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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叹好梦,梦可叹


方然回到府中后,意外发现自己住处外多了一个人,是柳烟的贴身丫鬟红玉,她坐在石桌旁虽与玉秋说这话,却心绪不宁地频频回头往外瞧,在终于等到方然回来后,她赶紧站了起来朝方然行礼道:“见过二小姐。”

        方然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红玉的眼眶刹那间红了起来,带着哭腔道:“求二小姐去看看王妃吧,这些日子王妃经常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呆呆地望着天空,连王爷都劝不住,最近连吃食都不曾进了,身上的伤也不让女医瞧,奴婢实在没办法才来请二小姐的。”

        “连饭都不吃吗?”方然疑惑地问她,可是上午李彦歆明明只说柳烟一切都好,就是不怎么说话啊?

        红玉重重地点了点头,流下眼泪来,“她身上有不少淤青,可死活都不让女医碰,若是二小姐肯,求二小姐明日去看看王妃吧,兴许您熬的药王妃会喝。”

        方然见她这般伤心,心顿时就软了,“那好吧,明天我去一趟。”

        “多谢二小姐!”红玉感激地朝方然屈了屈身,“那奴婢先回去照看王妃了。”语罢,又朝方然行了礼才急忙离开。

        一旁的玉秋走过来道:“小姐,明日是要去勖王府吗?”

        “去吧,对了,你让湛姐姐准备准备一些祛瘀的红花。”

        玉秋点点头,突然发现了什么“咦”了一声,“小姐,您的披风呢?”

        “披风?”方然楞了一下才发觉自己的披风留给那个男人当枕头了,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我忘记放在哪里了?”

        玉秋无奈地摇摇头,“小姐,您这记性都快赶上老婆婆了。”

        方然白了她一眼,伸手一戳她的脑门,“还不快去找湛姐姐?”

        “好。”玉秋点点头,乖乖地走了。

        方然自嘲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插着腰走进房间去。

        翌日,方然拿着一个食盒等在勖王府的后门,她已经敲了好一会的门都不见有人来开,只能将食盒放在脚边,抱着手在原地躲着脚步子,希望被冻得僵硬的脚能暖和一些。

        许久之后,后门才被人大力地拉开,走出一个家奴来,“您是?”家奴疑惑地看着方然,突然一下子认出是秦国公家的二小姐,也是自己未来的主子,便急忙将门全推开了去,朝方然拱手躬身道:“是秦二小姐啊。”

        方然微微点头,“你好,我是来找勖王妃的,你们家王爷在吗?”

        “王爷一早便出城办事了,怕是要傍晚才回,二小姐请进。”家奴恭敬地让开,带着她去找王妃。

        凉亭内,柳烟站在亭中一角,满目含笑地逗着笼中的鸟,四周没有一个人伺候。

        “二小姐,请。”家奴将方然带到了地方,便拱手退下了。

        方然看着柳烟站在凉亭下,单薄的身躯即使裹上了厚厚的冬衣,她也能看出来她消瘦了不少,“柳烟。”她开口叫她,抬脚走了过去。

        柳烟回过头来,突然看见了方然后,脸上有轻微的惊讶之色,表情却有些怪异,不过只一会,她眼中又浮上了以往的温柔,冲方然招了招手。

        方然走进凉亭后,将食盒放在了桌上,却留意到柳烟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完全没有红玉说的那样郁郁寡欢,一瞬间,她不禁有些恍惚。

        柳烟上前拉过了她的手,关心地问道:“你可好?”

        方然笑着摇摇头,扶着柳烟坐下,看了一眼旁边摆着的一个火盆,说道:“你怎么不在屋里待着?再大的火盆放在室外都跟冷风一样。”

        “我闷得慌。”柳烟顿了顿,抬头道:“你可怪我?”

        “怪你什么?”方然故作不懂地回答,转身去揭食盖。

        柳烟满脸歉意地道:“那日是我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方然淡淡一笑,“我有什么好怪你的,也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不会和你做一样的决定。”

        “你还是怪我。”柳烟低声说着,情绪变得低落起来,喃喃自语地道:“你是该怪我,甚至怨恨我,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该死。”

        “柳烟。”方然又盖上了盖子,看着她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希望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提起,毕竟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柳烟闻言,又想起那个男人狰狞而肮脏的脸,双手不禁发抖的死死揪住自己的大腿。

        方然看出来了她突然的不对劲,心里有些心疼地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我特意熬了一碗药给你喝,你这么折腾自己又是何苦,最后难受的还是身边关心你的人。”

        柳烟盯着自己的揪得发白的双手,眼中的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她张了张嘴,喃喃地道:“是啊,如今我已经不单单是为我自己活了。”

        方然不太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也没有在意地打开食盒,将里面还是温热的汤药端了出来放在柳烟面前,说道:“我跟祁璟发现了一个好地方,等你完全好了,我带你去那边散散心,那里的鱼啊又肥又大,还有一大群螃蟹……”

        柳烟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碗药,伸过去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像是这碗药是骇人的恶魔般,而方然心无旁骛的尽情讲述着那儿的景色,根本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

        柳烟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拿起了碗,毫不犹豫地凑到嘴边喝下里面苦涩的汤药。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大叫了一声,方然回头就看见上次结下梁子的怀氏突然带着好几个家奴赶了过来,方然不明就里地站了起来看着她身后的家奴全都冲了过来。

        而柳烟突然痛苦地趴在了桌面上,伸手一把将桌上的食盒和药碗打翻在地。

        “柳烟!”方然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她,“你怎么了?!”

