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本卷终
无垠的黑暗，只有脚下泛着微弱光芒的长河在奔腾，微弱的光芒正好足够视物。
李长安看着不远处与自己容貌身形完全相同的少年。
少年抬起手挥了挥：“又见面了，欢迎来到命运之前，李长安！”
无论面容身形，甚至是声音，两人一般无二，哪怕细致到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是一模一样。
可气质不同。
李长安面沉似水，像是寒冰封住了火山口，终有一日寒冰会消融，火山的喷发会更加猛烈。
可少年就像是从海底往上升起的泡沫，在阳光下绚丽多彩，可从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泡沫，祂永远在变化。
“原初。”李长安吐出两字，朝着原初冲去。
一拳出，命运的长河有了瞬间的停滞。
原初的身影在拳下炸裂，又在同一个位置重新出现。
“看来你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原初耸耸肩：“这样可杀不了我，我是不灭的。”
数之不尽的规则细线自虚空中诞生，融入李长安的身躯里，他如同一尊不灭的神灵，脑后绽放着永不熄灭的璀璨光芒。
“把他们——还给我！”规则凝成了巨剑出现在李长安的手中，巨剑冲着原初当头劈下。
“徒劳的尝试。”原初屈指弹在剑身，规则化成的巨剑崩碎，寸寸断裂的规则消散在无垠的虚空之中。
失去了巨剑，李长安的拳头去势不减，直.捣原初面门。
原初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抬手隔开，另一只手臂弯曲，肘击李长安的下颚。
在这瞬间，李长安双目之中失去了光芒，他将一切交给了身体的本能。
上身后仰避过肘击，李长安顺势抬起左腿弹踢原初下颚，眼看原初伸手来拦，李长安先一步抬起右腿令自己失衡倒地。
双腿贴合在一起，李长安双手在虚空中一撑，身体如冲天炮踹中原初的胸膛，在原初倒飞出去之时，李长安平稳落地，闪身到了原初的跟前。
李长安抬起左拳，深吸一口气，臂上的皮肤像是抽成真空的塑料袋，条条肌肉清晰可见。
拳落如天倾！
原初双手交叠拦在身前，祂不受所谓的重力影响，双脚踩着任何地方皆是地面，横着身子时从背后看去和李长安就像是十字中的一横一竖。
拳头即将撞上原初的掌心，狂暴的力量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李长安张开了拳头，五指死死扣住了原初的双手交叠处，接着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混蛋！”原初已经看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足以摧山的膝撞直冲祂的面门。
膝撞击空，原初的身形消散，又在几米外浮现。
刚一现身，原初便抬手朝着李长安轻轻一点，本进入无神状态的李长安回过了神来，原初强行终止了他的本能。
“用人类的身躯可打不过你。”原初打了个响指，在自己和李长安之间定下了不可触及的规则。
李长安歪了歪头，再甩甩手，他打算试着击碎面前这条原初制定的规则。
“不打了，你确实杀不了我，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原初叹了口气，干脆的在地上坐下：“我们是可以谈谈的。
不过谈生意当然是一笔一笔的来，从第一笔开始，我们来谈谈你想要什么，比如原本的你如何？”
李长安没有再动手，直直的盯着原初，点头道：“可以，我在哪里？”
“在那里。”原初指向了李长安的侧面。
李长安转头看去。
无垠的虚空撕裂，他看见了一个扛天的巨人。
巨人单膝跪地，以双手和肩背顶着苍穹。
“你现在在还债。”原初盘着腿，一只手顶在膝盖上托着脑袋：“要不要走近一点看看呢？还没见过真实的我吧？”
李长安朝着巨人走去，几步之后他便站在了巨人的脚下，抬起头看去，看着那张他原本的脸庞，巨人就是‘他’。
再一步便到了巨人的肩头，李长安终于看清了所谓的‘天’。
根本没有什么‘天’，有的是无数密密麻麻的生命交缠着的庞大聚合体。
像是一堆不同的生灵长在同一个身体上，数不尽的面容在哀嚎，在痛苦，世间一切苦难与黑暗皆具现于李长安的面前。
仅是一眼就能令人的神智崩溃。
“好痛，好痛...”
“我的心脏在哪...我的心脏在哪...”
“不要杀我！”
“杀光你们，把你们统统杀光！”
“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待你不薄。”
“妈妈你在哪？”
“求求你放过我...不要...不要...”
无数的声音如魔音一般在李长安的耳中响起，他本应该听到嘈杂一片，却偏偏每句话都是清晰无比。
“万太平不是好奇人死后逸散的能量去了哪里吗？都在这里。”原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李长安的身边。
“我很喜欢他，也只有他能做到让我不再积攒更多的痛苦。”
李长安无法回应，他在抵抗无边无尽的折磨。
上方有多少生命？百亿？千亿？万亿？又或者是更多，三个世界里诞生过又死去的生命都在这里。
原初拍了拍李长安的脑袋，笑道：“每个生命死后，他在人间经历过的所有痛苦都会回到我的身上，令我再一次感受。
生命因我而生，我希望他们死后可以得到解脱，却没想到这些痛苦会永远的存在我的身上，正面的情绪会消散，留下的只有这些负面的东西。
不过现在好了，你来替我承受，能让我轻松一段时间，我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原初说着指向了人影之中一个特殊的少年，那张面容恬静，不似其他的人影一般疯狂。
“那是你欠下的债，你要替他承受11688年的痛苦，不过在外界只有三十二年。”原初微微一笑。
李长安勉强维持着清醒，转头看向了原初，缓缓说道：“我要怎么取回我的记忆？还有把他们带走。”
那些因我而死的人。
“记忆可以，人不行。”原初摇了摇头：“没有人可以从命运长河里带走任何东西，无论是你还是我，难道你没有别的愿望吗？”
此时思绪已经变得缓慢，李长安呆滞了许久才说道：“世界清明，人间无恶。”
愣了愣，原初耸耸肩道：“我们重新聊聊怎么把你的挚友亲人带回去吧，我倒是有一个不太容易的方法。”
微微前倾凑近了李长安，原初像是蛊惑人心的恶魔开口：“杀了我，然后用我的力量将命运的长河重新改道！”
刚说完原初便仰天大笑：“开玩笑的，你现在可杀不了我，还是谈谈怎么拿走你的记忆吧，不会破坏贺小笑身上封印的那种取回。”
原初轻咳两声，扛天的巨人消失不见。
一道蓝色与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虚空里走出，融入了李长安的身躯，他从令人崩溃的痛苦之中清醒了过来。
原初拍了拍手，满意的笑道：“这幅模样我更喜欢，不过该还的债还是要还，但只要你还能承受，我可以压缩这段时间。”
“我可以。”李长安没有任何犹豫，哪怕刚刚亲身经历了痛苦，他问道：“代价是什么？我不相信有免费的午餐。”
“代价嘛...”原初扬起了嘴角：“在你清醒之前，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当然我不会去做一些奇怪的事，我们可以约法三章。”
许久之后，李长安看着脚下奔腾不休的命运长河，朝着原初伸出了手。
“成交。”
本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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