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唇枪舌战
“你是疯了吗?!”秦满氏怒不可竭地拍案而起,跪在地上的系姨顿时伏在地上,不敢作声。
秦满氏扯回自己因发怒而甩在身后的衣袖,以此来平息自己激动的情绪,她是想尽快让秦月消失,可也没有急到要人陪葬的地步。
良久,系姨才抬头小声说道:“邬孝放出示警烟花后沿着水流找到了她和勖王,无人受重伤。”
“你做事一向谨慎,怎会下如此不顾后果的命令?若是今日王妃有失,勖王有失,你觉得我秦家满门有幸能脱身吗?!”
“是,奴婢有罪,奴婢该死。”
秦满氏冷哼了一声,“你不是有罪,而是蠢!”她真是想不到秦月的运气这么好,回回都有人出面解围,她就不信,来日方长,总能找到机会。
“我看看。”石桌前,湛鹊捧过方然的脸仔细看了看她唇上的伤痕,心疼地说道:“所幸那水草无毒,擦些我给你做的用来抹身体的香油就好。”
“擦香油?不上药吗?”方然拿着小镜子又照了照,一旁的玉秋已经等不及地冲回了里屋将香油拿了出来。
湛鹊笑道:“你以为这香油只能擦身体吗?这可是我最得意的一门秘方,不仅能滋润肌肤,还能用在小面积伤口愈合上。”
“真的假的?”方然刚一笑就疼得她立即抓住了整个下巴,结果又扯裂了伤口,流出血来,只能一个劲地哀嚎着。
“秦月!”正在这时,穿着一身晃眼衣物的祁璟忽然出现,朝这边飞奔而来,湛鹊和玉秋立即起身退到一边朝他行礼,祁璟压根就没有理会她们两个人,冲过来就将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往桌上一丢,“这是我问大夫买的伤药,你快寻人来瞧瞧哪样用得上。”
“没事没事,就是一点小伤。”方然赶紧阻止他将这些打包的中药材拆个透,将脸一仰,“就被割了几条伤痕,还有手上磕了几块淤青,没什么大碍的。”
祁璟凑过去认真地瞧了瞧,可他才不管这些,又动手拆包装,“你说小伤就是小伤啊?我听说了这事,吓得半死,不管有没有用,这里面都是一些上好大补的药材,诶!你们两个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拆啊!”
方然看着他这副蠢样,心里还挺暖和的,意识到自己又要笑出来时,她赶紧又抓紧了自己的嘴巴,憋着笑意。
书房内,秦鸿接过徐茂递过来的一根长约四寸的钢针,上面还沾着不少已经凝固的血迹,“王爷怎么说?”
徐茂道:“这钢针是从王妃随驾马匹上取出来的,四寸全没入马的后伏兔,太医判定此人手法高超,全针没入后马没有立即感觉到疼痛,所以此人是算准了时间待小姐和王妃上了马车后,这马才会突然剧痛不止,狂奔失控。”
“那此人到底是针对王妃还是月儿呢?”
徐茂摇摇头,“两人都在车上,很难判定。”
秦鸿皱眉道:“王妃的马车,月儿怎么会在上面?”
“听说是王妃忽然身子不适,小姐才决定扶她上车休息。”
秦鸿用手指转动着这枚钢针,凝神思忖了一会,才道:“自从废除针灸后,就连缝衣服的针都需要到官铺去购买,然后登记造册。这钢针做工精细,不会是市面上流通的,你去查问下内行之人,看看这钢针是什么材料做的。”
“是。”徐茂接过钢针后,刚想退下时忽然想起一事来,“大人,今早有人在城外发现一具尸体,是那晚替大人去偷药的人。”
秦鸿淡淡地道:“死因呢?”
“死于快刀。”语罢,徐茂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道:“像是出自荀毅之手。”
“知道了。”秦鸿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息来,得知他被抓时,秦鸿是没有一丝不安地,因为他知道贺云扬会留下那人来指认自己,那人虽然是为了他去偷药,可贺云扬没有想到,与那人见面的,压根就不是他,所以秦鸿也没有惊慌地必要,那****虽冲动,可幸好有人及时制止了他,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徐茂也只是将此事禀报一声,便行了礼,转身退下。谁知他刚出门口,就见一下人匆匆走来,“府司,宫里刚才传来口谕,要大人即刻进宫。”
“这个不用!”祁璟大叫着从玉秋手里将最后一包药材抢过来,转向方然道:“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方然看也不看地道:“难道是灵芝?”她这么说是因为祁璟带来的这些药材压根就是乱买,全都是一些贵的死的名贵药材,就连行医多年的湛鹊在杂乱的药材中翻出一朵雪莲后,震惊到现在都合不上嘴。
“祁,祁公子,这是雪莲吗?”湛鹊对着手上的宝贝已经惊讶到变了声音了,玉秋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看着湛鹊如此激动地小心捧着,就知道是一种很名贵的药材。
祁璟毫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奇怪地,不就是一朵长得难看的花吗?亏我爹还把它当成宝贝似的天天供着,又不会生钱出来。”
方然听到他这么说,简直惊掉下巴,这死小子怎么连一点常识都没有,这雪莲要是放在现代,那可是二级保护植物,非法收购、非法采伐可是要判刑的,果真是个十足十的败家子,“你能不能让你爹省省心?这可是价值连城的药,你说送人就送了?你脑子里什么时候才能想点事啊?”
