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遇险
这日,阳光姣好的天空下,湖水清澈,风平浪静,静得让人感受不到它在流动,就如同湖岸凉亭上女子平静的心,一双如秋水波动的双眸望着远处朦胧的高山,放佛笼罩着一层轻纱,在绰约的白云中忽近忽远,忽明忽暗,就像女子绝美的容颜,令人神往,令人流连忘返。
一辆马车从远处的山路驶来,经过一重又一重的妖艳桃树,时已入五月,桃花却依旧开的灿烂,不理尘世。
方然从车窗外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一色的青衣伫立,个个颔首低眉,比起柳烟来,方然只带了邬孝和玉秋,她和秦鸿说好了,邬孝在府中当值时,可以任由她支配,只是如今司卫府整顿,邬孝虽然没有被换走,可一到换班时间,他是必须要去司卫府签名卸下装备的。
马车慢慢停稳后,玉秋将方然扶了下来,方然看着坐在亭中的柳烟,心里很奇怪她为什么会突然约自己出来。
“王妃,她来了。”一旁的红玉轻声说着,上前扶起柳烟,柳烟转过身去,微笑着朝她抬抬手。
方然走过去,朝她行礼道:“见过王妃。”
柳烟示意红玉退到一边,自己抬手扶了一把方然,“王爷不在,你倒与我生疏了。”
“前几次是我冒失,规矩还是要守的。”
柳烟点点头,拉着方然面对面的坐下,一旁的红玉忙抬手让人送上茶点鲜果来,不知是不是起了微风的原因,柳烟掩嘴咳了几声。
方然看着她有些单薄的身体,关心地道:“你身体还好吧?”
柳烟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不必担心,我总是会觉得很累,咳两声倒精神多了。”
方然明白似地点点头,见她面色淡白,还透着些萎黄,双唇失色,像是气血虚的症状,“你约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柳烟莞尔一笑,“我想与你谈谈王爷。”
“谈他?他有什么好谈的?”
“我听王爷说你这几日都躲着他,是有这一回事吗?”
方然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是把他成骆新了这没错,所有她在尽力地弥补自己犯的错,可她这个方法似乎有些多此一举,就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猜中了她的心事后,柳烟倒觉得有些诧异了,“我知道你一向心悦王爷,如今王爷也有意,岂不两全其美之事?你可知,自从那夜回府,王爷一直郁郁寡欢,他竟与我说觉得你像两个人,一个熟悉,一个陌生,王爷想知道你的心意,我也想知道。”
一个熟悉,一个陌生,李彦歆也并没有猜错,熟悉的是真心爱他,而陌生的,却只是将他当成了别人的影子,方然垂眸一笑,“你为什么想知道?难道你不生气吗?”
柳烟愣了一会,生气?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我看得出来你很在意王爷,难道他娶别的女人你一点都不生气吗?我不明白,你怎么可以做到亲自来问我这些问题?”
“我比任何人都在意王爷,也做得到爱之所爱。”柳烟的一句话诠释了一个在爱情上可以做到包容一切的女人,况且在柳烟的认知里,男人一妻多妾是身份的象征,何况他还是当今王爷。
“可是我做不到。”这句话方然差点毫不犹豫地说出口,她是个现代人,怎么可能做到和别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想想都觉得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
柳烟看着她满腹心事,实在想不出来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她可知心悦王爷的女子满国皆是,想到这,柳烟不禁叹道:“你知道吗,我像你这个年龄时已经嫁给王爷了,我与王爷是奉旨成婚,直到嫁进王府之前,我是从未见过王爷的。大概是老天可怜我,用我这一身病换来一个百年郎君,他心善,温润,和悦,即使我无缘子嗣,他也从未有过动摇,待我一如既往,只是皇上担心,才下旨赐了王爷两门亲事,为一侧妃,一侍妾。”
“那那位小公子是?”
“那是侧妃所生,叫宏儿,也是王爷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柳烟说完,抬手拉过方然的手道:“你放心吧,两位妹妹皆是敦厚之人,必定不会为难你,若是有,我必然会为你出面。”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方然有些难为情地望着柳烟,她真是佩服死这个女人了。
“那你在担心什么?”
方然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这个问题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但是不可否认,她曾经的确对李彦歆心动过,但那完全是出于感动,感动他在那样的情况下用性命保护自己,可感动跟爱情是两码事,至少她认为是两码事。恶女曾经跟她说过,一个人让你感动了,就会让你对他产生好感,继而喜欢,然后就变成了爱情。
不知道是不是柳烟过于操心的缘故,一下子喘不上起来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吓得方然赶紧上前轻拍她的背,腾出一只手来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无碍。”柳烟虚弱地抬手示意不用,原本苍白的脸因剧烈咳嗽变得愈发的没有生气。
方然担心地道:“你底子这么差,有没有好好的吃药调理啊?”
