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冬日里的温暖
舒宛的笑简直可以乱了人心，苏辞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此时此刻，他好像看到了他的希望，伸着瘦小的手轻轻戳了戳师尊的脸，很软，很舒服。很喜欢。
“喜欢。”苏辞嘀咕。
“啊？”舒宛没有听清，一脸疑惑的盯着面前的小孩。
“……”垂眸抿了一下嘴，苏辞揉揉眼睛喃喃道：“困。”
“那就好好睡吧。”
刚把他放躺下，这小孩极不放心的又抓着他的袖子。看着他不放心的样子，舒宛只是微微一笑，坐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温声细语的哄他入睡。
“睡吧，师尊守着你。”
“嗯。”苏辞这才敢闭上眼，可是即使是睡着了，那只手也是把他衣袖捏的紧紧的，一刻也不曾松过。
无奈的晃了晃手，舒宛就一直静静地坐在那，眼神很清澈，笑的仍然那么温柔。
屋外的雪依旧在下，从敞开的门口微微刮进来一丝风，舒宛不露声色的往床头移了移。
于第二日清晨。
天刚泛白，隐约中察觉到有亮光透了进来，苏辞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手里紧紧攥着的是水蓝色的袖子，他身边躺着的是美如冠玉的师尊。
他动作细微的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在舒宛的脸上划过，从舒展的眉心，到卷翘的睫毛，再弯弯的路过高挺的鼻梁，然后到柔软紧闭的嘴唇。那时长扬起的嘴角现如今这安稳的平着，他失神般在舒宛的凉唇上抚摸，来回着毫不厌倦。
“唔。”躺在身边的人微微皱了皱眉，像是要醒了，苏辞赶忙收回手，装着睡觉。
果不其然，舒宛睫毛颤了颤，轻微的抬起眼帘，看到身边睡得正香甜的小孩，他暖心的提起嘴角。伸手绕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小辞，该起床了。”
他本来就是醒着的，被这么一拍，也如他愿的睁开眼，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那双眼是如此的纯净，干净的一尘不染。舒宛瞧着好生喜欢。他微微一笑，宠溺的刮了一下苏辞的鼻子。
“今天师尊教你写字可好？”
舒宛把苏辞安排在梳妆镜前，灵巧的双手轻轻的梳起他的头发，边扎边道：“过几日进学堂，可是要写名字的。”
“嗯。”苏辞双眸目不斜视的盯着铜镜中他身后的人。眉目温柔，一身白衣衬得他如似天仙。在镜中，那双纤纤玉手轻轻的勾着他的头发，指尖总会在发丝上几下再交织勾勒。师尊给他扎的辫子很好看。
“好看……”苏辞悄悄的注视，情不自禁的呢喃了一声，声音细弱蚊鸣，小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并没有察觉到苏辞的异常，舒宛心情愉悦地欣赏着他的杰作，虽说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了，但他始终如一，没有改变的，就是给别人编头发。这个爱好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旁人晓得。他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若是让外人知道他堂堂瑬光师尊却有着这种女孩子家家才有的小癖好，把这玉泉峰凿一个洞都不够他钻。
拉着苏辞的手走到书案前，等他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后，舒宛站在他身边，挽着袖子一一指着桌子上的东西。
耐心的给他介绍道：“这是笔，墨，纸，砚，来，把笔握在手中。”
苏辞听话的握着，可发觉这东西并不顺手，疙在两指间还有点难受。
舒宛声音在耳边响起，“握笔如握剑，不论是什么，只要是你的，就要紧紧的握在手中，把他视若珍宝。”
他伸手握着他的小手，带动着他的胳膊在宣纸上划着，轻灵的音色在苏辞耳畔划过。
“小辞，你要记住，用笔指点江山，用剑披荆斩棘。修行之人，手中的剑就是你的命，待你成年之后，你将会有属于你的本命剑，到时，你要做到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虽然听的不太懂，但苏辞好像能恍惚间明白什么，双瞳看着纸上写着的字，看着字一个个的成形，他郑重的点点头。
“苏——辞。”舒宛一字一顿的念着，修长的手指指着纸上的字。
虽然是舒宛拿着他的手写的，笔尖也有一些抖，但看着大体的形状，师尊写的字真的很好看。
苏辞也伸手指着，道：“苏辞。”
“师尊的呢？”苏辞抬头问，一抬眼就看到了舒宛雪白的脖颈。
低头望了望他，舒宛勾笑道：“那你可记好了。”
“嗯。”苏辞认真的点头。
舒宛又一次握着他的手，这一次拿着毛笔竟然不感觉到难受了，随着师尊的胳膊移动，漂亮的字体就印在了纸上。
他教道：“舒，宛。”
“舒宛。”苏辞嘴里念念有词，很用心的记住了这两个字的一笔一划。
“师尊的名字，好听。”苏辞左眼红了，舒宛看着他愣了一下，随即宠溺地屈起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继续写吧。”他问：“还想写什么字吗？”
“嗯……”垂眼盯着纸想了想，苏辞道：“师尊。”
屋外的雪停了，就算再怎么冷，也打扰不了屋内的温馨。
刚教他写完，屋外突然来了一个红编衣的弟子。
“师尊，长老们请你前去议事。”
“嗯，我马上就来。”