        “啊!”柳烟惨叫一声,奋力地推开方然,捂着肚子滑到在地上。

        方然被她推倒在地,又被冲上来的家奴一把按住,“干什么啊你们?!”她挣扎着,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王妃!”紧跟而上的怀氏心急似火地跪在柳烟身边扶起她,还没有说话就万分惊恐地叫了起来,因为柳烟下身的裙子浸满了鲜血,怀氏哭着大喊道:“来人呐!快来人呐!”

        “柳烟!”这时,原本应该出城办事的李彦歆和陆久安突然出现在这里,李彦歆看着这一幕,一个箭步冲到柳烟身边去。

        “王爷,王爷…….”柳烟张着嘴,痛苦万分地抓着李彦歆的手,“孩子,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怀氏这时哭道:“王爷,妾身刚刚过来时就看见王妃倒在地上,而秦月正要离开,没想到,没想到……”说到这儿,怀氏已经泣不成声了。

        李彦歆听后,这才看见被人押在一旁的方然,他看着她,眼中有愤怒,有不解,有质问,更有心寒,可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让陆久安去请太医来,一把抱起柳烟快步离开这里。

        将军府,阿毅火急火燎地往竹林小屋走去,他恨不得往脚上装两个车轮子一路滚过去才好。

        等他走到竹林小屋后,发现自家将军正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擦拭他心爱的匕首,“将军!”阿毅大喊了一句,飞也似的冲到他面前去。

        贺云扬不悦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火烧眉头似的,便道:“屁股着火了?”

        “不是,阿毅刚才回府时,碰见勖王府的人急匆匆请了在王府当值的良太医去,阿毅一时担心便上前询问了几句,说是勖王妃恐身孕难保,而此时又秦二小姐有关。”

        贺云扬不禁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

        阿毅道:“说是喝了二小姐送去的汤药,流了许多血,如今人还被扣在王府。”

        贺云扬这下却不说话了,而是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阿毅见他突然无动于衷,急到:“二小姐怎么会害人呢?还如此平白无故的,打死阿毅都不信!”

        “你急什么?”

        “将军不急吗?!人都扣在王府了……”

        “你啰嗦什么?她如今算是王府的人,出了事跟我将军府有何关系?自己不知道自保,难道一辈子要靠别人?”贺云扬十分不悦地训斥了阿毅一顿,心底却隐隐不安起来,让他心生躁动。

        似乎等了半个世纪后,方然终于看见了李彦歆,他身后还跟着良太医。

        “她怎么样?”方然虽被人制住,可仍担心不已。

        李彦歆的脸阴沉的可怕,半句话都没有回答,他身后的良太医上前拿起碎碗的一角,凑到鼻尖自己地嗅了嗅,心里确定之后才向李彦歆回话道:“王爷,这药里面有少量的红花,而红花有活血化瘀通经之效,此药怀孕之人万万碰不得,所幸老天保佑王妃与腹中子逃过此劫。”

        “你们都退下吧。”

        “是。”良太医和押着方然的几人应声,转身离开。

        方然刚想解释就被李彦歆猛的一把抓到他身边去,他眼中压抑着方然从来没有见过的怒火,“你明知她有身孕,为何要给她喝掺了红花的药汤?”

        方然吃痛地想要挣开他的控制,可眼前的李彦歆完全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她只能解释着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怀孕了,是红玉昨天来找我说柳烟身上的伤根本不让太医治。”

        李彦歆闻言,眼中满是伤痛,“本王明明跟你说过柳烟身无大碍,况且红玉这几日染了病,本王着人看护,压根就没有人来报她出去过,你为何要骗本王?”

        “我没有骗你!确实是红玉来找我,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叫秦府的人来问!”

        “叫秦府的人来?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主子奴才吗?或者你也可以将王府的人都叫来问问他们有没有人看见红玉走出过王府!”

        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方然有些承受不住,她咬着牙,奋力地甩开李彦歆的控制,站立不住地后退了几步撞在石桌上,她红着双眼看着李彦歆,“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知道柳烟怀孕了,就是知道,我也没理由要害她!”

        “理由吗?柳烟从未经历过危险,那****完全是想保住腹中的孩儿才说你是贺家的人,难道你就是为了这事来伤害她,来伤害本王的孩儿吗?!她日日自责懊恼不该出卖你,更不敢告诉本王,刚才她险些送了命才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你竟这般不能原谅他吗?若不是怀罄突然想来看看柳烟,若不是本王回城拿忘记拿的东西,柳烟还能好好地站在本王面前吗?”

        看着李彦歆如此愤怒地质问,连让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突然感到有些可笑,可笑自己竟成了柳烟的威胁,于是,她冷冷地看着李彦歆道:“你不相信我。”

        “你让本王如何相信你?昨日本王去见你时便隐隐觉出你对柳烟有成见,你告诉本王,柳烟待你如何?难道她会拿自己的性命和本王的骨肉来陷害你吗?她自小跟着本王,绝不会是一个有丝毫歹念之人。”

        方然咬紧了牙关望着李彦歆,泪水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感觉心里难受得快要死掉了,她一字一句地道:“这药就是我亲手熬的!是不是她柳烟今天没保住你们的孩子,你还要杀了我一命抵一命啊!”

        李彦歆缓缓地闭了眼,一颗晶莹的泪水无声落下,心口隐隐作痛,“你走吧,本王不愿意留一个对自己不忠的人。”

        “你从头到尾都认定是我的错,你从来就只相信自己看见的。”方然心灰意冷地看着这个人,抬手扯下发上的发簪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彦歆颓然地坐下去,心痛到久久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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