柳烟喘上气来后,渐渐的恢复了之前的气色,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让你担心了,女医一向上心,只是吃了这么多年的药一直不好。”
“女医的医术有限,你怎么不请太医或者是大夫瞧瞧。”
柳烟叹道:“都试过了,说我这个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能保住身子已算万幸,更何谈怀上子嗣呢。”说到子嗣问题上,柳烟神色暗淡,眼中似已涌出了泪水,仿佛这个事情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似的。
方然定定地望着她,突然说道:“你就这么想怀上孩子吗?”
“王爷无嫡子,总是我无能,我娘家也因此受过不少人的诋毁,若不是王爷怜爱,心无芥蒂,我是万死也不辞。”
“可是血虚的人很难怀上孩子,即使怀上了,有的人还会产生预兆性流产……”
方然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被柳烟一把拉住,她满脸惊讶地望着她,颤抖着双唇道:“你怎么会在知道,知道我的病?”
“我知道会有什么奇怪的。”方然无力一笑,“其实也可以赌一把,关键在你愿不愿意相信我,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帮你。”
“好”柳烟毫不犹豫地表明自己的心境,现在对于她来说,哪怕是一根稻草她也会紧紧地抓住,即使为了这个孩子丢了性命也可。
“我扶你上车去休息。”
看着两人起身往马车方向走来,一个黑色的人影消失在马车旁。
扶着柳烟上了马车后,方然也跟了上去,她想在柳烟休息一会后才告诉她怀孕的方法,谁知道她刚上去,拉车的马突然不安地踏起马蹄子来,继而仰天斯叫一番,在无人驱赶的情况下疯狂地朝前奔去。
“王妃!”后面等候的丫鬟们全都吓得花容失色地大喊着追上去,一旁的玉秋和邬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得不轻,邬孝反应过来后,撒腿就追了上去。
马车内的两人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惊叫着摔倒在车内,忽然车厢狠狠地撞在路旁的大树上,将两人震得立即撞向另一面车厢,,方然想爬出来制住马,可她稍一移动就被颠了回去。
邬孝奋力地追上马车,纵身一跃抓着车厢顶盖,转眼又见一颗粗壮大树,他心头一惊,慌忙跃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爬起来后又狂追了上去。他追上那匹疯马,骑在它的背上,大力地拉扯着缰绳,想让马停下来,可是他还未驯服这马,下一刻就被它狠狠地甩了下来,他反应极快的朝旁滚去,才幸免自己不死于这疯马蹄下。
正在这时,李彦歆骑着一匹马突然从对面赶来,他只是听说柳烟约了秦月在这里,心中担心才驱马赶来,没想到刚上山就看见这么惊险的一幕,更把他吓到不能呼吸的是他认出这是柳烟的马车,而马车的车帘在此时被风掀起,柳烟和秦月都在里面。顿时心狠狠地被人一揪似的,在马车冲过来的时候他纵身跃起,一把抓住马车顶盖,将手伸向两人,“快把手给我!”
方然见状,毫不犹豫地推着柳烟过去,可在这是,车厢又失去了了重心的左右大力的摇晃,李彦歆眼见自己要撞上大树,连忙奋力一躲,跃上了车顶。
被甩在后边的邬孝见状,咬紧了牙关,满脸通红到来不及喘回气爬起来就追上去。
车厢接连被狠狠地撞了好几下,突然“嘭”的一声巨响,一面车厢被硬生生的撞烂。
“柳烟!”方然大吃一惊,一脚顶住那撞碎车厢的一脚,双手快速地将柳烟拽到自己身边来,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她往前面推。
李彦歆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急忙从车顶跃下,看到邬孝竟然追上了马车,他想也不想,奋力将柳烟整个人拉了出来一把推了出去。
“王爷!”柳烟惊叫着,耳旁全是风声呼啸,整个人被甩出去后稳稳地被邬孝接住,邬孝用整个身体去承接着如此大的冲击力。
李彦歆立即转身跃上马背,他想蒙住马的双眼,可是太迟了,他转身时看见马竟朝着一个陡坡冲了去,他当即飞快地反身将方然拉了出来,在马车冲下陡坡前和方然一齐跳了出去。
两人摔在地上就像一颗滚下山坡的石头一样收不住地往下翻滚,地上层层枯叶已经腐烂到与泥土融为一体,坚硬的石子上布满残枝,肆无忌惮地伤害两人的身体。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陡坡之下竟然是一条宽大的河流,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两人摔进水面,毫无抵抗的能力,被瞬间被湍急的水势冲走,大口大口的水呛得两人根本辨不清方向,视线模糊到只能紧紧地抓着彼此。