见到方然口气不悦,湛鹊也顾不上欣赏了,将其它的药材全倒在一起,腾出一张油纸来小心地将雪莲包好。
祁璟见自己一番好心还被责怪,立即变了脸,生气地将手里的东西一砸,自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还不是担心你嘛!这么高的一个瀑布摔下来,不走运的人早就死翘翘了!我买了这么些药给你补身子,让你活得好好的,有什么不对嘛?!亏我还去舟伯那包了一份肉卷给你!”
方然见他发起脾气来,又看了看面前的这包油纸,动手拆开后果然躺着一些还在冒着热气的肉卷,她立马有些后悔了,明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还说了一些这么重的话,便过意不去地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你心眼怎么这么小啊?说你几句就生气?我还不是担心你爹为了这个事情骂你,呐,其它的我都收下,但是这个雪莲你得原封不动地送回去,行不行?”
祁璟哼了一声,两手一抱,背过身去。
玉秋忍不住偷偷笑了几声,对着湛鹊小声地道:“祁公子像个三岁小儿。”
“诶。”方然耐着性子又哄了他一下,可他反而挑高了头,毫不理会,方然站起来就揪着他的一只耳朵将他拎了起来。
“啊!痛痛痛……”祁璟哀嚎着抓着自己的耳朵,缩着脑袋围着方然转圈,他这一滑稽的样子,引得湛鹊和玉秋纷纷掩嘴笑了起来。
“真是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方然不情不愿松开他。
祁璟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火烧似的耳朵,噘着嘴皱着眉头,一句话也不敢回。
方然白了他一眼,转身将桌上的肉卷分给湛鹊和玉秋吃。
“诶!这是小爷我……”祁璟刚指着她们两个就被方然丢过去一个眼刀子,瞬间就跟温顺的小绵羊一样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看着祁璟站在那里皱着眉头左歪一下头右歪一下头,好几次欲言又止,实在是不符合他大嘴巴的性格,便让湛鹊和玉秋先把这些药材拿进屋去。
两人前脚刚走,祁璟后脚就走上来坐在凳子上,“王爷是不是想纳你入府?”
“你听谁说的?”
“你管我听谁说的,这样的话我可不是头一次听说了。”
方然抓着嘴巴笑了笑,“难道你还对勖王有成见?”
祁璟一抿唇,伸手抱住方然的脑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是真是假?”
方然和他对视了一会,也未开口,因为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答,也算是默认吧。
祁璟顿时颓然般抽回手,趴在桌面上,一下子变得闷闷不乐,自言自语地说道:“小爷是傻,这样的话有什么好问的,不是早早的就摆在那儿里吗?这样也好,你也算是夙愿达成,你若是也走了,还有谁陪我玩?”
“你就知道成天玩闹,难道你父亲的仕途你不接吗?”
“大哥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若不是有关大哥,我连朝政一丝一毫都不愿插手,可惜我爹不准我参军,不然我就可以跟着大哥走了。”
方然一愣,疑惑地道:“西锦又要打仗吗?”
祁璟摇摇头,“放眼各国,若无十成把握,是不敢轻易对我国出兵,只是今日你出事时前线传来军报,几日前云国、大尤和楼阙三国结为同盟,同时出兵二十万连夜逼近孟国,上演一场刀俎鱼肉之势。”
“那是他国战争,你为什么要去参军?难道西锦也想参战?”
“我虽不理朝政,可也知道皇上一心想夺取孟国西南之地,那里是孟国最富饶之地,依山傍海,粮食盛产量庞大,鱼米海盐,取之不尽,只是孟国前有虞国云国,后有楼阙槐阴,而且最重要的是皇上后宫有一位孟国来的妃嫔,才迟迟对出兵之事留有余地。”
留有余地,这句话大概是方然听过最滑稽的措辞了,国家之争,哪里会管一些小人物的生死,那是领土和权势之争,谁不想称霸天下?谁不想受万国朝拜?
秦鸿来到宫中议政殿后,却见朝中举足轻重的官员已经全部到场了,他上前跪拜后,才退到祁元盛身边入座。
李崇明开口第一句却说的是:“秦国公,你家的女公子无大碍吧?”
