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八十七章吾儿奉先
第
电梯外站着个意料之外，但是情理之中会出现的人。
纯白的衬衫一丝不苟，深灰色笔挺的西裤，身姿挺拔，温文尔雅，戴着副银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本《活着》。
那人靠在墙上看着书，见到电梯门打开后才合上了书冲着李长安微微一笑。
相隔不到五步，李长安默默的看着那张和自己有九分相似的脸庞。
“我父，长二在此等候多时了。”来人微微欠身，没有半分敌意，谦和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也许，他是完美的。
李长安微微出神，摇了摇头问道：“你打算拦我吗？”
“长二不敢。”长二摇摇头，两人面对着面如同照着镜子，最大的区别在于发色，长二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随意的扎了起来垂在背上。
说完之后长二退后一步，张开双手道：“父请放心，我没有恶意，在此等候只为了两件事。
其一，职责所在，向我父请教一招，仅此一招；其二，请我父为我赐名。”
李长安左右看了看，问道：“只有你吗？像你这样的还有多少个？”
“在上一次试验里，我杀死了四六弟，长三杀死了五、七、八、九、十三弟，现在就剩下长一、我，还有长三。”长二侧过身。
“不介意的话请让我为您带路，通过下一层的通道在这边，您的疑惑我可以在路上解释。”
李长安没有犹豫，长二在前头为他带路。
没有杀意是他选择相信长二的理由之一，剩下的另一个理由是本能，长二和之前在牙城遇到的那连个克隆体不同，李长安并未对他升起本能的反感。
说起来似乎很玄妙，可真面对时也就那么回事，亚城外的那个两个克隆人，只是一见面李长安便觉得对方不对。
而面对长二时仿佛面对的是真正的叛神者，令李长安有种同族之间的亲切感，他现在的表现已经算得上是冷漠。
长二回过头来，依旧是那副谦和的笑容：“我父，您应已经感受到我和其他兄弟不同了对吗？
不止是我，长一和长安也与我相近，我们每一个孩子都有着各自的缺点，更是在这个缺点上走到了极致。
例如嗜杀，暴怒，高傲，色欲，而十号之后的兄弟本身情感淡薄，甚至于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当然我们也不算是人类。”
李长安看着长二的双眼：“那么你的缺点呢？”
“强迫症。”长二叹了口气：“上次执行任务，我杀了8名目标，这个数字实在令我难受，所以我杀了两名队友凑了个整。
不过父您放心，经过治疗，我已经好了不少，且我也是唯一一个不会本能的对您起杀意的孩子。
按照实验室里的说法，我是畸形的，可我觉得这样才算正常，哪里有人一降生就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的目的。”
这一层空空荡荡，也许是知道了李长安的到来，其他的无关人员已经逃离，一路走来也没有人来阻挡。
李长安也未发现暗中有窥探的视线，也许和边上的长二有些关系，长二本应该是来阻拦他的才对。
“您不用担心，不到王级的都不会赶来。”长二笑了笑指了指脚下：“地下有三十六位王级，那才是您的对手。
不过您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您的目的，我尽量为您挑选一条避开那些对手的路径，他们多半是改造人，思维比较呆板。”
“改造人吗？”李长安皱了皱眉。
长二点头道：“没错，改造人，以叛神者的基因为中和剂，通过融合来创造出的新型战斗生命。
他们只拥有王级的战力，并没有道，这种战斗生命需要大量普通士兵的生命去堆彻，目前帝国每个月能产出两到三人。”
沿着洁白的通道前行，已经能够看见通道尽头的合金门。
“我要找一个人，但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有能够改变世界的能力。”李长安直言不讳。
