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摊牌
打车到门口,两名已经熟悉保卫人员按傅凛吩咐放行,还告诉顾卷,傅凛在书房。
顾卷进门,甚至没顾上和管家打招呼。他哒哒哒地上了一层楼梯,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
因为心急跑过来,他喘着气,胸口起伏。
傅凛正处理文件,一见到顾卷,意外但愉快地推开桌面的文件,“卷卷,怎么这时过来?”
顾卷一言不发,只拿出手机,解锁,直接给他看——
屏幕上写着:
“今天第一次和f先生见面……吓到了,他难道会缺人陪?……这样的人,居然通过那位助理,对我提出那种交易???”
“到底要怎么办呢。难道我厚着脸皮和公司透支所谓‘未来收入’吗?这笔钱太多了,不是工资的范围……而且公司居然都是他的,这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妈妈昨天进了icu,医生打过来说如果不做那种特型透析,就只是在里面维持。我……不能看着她去死……”
……
顾卷看着傅凛沉默,然后又点开德国那边医疗机构发来的邮件附件:除了每季度固定的疗养费用以外,大额打款还有两次。
各有一笔高额的,备注是危重病人特殊透析费用,打进了医院账户,合起来大约有三百五十万。
汇款方,是瑞士银行的私人匿名账户——怎么看,账户都不可能是顾卷的。
傅凛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瞬间站了起来。
“傅凛,你可以解释吗?比如说这是个那时候我们打赌开的玩笑?或者……是个误会?”
顾卷挺直了腰背,声音有点发颤。
傅凛的神色暂时还算平静,
很勉强的平静。“我没法解释。卷卷,我很抱歉。”
“这不是抱歉就解决的问题!”
顾卷失控,但他很快克制了回去,控制着声音的颤抖,只有眼眶微微开始发红。
“傅凛,你其实是我的金主,付这么大一笔钱救我母亲的命——那就是我欠你的啊,我们该怎样就怎样,你说就好了啊!何必还骗我说我们是初恋?”
“……”身居高位的男人近年已经很少面对他人如此激烈的情绪,他沉默地听着,面容在光影中显得晦涩难辨,手中没来及放下的那支钢笔,被他握得很紧。
顾卷按下难以言表的心情,接着问,“所以,之前你告诉我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我爱你,是真的。”对方不假思索。
顾卷一愣,紧接着追问:“所以什么我养父是你父亲的老朋友,还人情,全都是编的?”编的还真是像模像样,把所有对他过分的好意都圆上了!
要不是有这么个秘密日记,他真的什么疑心都没有。
男人的声音低沉,语速缓和,“我的表弟秦子恒算是我母亲生前比较惦记的小辈。因此我让万特助稍微关注一下他,也才知道你的名字。但直到机缘巧合下的一次,我看了你的话剧现场,生出了心思,这也是真的。
“我说过在我眼中,你那时候身上好像有光芒,我动心了。也是真的。”
“但是卷卷,”傅凛压低了声音,似乎怕惊吓到他。
“……我很抱歉,我是太习惯战场——任何形式的。我习惯了为自己找到一个目标和对手。”
“他们也说,情场如战场,”男人漆黑的瞳孔深不可测,“那是我第一次为一个人动心。在那时的我看来,这就是个非黑即白,非胜即败的事——其实情场上的对手,并不是任何情敌,而是感情的投注对象。”
他才能最大程度地影响到自己的状态。
“可当时,我……不知道怎么用正确的方式得到爱人。”
他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最快速度去得到。
顾卷咬了一下唇角让自己冷静些,“所以,你直接收购了我前面的那家经纪公司,还支付了那几次我母亲的特殊透析及后续费用。”
“是。”
“那我这一年,又付了你几次……”顾卷低头,咬字有点艰难,“专门的代价?”
