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契约

埃尔克森城堡阿尔法大厅中央，老迪克毫无生命特征的躺在一张长条桌上。迪克在一旁哭成了泪人。埃尔克森夫人一脸忧伤地站在迪克的身边，好似感同身受。

        “施罗德，你说说当时的情况吧。”埃尔克森夫人用带着同情的语气说道。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带着士兵去到迪克说的地方，果然发现了那伙逆贼。他们看到我们的到来，以为是老迪克出卖了他们，所以就将他给杀害了。可怜的老迪克，多么朴实善良的一个人，为埃尔克森家族奉献了一生，没想到到头来居然遭遇了如此不测。”

        “孩子，你放心，本爵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埃尔克森夫人安慰地拍了拍迪克的肩头。

        “全凭领主夫人主持公道。”迪克哭噎着说，一把鼻涕一把泪。

        埃尔克森夫人和施罗德两人对了一眼，彼此心知。这时，施罗德上前把迪克扶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迪克啊，夫人一片苦心，你要知道啊！那伙流匪，罪大恶极，不但放火烧了教堂，而且将埃尔克森家族卫队的队长打成了重伤，还出了不少人命，按照王国的律法，这可是重罪，不但犯罪者要砍头，连帮凶也不能逃脱。如今夫人念在你一片孝心，并且能够及时举报，不但不罚你，还对你进行赏赐，你，可愿对夫人宣誓效忠？”

        施罗德这番话说得迪克如同做了一趟过山车，前一刻还在谷底，这一秒便窜上了云霄，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是不敢相信，直至迎向施罗德的目光，才知不是蒙他的，赶紧扑通跪地，脱口说道，“迪克愿意，迪克愿意。迪克愿意宣誓，一辈子效忠夫人！”

        “好！很好！”施罗德一脸计谋得逞的模样看着迪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卷卷轴。这卷轴，一寸来长，由两头向中间卷，摊开之后，有一寸半来宽。卷轴背面是用暗金条纹隽写了上古文字，正面用暗红色不明液体绘着一个神秘的图案。图案由内外两个圆圈组成，圆圈之间是丝丝如同藤曼的纹路，这些纹路，无论从哪里出发，都汇聚到了里面那个圆圈中间的中点。

        施罗德将卷轴摊开放在了迪克跟前，说道，“既然你愿意一辈子都效忠夫人，那就签了这主仆之契吧，以示你的忠诚。”

        迪克看了看，一开始眼神还有所犹豫，可是不一会便下定了决心，牙根一咬，将自己的指头磕破，滴了滴血在那卷轴内圆的中心。

        滴完之后，施罗德用双手托起那卷轴直至埃尔克森夫人的眼前处。埃尔克森夫人高冷地笑了笑，然后闭上双眸，开始吟唱起咒语。

        这咒语来自远古魔龙时代，传说中由魔龙族的先贤所缔造，并用来与强大的巨龙签订契约。后来随着魔龙纪元的消亡，只流传下来只言片语。然而即便不完整，但是契约之力依旧十分强大。只要签订下了契约，效忠者将一辈子都不会背叛！

        契约之音，出自吾口。汝之性命，永世皈依。如果此时此刻胡三在这里，那他肯定听得懂埃尔克森夫人嘴里吟唱的咒语！

        随着埃尔克森夫人的吟唱，一丝丝黑雾从卷轴的中央处飘渺而起。它们如同黑夜里舞动的幽灵，在跳着某种神秘的舞蹈。只是忽然，一点星火从卷轴的中央处炸开，惊得这些黑雾一闪而逝，而那星火则绽放出燎原之势，“轰”的一声，凭空爆炸开来，那卷轴在这声爆炸之下间燃烧殆尽，可是及至火光熄灭，那卷轴并未变成灰烬，而是化作一道红光，朝迪克额头掠去，在上面逗留了一会，然后转了一圈，化作一个神秘的图案，最后猛然亮了一下，然后才慢慢暗了下来，及至消失不见。

        “好了。”施罗德看这契约已定便将迪克扶了起来。

        “以后你就是埃尔克森家族的人了，有什么需要，就跟施罗德总管说一声，至于其他的，本爵自会给你做主。”埃尔克森夫人说道，说完之后，便离开了阿尔法大厅。

        “这几天，你就先待在埃尔克森城堡吧，怎么说也要先把老迪克给安葬好了。那些杀害你老爹的凶手已经抓到了，相信夫人自然会给你做主的。”施罗德说道。

        “谢谢夫人。谢谢总管。”迪克说道。

        施罗德总管离开后，迪克走到了老迪克的跟前。大厅还未点起灯火，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几抹暮色，这让大厅看起来有些昏暗。老迪克的脸上映着红霞，看起来更像是熟睡了而非死去。