一波又一波的水势翻滚冲击而来,等到李彦歆看清前方时,顿时心惊肉跳,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冲到了一个瀑布口,“月儿!”他大喊着,声音瞬间被淹没,水势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冲下去。刹那间,两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摇曳着,急速往下掉,耳边全是轰隆隆的水声,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们失去了呼吸的本能。又听一声巨大的声响,两个人狠狠地砸进瀑布之下的河流,溅起巨大的水花,突如而来的重力让两人砸进河流后慢慢地往水下沉去,耳边的一切随着轰然寂静下来,暗黑阴沉的水底看得人心中发慌。
早已被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折磨得晕过去的方然在忽然沉下水底后猛地被呛醒过来,她睁开眼便看见李彦歆还死死地拉着她的手,可他整个人就像一片无力地白纸般任由着往下沉,他的衣服已经被刮得破烂不堪,一丝丝血色从他身上发散而去。她立刻游过去想拽着他浮出水面,可失去意识的他似乎被一具死尸还要沉重,方然不明白为什么拽不动他,她努力了好几下都拽不动他,渐渐地,她感到身上有些吃力,一下没忍住就从嘴里冒出大量地水泡来。她往下游了去,这才发现李彦歆的脚被水底长着的一些杂乱粗长的水草死死的绞住,她立刻游了过去伸手去扯这些水草,可再厉害的人到了水里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她费力地扯了好几下都没有用,心里一急,嘴上又不停的冒泡,她已经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在这么下去,两个人都会在水里溺死。
正在这时,失去意识的李彦歆终于被呛得惊醒过来,方然立即去扯他,示意他脚下的水草,李彦歆下意识地将腰中的软剑抽出来去砍缠着他一只脚的水草,可他的利剑在水里压根没有起到作用,更重要的是他现在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所以在挥动了几下长剑后,他的手不受控制发起抖来,眼睁睁看着长剑滑落,越沉越远。
方然还不想放弃地继续去扯,她甚至凑过去张嘴就咬,企图将这些水草给咬断。李彦歆知道,再这么下去,他和秦月都会死在这里,当下他便拉起她,将她往水面上推,方然不肯,死死地拽住他的手,拼命地摇着头不愿意走,泪水突然汹涌而出,可李彦歆心意已决,拼着最后的力气将她推了上去。
方然想抓住他,却已是筋疲力尽,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只看得见那一丝丝鲜血在水中发散,触目惊心。
浮上水面后,方然抓着岸边的石头奋力地爬了上来,低下头便呕出几口水来,她的嘴角因太过用力咬那些水草已经被割出道道伤痕,想到李彦歆还在水底下,她惊慌回过身去,抓着岸沿大喊道:“李彦歆!李彦歆!”她发疯似地喊着李彦歆的名字,可回应她的只有平静的水面,“怎么办……怎么办……”方然手足无措地哭着,最后她忽然咬紧了牙关,想要再次游进水里去。
忽见水面“哗”的一声响,李彦歆突然从水里钻了出来,方然咋然看见他,紧绷的精神立马奔溃了,抑制不住地伏在岸边哭了出来。
“月儿。”李彦歆赶紧游到方然面前去,看着她哭到不能自已,便立马扶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在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方然将李彦歆拉上了岸,李彦歆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那些水草忽然松开了自己,方然觉得有些奇怪,便去查看李彦歆的脚,果然发现他脚上被勒出几条血痕来,看来是这些水草怕血,突然接触到了鲜血,便松开了草滕。
方然看着他身上伤痕累累的,天知道刚才他几乎是拼了命的护着自己,当下便将自己的裙角撕裂成一条条,绑在他的伤口上,却发现他全然不关注自己的伤势,而是一直望着自己,“你还看着我,知不知道刚才自己差点死了!”
李彦歆望着她,突然柔情满满的一笑,“你知道吗,本王频临死亡的最后一个念头竟是担心未能亲眼看见你安然无恙。”
这一句真诚的话,说的方然刹那间热泪盈眶,她看着李彦歆,顿时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和骆新纠缠不清了,她遗憾和骆新没有将未来的路走下去,也许老天可怜她,让她意外的来到这个时空,意外的重逢一个和骆新一模一样的人来让他和自己走完剩下的路,她知道一个人最好不要在情绪之下做任何决定,可她偏偏就在这时做了一个决定。
她倾过身去,吻住了李彦歆的唇角,与他四目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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