隐瞒的意义不大，他已经进入到了通天塔里，任何高机密的东西都会开始加重防护，如果机密不够，那长二也就更没必要隐瞒。
李长安又不会只问这一人，之后要是能留个活口，肯定还是会再问一遍。
“我想我知道你说的是谁。”长二思索了一番：“他被关在三十三层，一般人甚至都不知道还有三十三层这个观念。
三十二层和三十三层之间没有通道，那里被称作大赤天，我也没去过，不知道该怎么前往。
像我们这些人都是住在二十八层到三十二层之间，多少也听过一些下面的传闻，据说需要帝级的实力才能到达。”
“谢谢。”李长安点点头，知道这么多已经足够，他不会因为长二的话而放弃前往三十三层。
哪里有回头的道理。
两人停在了合金门前，长二收敛了笑意，郑重道：“父，我只能送您到这了，现在到您答应我的要求了。”
“跟你过一招和给你起名是吗？”李长安有些为难。
“别怕打伤我。”长二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能看到几秒钟的未来，您只要准备出招就行。”
那很简单。
李长安沉肩吸气，拳自腰下缓缓递出。
拳至半途，长二大喊一声：“停！”。
李长安收拳，有些好奇长二看到了什么。
抹了把额上的冷汗，长二讪笑道：“神乎其技，我们终归是仿造品，无论怎么学习，终究很难达到您的高度。”
于他的眼中，李长安的一拳递来，他抬起书挡在身前，拳上的力量透过了书本递到了他的双臂。
那本书不损丝毫，而他的双臂炸裂直至肩头，而后脊骨断裂，身后墙体倒塌，那是他无法理解的技巧。
缓过一口气来，长二恢复了刚刚的笑容：“下面的研究员认为，人是可以比肩神明的，所以我们被创造了出来。
我想父也已经知道，人类是原初创造，而叛神者并非原初创造，他们认为叛神者是神灵的得意之作。
可他们无法证明神灵的存在，那群疯子就打算证明他们创造出来的生命强过叛神者，反正我觉得是失败了。”
“为什么要叫我父？”李长安不太明白。
“忘了您没读过什么书了。”长二挠了挠头，有些苦恼该从哪里说起：“首先当然是本能，其次的话...
先说为什么不称您为母亲吧，《说文解字》里说：牧也。引申出来就是生养后者皆可称之为母。
而《老子》里说：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天地孕育万物，以天地为父母，我们因你而来，但并未你所生，自然称你为父，你是源。”
站在合金门前，长二摊开手，一道浅蓝色的光从门内照出，从上到下将长二扫描了个遍。
合金门缓缓升起。
长二转过身笑道：“我只能送您到这了，后头还有两扇门，只能您自己想办法过去。
我的建议是打烂电梯，您直接下落到底层，电梯间有封闭反击设置，您最好是直接落地，别在中途停留。
您可以相信我，也相信人类的科技，有些东西在外头没法用，因为限制太多，但在这里可没有限制。”
李长安点点头，刚打算离开，长二拦住了他。
“您还没给我起名呢，说起来我原先想给自己起名叫阿尔萨斯的。”长二耸耸肩：“必须要您给我的名字，这代表着自由。”
李长安有些尴尬：“我不太会起名，连你刚刚说的什么什么书我都没听懂。”
长二无奈一笑：“您随便起就行，随便什么名字都可以，长二是我的代号，我没有名字，您赐予的名字都可以。”
“那么...”李长安绞尽脑汁，想起了太平说过的故事，灵机一动：“那你叫奉先可以吗？”
“噗嗤。”长二捂着肚子仰天大笑，而后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叫李奉先，今天是我得自由的大好日子，我就先行一步去米城等您。”
说完，将手里的书揉碎洒落在地，深深一鞠躬：“请您好好活着，为了您所珍视的一切，无论何时请别放弃希望。”
趁着李长安发愣之时，改名为李奉先的家伙突然上前，双手狠狠的在李长安的脸上揉了一把，转身便逃。
“您不曾谈过恋爱，却有了我一个这么大的儿子，难道不应该多笑笑吗？我父李长安，孩儿奉先今日代父出战！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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