        漫长的寒冬即将到来，会有很多人死去。饿死，冻死，战死。然而这一切，都将不再和老迪克搭上关系。尘归尘，土归土。如果天父存在，或许他会为他接引，因为他是个善良淳朴的人。即使是在亡去的最后一刻，他的内心依旧挂记着迦南·普罗索对他的恩情和家里尚未收割的粮食。

        罢了，罢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空气里，似乎能听到老迪克传来的声声叹息。他无法再照顾他的独子了。他好不容易才给他在埃尔克森城堡谋了一个体面的职位。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欣慰的一件事。他生前便是这么认为的。

        以后的路，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迪克没能见上他老爹的最后一面。他想象着这有可能是他老爹最后留给他的遗言。他和老迪克虽然是父子关系，但是他性格内敛，彼此间能聊的东西也是极少。或许是因为这样，此时此刻他站在他跟前才掉不下眼泪吧？

        我是不是该哭一声？迪克问着自己。他在酝酿自己的情绪，但是悲伤总达不到落泪的阀值。他伸手摸了摸老迪克的额头。突然的，他的嘴角不可遏止的咧了咧，他居然想笑！这让他的内心一阵惊慌。

        不！不！我应该悲伤！迪克再一次试图佐正自己的心态，可是脸上的表情如同一头挣脱缰绳的野马，看起来有些狰狞。

        呵呵呵。迪克笑出了第一声。宛如重获新生命。哈哈哈。迪克笑出了第二声。好似世界就在他的脚底。

        埃尔克森夫人遣散了阿尔法大厅周边的人，她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到他。她需要迪克尽情地释放出自己的野心。只有这样，他才有利用价值。只有这样，他才会用尽心机地去为她卖命。

        一楼的事务厅挂起了油灯。埃尔克森夫人收起了放在桌上的水晶球。那里头，前一秒还倒映着迪克狂笑的画面。

        “一切如您所预料的，夫人。这孩子，内心对权力有着如饥似渴的追求。”如同以往，施罗德静静地站在一旁。

        “欲望可是面好镜子，可以把人里里外外都照个透亮。”埃尔克森夫人悠雅地说着，然后左手捏起了放在桌上的红酒杯子，细细啜饮了一口，右手手指轻轻从水晶球上滑过，继续说道，“塔塔木今天都去了哪了？”

        “他那边没什么动向。据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说，他昨晚回房之后便一直待到天亮，今晨离开城堡，在要塞外边的小村子待了一会。据说是跟在黑乌里他们后边出去的。我想，他可能发现黑乌里的存在了。”施罗德说道。

        “由他去。”埃尔克森夫人柳眉皱了皱，不过随即又舒展开来，“我倒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继续叫人盯着他，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是。”施罗德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又说道，“另外，夫人，普罗索他们要怎么处置？”

        “老金雀花王怕是不行了，他这一走，王国战事难免。如今三王子屯兵北方，暂时能够保得了北方一时的太平，时间久了，怕是他两个哥哥不答应。贝利叶伯爵不是跟咱们要兵吗，你准备一下，把他们也弄到埃尔金港去。去了对岸，能否成事就看他们自己了！”埃尔克森夫人心机重重地说道。

        “嗯。那我这就去准备准备。”施罗德鞠了鞠躬，转身便是准备退下。只是没走几步，那埃尔克森夫人又开了口把他喊住，“等等，你把他请到我这边来吧，我想跟他聊聊……”

        埃尔克森城堡的地牢又黑又臭。

        迦南·普罗索蜷缩在牢笼的角落里。这里没有光线，伸手不见五指。大大的铁门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在了这小小的空间外头。他和胡三他们分开关在了不同的牢笼里。虽然他很担心他们，特别是老杰瑞，可是此时此刻他也没有办法。

        他紧紧地抱着那本古籍，犹如抱着一个希望，好似他可以从里头获得重生的力量。一道光从被打开的铁门冲了进来，晃瞎了他久违光明的双眸。

        “出来，夫人要见你。”一个身影从光线里头出现，然后说道。随后，还未等迦南·普罗索看清来人的面貌他就被人架出了牢笼。

        这是他第一次光临埃尔克森城堡。一座具有四百年以上历史的古堡。只是他没心情欣赏。地牢的环境很恶劣，他甚至无法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好好坐下，这使得他浑身上下都沾满污垢。

        或许，我应该好好地洗个澡然后换上一身得体的礼服再去拜见这座城堡的主人。迦南·普罗索在心里自嘲的说着。只是，这里的主人似乎并没有那么的友好。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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