“如果是说实质关系,那你没有过。”男人神色平静。
顾卷猛一抬头,疑问地看他。
傅凛轻轻叹息,“做了你所谓的什么金主,那是我多少年来,极少后悔的决定。”
——而且是事成后没多久,或者说,看到顾卷的失落后,他几乎当场立刻就后悔了。
在顾卷面前,说到这里,这个外人眼中深不可测的男人流露出真切的落寞。
“……你只考虑了五分钟,就答应了。”甚至,就是在这个书房里答应的。
“但是,”他看向顾卷的眼底,“你那时候,很难过。”
那时候的顾卷,说了“我愿意”后,眼睛里慢慢蓄上了一层薄薄的晶莹的泪,还眨巴眨巴,倔强地忍着,不肯哭出来。
在那一刻,傅凛心里如同被什么东西锤了一击。
……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傅凛看着他,只一眼,就后悔得心都乱了。
几个月来,他在文件简报里看到的那株傻乎乎地向着太阳努力生长的小幼苗,也曾经给他带来片刻轻松安宁,哪怕只是让他露出会心的一笑。
他身上那样的、让他喜爱的活力和光芒——可能会被自己一手毁掉。
傅凛生在奢华糜烂的庞大家族里,几乎从懂事开始,就历经血雨腥风的权力斗争。高中毕业,就边独树边开始真枪真刀搏杀。甚至,他曾几度面对过真正的生死危机。
这些年他做过无数决断,绝大部分都是对的,极少数是错的——严重者,也曾到需要谋东山再起的地步。
但他从没有像那一刻看到顾卷的眼睛时,那么后悔。
是真的后悔。
顾卷扭头,不肯看傅凛,“这不是早该预料到的吗?你又不是没了解过我的性格……”
“可是,”傅凛身侧握着钢笔的右手,克制着没有动过,但手指瞬间捏紧,指节发白。
他还是慢慢地说,“我没想到过,当看你难过的时候,心是刺痛。”
当他这样的男人,如此坦然干脆地示弱,其实……真的很打动人。
顾卷看看傅凛,抿了抿嘴唇,轻声问,“那么,我失忆前,咱们肯定不是恋人关系了。可你后来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自己之前做的是错的,还要继续骗我?”
傅凛这次有所保留地沉默了。
——因为他依然还是得用尽所有手段,对抗自己情场上拉扯的唯一“对手”,顾卷。
不过通过惨痛教训摸出的道理是:对恋人,该强势时强势,该示弱时示弱。
傅凛认为,他全程做错的,就是不该在第一次真正见到顾卷时,没能按捺住心中从未有过的悸动和欲望,急于将人纳入羽翼下,叼回家,让人应下了所谓的协议。
在顾卷迫于养母的医疗费答应后,他再去剖白心意,也并不能成功补救——
顾卷不可能给他机会,顶多是谅解、感激,然后拼命工作,还钱两清。
这是少有的、让傅凛觉得极度棘手的问题。
这个问题要解决别无他法。
在顾卷面对他的好感度和安全感都降到谷底时,只能靠长期平和相处,缓慢提升。
于是签好协议后好几个月,傅凛沉住气,搁置了问题。
他会叫顾卷过来,只是安安静静地一起在老宅的书房呆一个下午。
一人工作,一人看书。
后来,渐渐讨论起一些最近的时事和顾卷的学业事业,再后来,他们闲聊的话题更多了一些,说过些小时候的经历。
吃完晚饭就道别。见面多次,不过如此。
“我……就没什么反应?”顾卷听到这儿询问。
“你当然有疑惑。”傅凛回答。
那阵子,顾卷心里明显疑虑,因为这和最初对他说的交易的意味截然不同。
难道现在的富豪财阀们“找人陪”,都是一起看书看月亮谈人生的?
但他当然不会问出来,自找麻烦。
快一年时间都过去了,两人之间的进度不过是,顾卷终于可以放下一些戒备,困了敢窝在傅凛书房的沙发上小憩片刻。
傅凛提出过帮助他的事业更好地发展,被倔强防备的顾卷多次拒绝,最后也只是成功把米萍放在了他身边。
而傅凛看着在自己对面沙发上睡着的顾卷,就让管家取来羊绒毯子,然后亲自轻轻地给他搭上,也不敢惊醒了人。
这种时候,傅凛的胸膛里,一半是心上人被妥善纳入自己领地的餍足充盈,另一半,有点像个没有底的空瓶子。
不是没有过想要直接把人圈起来为所欲为的冲动,他也有这样的能力和手段。
可是……他不想再那样了。
在旁人眼中,傅家家主手眼通天,如果傅凛想要一个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和驯服对方——
可他不想了。
换做认识顾卷以前,连傅凛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是这样的。
或许感情就是这样一种东西,让人懂得了最深的欲望,同时却也懂得了最温柔的克制。
关于当时顾卷信以为真的所谓“喜欢的类型是白衬衫、单车篮球的男生”这种话题。那还是有一回,顾卷拿饮料的时候错拿了挪威进口的杜松子酒,两口下去喝醉了,被他抓住机会问出来的。
两个人的关系平缓了,但也没什么更亲近的进展。
可是,如同天注定般——顾卷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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