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红海盗

夜影森林位于龙穴岛的中西部，占全岛面积三分之二。这里主要分布着高大且耐寒的龙津木和落云杉。在即将到来的凛冬，只有这两种树能够大范围存活下来。龙津木比落云杉微小，但是也都能够长到一人合抱。在经历过五个寒冬的考验之后，龙津木能够长到十二丈高，落云杉则能够长到十五丈。

        即使是在进入寒冬之后，龙津木和落云杉都还会结出一种叫“噗噗果”的坚果，这种坚果会吸引森林里的小生物。在这其中，有一种叫“噗噗兽”的小家伙。噗噗兽长相可爱，成年噗噗兽只有两只手掌大小，全身都包裹在毛茸茸的毛发之下。它们的毛发通常只有两种颜色，金色和雪白色。金色为公，雪白为母。噗噗兽没有用来抓取东西的手爪，只有两条善于弹跳的长腿和用来控制平衡的看起来胖乎乎毛茸茸的尾巴。

        每到秋天，噗噗兽们便会开始收集从落云杉或是龙津木上掉下来的坚果，以备寒冬。但是有时即使存储了足够多的坚果，每个冬季过后噗噗兽的数量还是会锐减一半。因为在入冬之前直至寒冬结束，噗噗兽都将是猎人们争相猎杀的生物。在人类世界中，噗噗兽的皮毛一直都是中低层皮毛市场里最畅销的货物。

        除此之外，噗噗兽还面对着来自其他天敌的捕杀。在食物链中，噗噗兽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它们即不像魔兽那样拥有可以操控自然界魔法的兽核，也不像一般猛兽那样身体强大到足以和别的高阶魔兽抗衡。然而就是这样一种听起来四面受敌的生物，它们的身影却遍布了莫里亚克大陆的各个角落。

        这一天清晨，嫩阳初升，老杰瑞凭着跟罗德曼老爷要来的伐木证混进了夜影森林。就在昨天，他抓到了两只噗噗兽，然后将他们藏在砍下的树桩里头，偷偷带回了墓园。他只要想个办法，在斯洛特黑市集会的日子里将这两只噗噗兽卖掉，换回的钱就足够他们用个几天了。

        只是这远远不够，寒冬将至，他必须做更长远的打算。墓园的小茅屋被烧掉了，现如今唯一能够栖身的就是那用租借来的布搭成的帐篷，等到龙穴岛降下第一场雪如果还不能找到更好的住所的话，那帐篷多半会成为他们的墓穴。

        不。或许我能有更好的办法。老杰瑞边走边想边用手上的树枝叉开拦在路上的杂草，面色惆怅。他在一棵两人合抱的高大的龙津木底下停了下来，坐在那凸起的树根上面，然后取下了背在后头的藤篓。

        那藤篓里头，都是他自制的捕兽夹。噗噗兽这类小生物，别看它小，可是机灵，一有个风吹草动，拔腿便跑，所以想要抓到它们，还得耐下心来，布下陷阱。

        说起这陷阱，那还是老杰瑞年幼的时候他父亲教他的。他父亲也是个守夜人，同时也是一个猎人，一个无人知晓的猎人。因为在龙穴岛任何的捕猎行为都需要埃尔克森家族的同意，而那需要一笔不菲的通行费，所以自古以来，龙穴岛都有很多非法的盗猎者。但是老杰瑞的父亲并不认为那是盗猎，他觉得龙穴岛的一切应该属于龙穴岛的人们。

        老杰瑞还记得，那是他这辈子经历的第二个寒冬，鬼海被寒冰封冻，大雪覆盖了整个夜影森林。老杰瑞的父亲和其他几个同伴为了生计不得不冒险进入夜影森林。就是那一次，他的父亲一去不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现在，他都依然相信，他的父亲并未远去，其尸骨就在夜影森林。

        天父有时便是喜欢开这般玩笑。老杰瑞苦味地笑了笑，一边在心里头嘀咕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将捕兽夹弄好。守夜人守了一辈子的墓园却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尸骨在哪，难道是觉得老头我的心不够虔诚、意念不够坚定？

        “天父啊！您发发慈悲，为我指引前进的道路吧！！”老杰瑞大声地朝着天空祈祷，可是森林里除了虫鸣鸟叫，便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了，“罢了罢了，或许，今天天父也不是很有空。”

