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寒食节
寒食节这天,言梨是被一阵类似爆竹的声音吵醒的,昨夜她辗转难以入眠,直到后半夜怕白天跟言家一起祭祀老祖没精力才强迫自己昏昏睡去,刚睡没多久又被吵醒,此时有些不耐。
那个小兔崽子在扰民?又不是过年放什么爆竹!?
而且今日不是禁烟火吗?!
她怒气冲冲的冲到门外,看清是映荷这几人在踩瓦片,还不等她开口,映荷就笑道:“小姐可别睡了,今日可不能起迟了。”
“你们在做什么?”
“噢,这叫送神,家家户户都要踩呢,而且要在日出前,小姐快更衣吧,今日要去的地远着呢。”
这时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言梨脑仁疼,她闭了闭眼,压下起床气问道:“我们要去哪?”
“要去城南呢,得有一阵赶的。”
听到这句话,言梨忽然睁开眼,城南?那艳花坊不也在那?
“走走走。”
言梨瞬间清醒了不少,回去一阵收拾迅速上了马车。
说是赶在日出前,可天空乌云密布,直到巳时天仍阴沉沉的,天气闷热潮湿,使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映荷缩回头,忧心仲仲道:“这路程还没到一半,这时可不要下雨耽误在路上。”
她话音刚落,外面淅沥沥滴起了小雨滴,逐渐变为倾盆大雨,马车车身被暴雨扑的摇摇晃晃。
映荷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嘴,这是开过光了?
言梨:“”
马车摇摇晃晃的,自己的心也被颠的七上八下,不知今日言文昌会不会出现,若是能出现是再好不过。
映荷双手合十小声又虔诚道:“下雨就罢了,只要能顺利到达不要留在半路就好。”
话音又一落,马车忽然倾斜在了原地。
映荷:!
言梨忍不住扶额,“你还是别祈求了好。”
马车在前面喊道:“小姐,这下雨泥土松软,车轱辘陷在了里面,得委屈你先下车待会,不然要越陷越深嘞!”
言梨掀起小窗帘的一角探了探头,此时她们的马车正挡在路的中间,连带着后面几辆马车都停了下来,抱怨声隐隐传来,她叹声气后起身,人真是倒霉起来喝口水都塞牙。
映荷在身后喊道:“小姐等下,我给你撑伞!”
外面比车内还要闷热潮湿,后面的马车也相继下来了些人,或许是见言梨的马车尤为低调,不满情绪倾泻而出,都围了上来——“各位今日被你的马车堵在了此处,不该给个说法?”
“对啊,想必都赶着去城南,行程都被耽搁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使得言梨本就没休息好隐隐作痛的头嗡嗡作响,她摁了摁额角,从映荷手里拿过一把伞就上前。
“小姐——”映荷没喊住,忙跟了上去。
言梨的伞打得很低,众人只能看到伞下漏出的半个下巴,一阵风吹起,她青绿色裙摆被雨水打湿竟也不显得狼狈。
“不知各位想让我给个什么说法?”
一个男子说道:“念你是个女子,一人补五两银子不过分吧?”
言梨眉头微蹙,五两对她来说不算很多,但眼下至少有十余人,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不说,这摆明了就是敲诈勒索。
“小女子出门没在身上带这么多银两,不过为了表示歉意,各位回城后可免费去梵菊庄定做一件成衣,这样可以么?”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在场都是些住在河西的小户人家,只听说过梵菊庄的名号,但未曾去过,见她一个小女子口出狂言,不由觉得好笑。
“你说免费就可免费?你还是梵菊庄的掌柜不行?”
此话一出,稀稀落落的笑声响起。
众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只听伞下也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伞慢慢被抬起,漏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言梨浅浅一笑:“巧了不是,我就是梵菊庄的掌柜,各位认准了人,到梵菊庄后找我就可以。”
自从上次发过一次传单后,蒋生便随身携带着,于是上前给每人发了一张,“凭借传单到梵菊庄还可领取小礼品。”
雨势逐渐转小,马车夫在前面喊了一声,马车已经能继续赶路了。
众人手上握着传单还在原地愣着,就见她已经款款转身上了马车。
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惊叹不已,原来这梵菊庄的掌柜长得如此美?
那美人在前,哪有不去的道理!?
不过这传单是什么稀奇物件?
上了马车,映荷还不满道:“小姐,那些人摆明了要讹我们,你就是太善良!”
“若是不这样说,你以为我们能这么快顺利离开?”