看那人走后，舒宛松开手，摸了摸苏辞的脑袋，与他商量道：“师尊现在有事情要忙，小辞现在就乖乖的练字好不好？”
“嗯。”
舒宛刚转身要走，身后那糯糯的声音就紧接着传来：“师尊，快点回来，我等你。”
回眸对他一笑：“好。”
待师尊走后，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苏辞拿起不熟悉的毛笔，谨遵着师尊的话，他握的很紧，用尽平生最大的力，然后一点一点的在纸上画着。
“横，竖，舒……”嘴里轻声的念着这个字的笔画，黑色的眼睛很认真的看着笔尖，轻轻地放着，轻轻的一笔而过。柔顺的笔尖在纸上轻轻的划过却费了很大的劲写完。看着那纸上歪七扭八的线条，眼眸暗了暗，但又不气馁的换了一张纸重新写。
不知道是练了多久，屋外的雪竟然又重新下了起来。一点一点的摧残在还未绽开的花骨朵上，苏辞全神贯注的用那扭曲的字写着自己的名字。突然屋外的一声鸟叫吸引了他的注意。
“哈哈。”那毫无音色起伏的声音响起。
苏辞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屋外想了想，放下笔走了出去。外面一点都不冷，他竟然还觉得有一点暖和，看到了棵孤零零的树，他走上前，望着那只扑棱着翅膀的鹦鹉，伸出了手臂。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想法，英梨飞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苏辞犹豫了一下，望着英梨黑不溜秋的眼睛，他伸手点了点它的嘴巴，开口道：“苏辞喜欢师尊。”
这次英梨没有学他，只是稍稍歪着脑袋看他，看着他藏在眼中的期待转变为失落。
接着，他又试了一遍：“苏辞喜欢师尊。”
英梨仍然没有学，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
以为他听不懂长的话，苏辞便学着舒宛的语气，一字一顿的教给它听。
“苏，辞，喜，欢，师，尊。”
英梨仍然没有说话。
苏辞这才气馁的叹了口气，刚想抬手让它飞回去，英梨突然叫了。它扑着翅膀绕着梅花树一圈一圈的飞往上，一边扑棱着翅膀一边断断续续的叫着。
“喜欢！”
“师尊！师尊！”
虽然声音很刻板没有柔情，但苏辞还是很满意的展露了笑颜，红色的左眼煞似血色。
高兴的跑回屋，重新坐下，整顿好心情，信心满满的拿着笔又继续练习了起来。练了一下午的时间，他终于可以将这一笔一画写的不在那么崎岖陡峭了，于是赶忙铺平一张干净的纸，小心翼翼的写下一个最好的名字。
他每一笔都下注得很用心，一撇，一捺，一横，字形被勾勒了出来。不一会，舒宛这两个干净利落的大字出现在纸上，练了那么多，他只想写一个最好的给师尊。
可谁知，他在屋中等了一天，都没有见到那个好看的人回来。
夜入半深，舒宛亲手轻脚地走在雪地上，英梨看了他一眼，吓得舒宛忙竖起手抵在嘴边，那鹦鹉明白的点点头，又继续闭上眼休息了。
轻轻推开门，炉火还在燃烧，屋内是温暖的气息，舒宛走路轻若浮云，一点声音都没有见到发出过，看到乖乖的躺在床上熟睡的人，他浅笑着替小家伙掖好被角，动作极缓的抽出他怀中的那张纸，看到那纸上写着的名字，明媚的眸子晃了一下，燃烧的火花在他的眼中十分亮丽，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熠熠生辉。
将那铺好纸放在他的床头，舒宛便起身离去了。
翌日清晨。屋外突然一声钟响，舒宛推开门，望着天上绽开的一朵蓝色灵花，走出了屋檐下，双腿跪在冰冷的雪地上，慢慢弯下腰，双手平放重叠，额头轻抵在手背上，然后一拜。这一拜，他是等到第二声钟声响时才抬起头，接着第二拜，第三拜。
与此同时，每一任宫门前的弟子和师长也以着同样跪拜的姿势，停留在冰天雪地之中。这飞雪缓缓地飘落在他们的发上，像是在诉说着已逝之人的落寞和恋恋不舍。
而在玉泉峰的中央，那一片汩汩而流的灵泉化成了一座水碑，金色的字在上面刻上了朱颜二字。
这是与世长绝的师长之名。
待时日一过，舒宛起身，扭头便看见苏辞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口，双目的神采暗淡，又像是第一次初见的模样。抓在手中的阳光流逝了，落寞般的眼神。
猜测他昨日应该等了自己一天，舒宛走近，蹲下来愧疚地笑着道：“小辞，抱歉，师尊昨日去看望师长，所以时间耽搁的久了。”
“嗯。”苏辞双目无神地望着他，眼底埋没的尽尽是失落。
见这人始终不开心的样子，舒宛主动牵着他的手道：“今日师尊带你出去玩，可好？”
“……”苏辞沉默了一会，像是在闹脾气，可在师尊炽热的眼光的注视下，他还是拗不过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心。
“嗯。”
牵着他走在雪路上，路过着形形色色不同颜饰的弟子。衣服颜色大底都是白色，唯一能区别的就是衣编的不同。
看出苏辞疑惑，舒宛解释：“玉泉峰的弟子成千上万，但也是根据年级分成不同的等级，等过几日你入学，便是初学的紫编衣。”
“红色的是最厉害的吗？”苏辞抬头问。
“是啊。”
舒宛低头笑看着他，“你想做最强吗？”
苏辞沉默良久，面前的人背对着光，好看到仿佛连发尖都在闪闪发光，他此时此刻只想守住这温柔的笑，只想守住属于他的这一刻温暖。片刻，他直视舒宛，很用力的点着头。
“想。”
舒宛看到他双眸中的认真，怔了一下，接着欣慰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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