        老杰瑞将多余的东西重新放回了藤篓，在原地布置了捕兽夹，然后抹去了他刚才活动的痕迹，这才起身去放置第二个捕兽夹。林中多海石，石上布满青苔。那龙津木长于一条溪泉旁边，根茎虬结婉转，正好从溪的一边伸展到溪的那边，形成一座天然的桥。

        老杰瑞小心翼翼地渡过了桥，没走上半截烟的功夫，这时听到后面起了动静，心里想着今天这么幸运，刚布下的兽夹这么快就有猎物上钩了？于是转身想原路回去，可右脚才刚抬起，这时静谧的林里就响起了人声，吓得老杰瑞一下子缩了回去，躲在小溪这头的海石后边。

        “真他娘的晦气，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把老子憋坏了还派老子出来巡逻。”小溪那边一个听起来十分粗犷的声音渐渐朝老杰瑞这边逼近。

        “都是忽雷那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才刚刚当上三队长的多久，没学会做人，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也都不想想，爷爷们出来当海盗的时候，这他娘的小子还在抓他娘的奶呢。”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有些猥琐。

        老杰瑞在海石后边一听到他们说海盗二字，心里猛地便是一个咯噔，手脚一软，差点没吓出了个动静，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引起了小溪那边的海盗的注意。

        “不走了！老子要歇会，谁他娘的爱走谁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会来！”那个声音比较粗犷的人嚷嚷着道。

        “我也不走了，不走了。累死老子了。”另外一个人也说着，这时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停在了老杰瑞刚刚歇息的那个地方。

        “都不知道大队长怎么想的，岛上又不是没兄弟，让谁当三队长的不行偏偏让忽雷那小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白脸。你说说，咱们哪次来龙穴岛不是威风凛凛的，什么样的东西咱不能拿，什么样的姑娘咱不敢干，没有！偏偏这次，非要等那帮民兵役期结束，就那帮小杂牌，老子分分钟虐爆他们的小嫩菊。”那个声音骂骂咧咧地说着。

        “谁说不是呢。我还记得上次咱们来龙穴岛，掠了一个小妞回去，那个叫嫩，就是性子太烈，弟兄们还没玩得过瘾，就死掉了。”另一个人猥琐地说着，好像还能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

        “你说的是小特蕾那****，那小妞的屁股确实够翘，就是性子太烈。他奶奶的，说得老子下面又硬了。走走走，回去睡觉。”那个声音粗犷的说着。

        “哈哈哈，再憋个四五天吧，到时候，咱们就能好好地玩玩了。”

        随后，便是听得这两人起了身，一边走一边说着，声音渐渐远去。老杰瑞藏在海石后头，此时已是气得肺炸，但是他又奈何不得，直到确信两人走远了之后，才敢探出头来，细细端详。

        这帮混蛋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看着那两个渐渐隐没在森林里的红色身影，老杰瑞恨得牙根痒痒，他可是不会忘，他的儿子便是死在这群天杀的手中。

        不行，我得回去告诉乡亲们！老杰瑞急急地度过了桥，可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回去。我得摸清楚他们有多少人！

        老杰瑞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等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很多年了。他要报仇。老杰瑞身上不乏萨达尔人天生的善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懦弱，只要需要，他们随时都可以为了保护身边的人抛洒热血，化身战士！

        森林里的足迹除非有意抹除否则十分容易追寻，那被踩断的草叶带着老杰瑞一步步靠近了红海盗的营地。这是一处山谷，四周有高大的龙津木和落云杉遮挡，底下灌木丛茂盛，如非有人带路，这里很难被人发现。

        老杰瑞不敢靠太近，虽然这里的警卫不是十分严密，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任务：探查。他要好好地记下这些天杀的人数，然后同民兵自卫队汇报，最好将他们一举歼灭！！

        六顶帐篷，六口大锅，很好，如果按照正常军队配置来算的话，这是一支三十到四十人的海盗小分队。很好，他们并没有倾巢而出，但是即使这样，一支三十到四十人的海盗小分队对于未经过严格训练的民兵来说，那也是一根难啃的骨头。只不过，现在局面会改变的！呵呵呵，这些天杀的，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老杰瑞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虽然他此时恨不得冲出去跟这些红海盗来个生死搏斗，但是理性告诉他，那样只会把自己当成小绵羊给他们陡增了一道开胃小菜。他此时需要做的便是回去告诉民兵自卫队。

        是的！民兵自卫队！他们只要来个出其不意，便能够给这些天杀的狠狠一击！老杰瑞悄悄地退了下来，沿路返回，出了夜影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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