秦鸿是个眼疾的人,刚才进殿时就发现勖王不在,便朝李崇明躬身道:“小女缘福,定当重谢勖王。”
今日秦国公家二小姐与勖王遇险一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已传遍了梵城,这位人上之人的皇帝自然也是知晓的。
李崇明微微一笑,挺了挺脊梁,扫了一眼整个大殿,才说道:“各位都到了,关于三国相约西锦攻打孟国一事,请各位各禀主见吧。”
李崇明话音一落,在座的人全都看向居首的贺云扬,偏偏这人面色冷淡,似乎是想先听他们的想法。
祁元盛第一个开口道:“皇上,云国、大尤和楼阙三国关系密切已不是一时三日之事,他们的开国皇帝可是同属一脉,如今他们相约共同攻打孟国,其实是意料之中,只是往昔孟国与三国中间有个虞国逼威,才迟迟没有下手,眼下虞国倾国之势已被我西锦端掉,也等同于灭了一个起威视作用的国家,现在不努力瓜分邻国壮大己国,还等何时?”
柏军侯厘听后,立马嗤之以鼻道:“祁国公,皇上的意思是我们到底是功孟还是借机重创云国大尤楼阙三国,你倒好,说了一些不轻不痒的话,这些我们都知道。”
祁元盛被他当众指责,倒也不怒,而是笑道:“军侯如此按捺不住,想来心中另有一番谋略?”
柏厘冷笑了一声,面向李崇明道:“皇上,眼下西锦刚刚灭了一个虞国,军力正是疲怠之时,各方面还未提升,若此时出战,恐怕不妥。”
祁元盛立马接话道:“原来军侯是来提修身养性的。”
“我只是就西锦当前形势来定,他们各出精兵二十万攻打孟国,总兵数六十万,孟国就算以倾国之兵出战,加起来的兵力总数才一半,这不等于是以卵击石吗?”
未等祁元盛开口,兵部尚书便道:“柏军侯此言不妥,打仗论的是精,而不是多兵,你若无谋略,就算给你百万雄兵也如瞎子指挥一般,况且孟国的主将苍束可不是一般人物,他以擅以少胜多闻名,西锦与虞国一战中,孟国也是出了力的,现今三国围攻孟国,难道我们也要插一脚进去,岂不有违道义?”
柏厘道:“既然处在劣势,就要随时准备被他国瓜分的后果,一朝是一朝,我们何不坐等,等到他们拼得你死我活,我们也好坐收渔利。”
兵部尚书立即反驳道:“我西锦如今称霸一方,何以渔翁得利一说?不耻之为。”
柏厘道:“孟国西南之地,土地肥沃,依山傍海,粮食盛产量庞大,鱼米海盐取之不尽,如若要参战,必取此地,可皇上不知想过没有,既然我们想要西南之地,他们难道会不想要吗?若是一旦在这个地方谈崩,难保他们不会翻脸,调转阵头再打我们?”
刚才不发一言的秦鸿这时道:“军侯此言有理,可若我国参战,对他们三国来讲只会是如虎添翼。皇上,不然这样,我国可以出兵相助,但只攻打西南之地,剩下的由他们自行分割。”
李崇明听他们争了半天都争不出一个头尾,好不容易有个人出了主意,却又听兵部尚书说道:“只取西南之地?让别国听了去,还以为是靠施舍而来。皇上,且不说孟国在虞国一站出了一份力,皇上后宫的孟娘娘是来自孟国,也为皇上诞下一位皇子,于我国,也是有功之臣。”
秦鸿道:“孟娘娘既成为皇上的妃子,那就是我西锦子民,凡事当应以西锦为要,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而左右朝政吗?”
兵部尚书对李崇明说道:“皇上,孟国君主实为明智之人。”
李崇明见他忽然说出一句没头没尾地话,本想斥责他,可转念一想,如此形势,他不会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头,便狐疑地道:“此言何意?”
“孟国既然敢襄助我国攻打虞国,必然也知道一旦虞国被灭,将面临云国大尤楼阙对他形成夹势,腹背受敌,那么,是何缘故让孟国君主做出此决定?无外乎是赌而已,而赌注便是下在我国,一旦云国大尤楼阙威逼而下,他背后,就只剩下我国这么一个后背山了。况且孟国的主将苍束,确实是个难得的将才,于我国,不也是如虎添翼吗?”
在座的另外一些大臣从兵部尚书说的第一句话以来就从未张口发言,一些主张瓜分孟国的人也闭口不言了,因为兵部尚书主张襄助,而兵部尚书的顶头又是贺云扬,他主张襄助,那就是贺云扬主张襄助,所以他们全都留了心眼,充耳不闻。
李崇明经兵部尚书这一说猛地想起一件事情,今早军报传来时,她在自己面前又哭又求的,实在可怜。想到孟娘娘,李崇明有些为难了,以前碍着虞国,才不敢贸然出兵攻打孟国,怕虞、孟、云三国形成夹势。如今灭了虞国,他们之间的盟议也算是土崩瓦解,为了己国利益,盟国互换也是常见之事,而兵戎相见更是迟早的事。刚才这几人一番争执下来,有的要保持中立,有的要襄助孟国,有的又要加入三国之列,可是最有能力说话的那人却一直保持沉默,李崇明权衡不下,只能看向贺云扬道:“大将军有何主见?是助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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