,两国交界处,我就是多带一粒米,东洲律法都不许,且去南华的路盘查得都严。越靠近边境地区的阵法越多,你们应该也试过几个,怕是不那么容易闯得过。”
“那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困这。”听闻这话,沈文舒却急了,眉间皱着快能写个川字了。
程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虽然东洲禁道,但贵在太平,至少能保你们衣食无虑,你们在东洲呆着并不比南华差,只是须得隐蔽些,除了瑶城与其他边境城池,其他地方倒也没那么多阵法,至于修炼要的东西,我在城内有处酒楼,也有些生计,能用银钱买来的东西,必然会替大伙儿盘算来,回头我再找几个靠谱的人来,帮着打理一下平常事物,你们只管潜心修行便是。”
要说这地方的麻烦事儿还挺多,他得好好盘算一下。按说此地荒废多年,怕也是无主,若是被人发现,少不得要争个归属。且他之前远远看了一眼祁远的文牒,也与他的有些不同。想了想,便问诸位要了手中文牒,祁远远远的把他那份从门口扔了过来,众人也拿出了自己的。
只韩靖的被瑶城那边扣下了。
他原是从南华来的,自然没有东洲的籍属,全是后来托人办的,那人在京城位高权重,办这个倒也不难。可瞧众人名牒的户籍归属均在文州,传说那永夜城就在文州地区,便多了几分好奇,记在了心上。
这才一一还了回去:“我记下了,我先下山去,若是太晚了,难免让镇南侯生疑。”
“你跟百里彦怎么认识的?怎么会帮他做事?”祁远却开口了,那架势和语气非常不好,明摆着是来找茬的,大家顿时有些担心二人突然吵起来。
“他需要打手,而我刚好还算能打。”可程霖并不打算和他吵,至少此刻不想。
“多能打?”苏卿卿钻了个话语的空子,想缓和一下紧张气氛。
程霖白了她一眼:“你这样的我能打十个!”
众人又哈哈笑了起来,闲扯了几句,外面天色将暗,程霖去意已决,大家强留不住,只说好了忙完再来。
程霖再看向门口,祈远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只是穆莺说要跟着程霖下山,可能是怕他走了再不回来了,程霖也无法,便随着穆莺去竹林等她收拾包袱,却远远的见了祁远拎着一把剑和一个包袱,一声不吭与他站在了一起。
程霖心想着祈远还是和从前一样,穆莺去哪儿跟哪儿,也没见他这么在乎过自己。
可大家见祁远也跟着去,倒也不意外,从前他们三个人,以前也总是在一块儿的。
于是三人下了山,一路上穆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祁远一如往日般应着,程霖思及多年未见,也有些刻意的热络,只是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三人行至城门不远处,程霖回头与他们二人认真的叮嘱道:“进了城收敛一点,城里面阵法多的很,而且对运转的灵气感应灵敏。就说玉屏湖边的慕香楼里,城南门的牌楼下,以及翰墨坊的牌楼下,都有试灵缚灵的那种阵法在。或许还有其他地方,不过我一时也记不住那么多。”
“还有哪里?”祁远看了看城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他一边把通关用的名牒从怀内取出来一边问道。
程霖带着他们站在队伍后面开始排队等候。
“等回去我给你们画出来,但我不能保证没有变化,百里彦心思多的很,哪天换了也不一定。总之,进了城先将灵力收起来,或者带一两件灵器掩盖自身灵力也行。左右就只待上几日,少几日修行也是无碍的。”
说罢他又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祁远:
“我那边不怎么好玩!要是怕耽误了修行,可以趁早回去的。”
祁远自然知道他意有所指的,是想赶他回去,但他也只当没听见。可程霖见他要跟着一起,心里倒是暗自高兴着的。
索性名牒查的快,聊了几句终于轮到了他们,守城士兵认得程霖,恭敬接了他递出的三份文牒,草草的看了一眼便让他们通过了。
程霖领着二人去了位于城东的安乐巷,程霖自己在此处有座宅子,敲了敲院门便有人来开门,想来平日里不在家时也是有人在打理着的。
二人第一次来,穆莺特别的高兴,忙拉着程霖问这问那的。
而此刻正逢春好,虽是斜阳西下,但前院桃花灼灼,相看怡人,程霖亲着领着二人参观院落,又过了前厅去到后院时,叫来院内的伙计去找人打扫两间房出来。后院与前院风物大不相同,未有桃李争辉,群芳争艳,只些稀松的翠竹摇曳,瞧着竹枝细长抽条的,竟有几分羸弱之势,翠竹零散的立于院内两处空地,院内一口鱼池,一座小亭,倒是紧凑而闲逸。