言梨淡淡道。
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身边也就跟了这些个人,倒是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只是对于一开口就要五两的人,免不了要浪费些口舌,到了城南不知要待何时。
并且几件衣服也不值几个钱,就当作投了推广费,其实算下来并不亏本,相反之前到店里来领取小礼品的或多或少都会再订制几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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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时辰后,总算到了城南。
京城划为四域,城南距离天子脚下最远,大街小巷却极其热闹。
言梨提不起精神,昏昏沉沉随着言家众人一路祭拜过来,最后来到原身父母的墓前。
按常理来说应由她先跪拜,但言梨看着那块碑膝盖怎么也弯不下去,或许是气氛渲染,她一时有些想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有那个整日气她的弟弟。
不知道自己走后他们会不会想念她
就这么会功夫,僵直的身躯被原身的祖母按着肩膀强按了下去。
说来也奇怪,言梨穿过来这么久都未曾见过她,只知道自从原身父母离开后她就去了乡下养老。
老人家已是仗国之年,手劲出奇的大,按的她肩膀隐隐作痛。
一通流程下来,言梨缓缓舒了口气,回过头望着众人,却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言家人口多,但内部早已四分五裂,兄弟姊妹间除了有层血缘关系,平日都不怎么亲近,此时互相假情假意称赞一番作势欲离去。
言梨趁机出声:“敢问各位可有见过我二叔伯和堂哥?”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你二叔伯?怎么,他今日没来?”
“这言珩不知道去哪鬼混嘞,自幼就这德行,不过连祭祀都不现身,过于无礼了些。”
言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她人虽不在京城,也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里的风吹草动,她这孙女接手梵菊庄一事就使她惊讶了许久,沉思道:“你找他有何事?”
言梨也默不作声回打量了许久,她摸了摸额角的浅坑,上次裴府给她用了上等的药物,恢复很快,但还是留下了一道浅色的疤痕。
她指给言老太太看,“这是因为我叔父和堂哥留下的伤口,自从他们接管梵菊庄后,偷盗公财,以劣充好,梵菊庄几十年的清誉毁于他手,不说我父亲耗费了多少精力,就是我们身后的列祖列宗,他们打理经营梵菊庄又废了多少心血?”
这番话一出,在场个人神色各异,毫无疑问的是,在场无人不知近日梵菊庄发生的事,却没有人愿插手制止,免得殃及自身。
言家虽是商户,文人却占上乘,而他们一边享受着梵菊庄为他们带来的优势,一边从骨子里瞧不起商贾之道,更是埋怨自己的出身。
而言老太太显然不知她口中的事,面色一凛,这言文昌竟敢在她眼皮下干些偷鸡摸狗的下做事。
怪不得她放在京城的暗线不曾告知过这些事,只报喜不报忧,想必也是被他收买了去。
随后她看向言梨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她好似很久没见到过这小孙女了,模样比原先清瘦了些,除了有些心疼还有些意外。
小孙女在言家排最小,性子软。先前她一直嘱咐,不要将梵菊庄传到言梨手上,性子软弱必将成就不了大事。
可出乎意料,如今沉稳了不少,梵菊庄也被经营的很好,就是被言文昌毁了清誉也能力挽狂澜。
言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我不在京城,都不曾了解这些事,我自知各位心中有怨恨,近些年都没能聚在一起好生坐下谈谈,可若是没有梵菊庄,哪有各位游山玩水谈天说地的机会?如今梵菊庄出了事,危难之际竟让自家最小的一辈抗下一切,你们这些做大哥、大伯的害不害臊?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济人利物?”
言梨忍不住点点头,没想到这言家上下最明事理的竟是言老太太,还真是找对人了。
场面有些安静,每个人神色都带着些不自然,像是被言老太太的话当众打了一巴掌。
言老太太望着自家这些忘乎所以分不清轻重的人,重重“哼”了声转过身握住言梨的手,低声道:“这些日子也是苦了你,过几日我就搬回京城,言文昌父子我定不会轻易放过,若是他们敢出现,直接逐出族谱,我们言家容不下如此狠毒之辈。”
言梨抿了抿唇没开口,到底没说出自己明日就去寻他一事,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好。
言老太太温言道:“梵菊庄被你经营的很好,我一把老骨头也算放心了。言家不能一日无主,日后就由你来当家,你意下如何?”
言梨还未开口,旁边就响起了质疑声:“让她一个女子小辈当家?这不是乱了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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