院内管事的崔爷,本名崔怀,也不过五十的岁数,处事干练仔细,他刚从外面回来,听闻程霖回来了便忙的来见。结果却瞧见程霖亲自安排二人住所,又领着二人在院内参观,见到他又使唤了他去自家酒楼知鲜楼订一桌好吃的送来,便看得出眼前二人的重要性,不敢怠慢,忙喊了人飞得去了知鲜楼:贵客,加急。
三人参观完了这宅子,也正巧知鲜楼的饭菜送来了,程霖领了二人去宴厅坐下,却也只上了几道前菜,程霖疑惑,崔爷忙解释道:“公子莫急,知鲜楼怕贵客久等了,说分几趟送来,一来不教贵客久等,再来也可以保持菜品的新鲜。”
程霖闻言恍然大悟:“这倒是不错的想法。”可以考虑保持。
崔爷正欲退下,此时程霖又想下午在城门着守卫跟百里彦的传话,又忙吩咐了:“你找人去跟侯爷禀报一声,就说程某今日有要事在身,稍晚些时候再过去,还请侯爷见谅。”
崔管家于是再三叮嘱了个机灵的小厮仔细说话便才放了出门。
这边百里彦听得程霖有要事忙着,想起午后还曾着城门守卫来与自己传过信儿,便未在意,今日本就是约好了谈一谈春织生意的事儿,他倒也不是要事事过问,只不过借着机会亲近几分罢了。他重新拿起案上的资料,略显忧烦,自从南华国新帝柳梵自登基以来,便于两国交际处频生事故,挑起争端,且南华国内频频征兵,或是有与东洲一战的意图,不得不防。瑶城为东洲南部要塞,瑶城若是防卫不当,一旦失守,败局将一溃千里。
且近日又接密信来报,南华三皇子与大皇子夺嫡炙热,而往日只知寻欢作乐的二皇子却在秘密招揽修道之士,欲有一争权拳之心,百里彦不甚担心南华的大皇子与三皇子,却对南华二皇子柳棠的多有防备。传闻柳棠声色犬马,常弄得天怒人怨,其刚愎自用,不听忠谏,于府门前绞杀已年七旬的南华大儒,且极尽侮辱残忍,治下百姓莫不敢言,就连叛变前主的封不厌都看不下去,屡次上表请求柳梵严厉惩治二皇子柳棠,却每每无疾而终,要说起来,柳棠的作风行事却与其父柳梵如出一辙,百里彦就怕柳梵最后要栽培的,是这个二皇子,扔出大皇子和三皇子来,只不过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思及此,百里彦叹了口气,这东洲与南华国两百多年的和平,怕是不久之后要被打破了。
从怀中掏出半玦玉环,凝视了片刻,似是两难,抬头望向窗外,只见云遮了天幕,月隐在了其中。
他压下内心迟疑,展卷提笔快速的写了封信。
而程霖府内,穆莺因着疲累,先去歇息了。
程霖拿了城内地图与祈远在园内亭中标注试灵的位置,祈远先前来过几次,却也没想到瑶城内有那么多阵法。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若说是韩靖大意,我也是有几分疑惑的。我往日也来过多回,怎么没有触发这些阵法?”
程霖也皱起了眉:“瑶城的阵法乃是百里彦所布,他出身东洲望族百里氏,以布阵闻名,又精通兵法武道。这瑶城是他的地界,阵法皆是他所布下,我不通此道,只知他说过这其中厉害。非是一般阵法可比。”
祁远看着地图上已经标注的密密麻麻的点,转念想起在城门口程霖说过的话:“你在城门提醒的那三个地点,韩靖刚好去过。他们是不是早发现了?”
“应该不是,百里彦曾与我提过这三处的阵法,再说这城中大半的地方都有阵法,你们碰上也不足为奇。”
“韩靖不至于这么鲁莽在人前动用灵力,但那天却动了手,只说是有人偷袭他。”这阵法如何启动,又如何探知灵气,他们几人完全找不到个头绪。
“若是如此,那这城中还有其他修者?”程霖拍了拍手上的图,“这事儿却不是我能查得了的。”
“话说你怎么攀上的镇南侯?”祈远却十分在意百里彦与他的关系,只是说出这话却不好听。
程霖横了他一眼,这话说得好像他不择手段似的:“我自然使唤不动百里侯爷。我也算不上攀附他,各取所需罢了,我借他的名头通关与南华做生意,他借我的路径往南华安插密探。”
原来是这样,祈远皱了皱眉,不禁有些担忧,于是又问道:“那若是被南华查出来?”
“总会有风险,再说他培养一个密探也不容易,总不会轻易折了。”他只管送人过去,再说他和南华的梁子早结下了,柳梵要是见了他,怕是想剐了他都不一定。
“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知。”程霖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你且先去歇息,我去趟侯府见见百里彦。”
“嗯。”祁远皱了皱眉,看了看天色已晚,虽然有些不满,却也只能不动声色,装作不在意的应了。
程霖却觉察出了一些异样,又觉得有些理不通头绪。便接上了一句:
“我就出去一会儿,春织的事情还没与他商量完,再说我多跑几趟,知道的消息也多些,横竖与我们都有益。”
可祈远看着他焦急的解释,心情却好了几分,笑了笑回道:“你去吧,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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