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1了,板砖还可以撂倒人吗?
9月15号,晚9:30。
这座华夏特大城市,其实还踩在夏天的小尾巴上,夜里九点多也只是刚有点凉意。
一个很平凡的夜晚,本该是这样。
如果顾卷没有好端端地走在小胡同里,被隐蔽在夜幕中从天而降的一只板砖咔嚓一声砸中,并当场倒下的话。
脑海中,一片混沌。
顾卷一脸懵逼地倒在地上,奋力动动手指。
应激反应让大脑一片空白,但好在还握着手机。
……还能记得按三下电源键,能够紧急呼叫近期来电人。
“授权成功,开始按顺序呼叫近期联系人。”
滴——滴——第一个电话无人接听,屏幕显示是个快递。
滴滴,第二个占线,又是个没存的号码。
好在第三个电话被接了起来。
“什么事?”电话那端是个年轻男声。
顾卷短暂地振作起来。
这种紧急通话都是自动开免提,只要声音稍大,不必对着话筒也听得到。“……我现在,在……”
夜风有点大,声音不太清晰,顾卷努力地想先描述自己的位置。
——这儿是哪儿来着……
但还没说完第一句。对面已经打断了他,“顾卷,我们之前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不必联系吧?”
声音听得出不耐。
顾卷愣了一下。
从小到大他性格好人缘佳,还真没怎么得到过这种待遇。
什么情况,这人、谁来着?
顾卷发现脑子里空空,很困惑。
他努力想凑到手机边看一眼,抬不起胳膊,于是欲抬上半身,失败。
声音有些熟悉,但是思维一片混沌。
只好接着说:“你谁?”有些微弱的语音被风送进话筒。
手机对面的男人一顿,随后回复了一声冷哼,就挂断了。
顾卷怀疑人生。
他感觉愈发昏沉,逐渐甚至不觉得后脑勺疼,只觉得困。
想、想睡觉……现在也不冷诶。睡一觉,也没事的吧……
恰在此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顾卷一个激灵,手指头拨弄了一下,成功接听。
手机里传出一个有些急切的声音,背景音也嘈杂:“喂?老四?你哪儿去了?不是说录节目回来聚餐吗,你在哪儿啊?喂?顾卷?”
“……吵。”
昏睡中蹙眉的年轻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蜷缩着,露出了纤细白皙的颈。
暗淡的路灯下,还是能看出他容貌极俊秀,睫毛浓密纤长,肌肤莹白如玉,质感竟似透明。
睡美人的颊边,还带着些许高烧中的红晕,有点撩人。
这样美得惊人的容色却是有代价的。
虚握着放在耳边的手机传出的声音已越发焦急,却没唤醒他的神志。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向边上其他人吼了一句:“老二!我听着不太对,别是路上低血糖犯了,咱俩沿着车站那条胡同去看看!”
挂断了电话,失去意识的顾卷,和他急匆匆正赶来的朋友都不知道的是,在隔了几道墙的监控死角处,停着两辆面包车,还有七八个满身酒气的彪形大汉。
流里流气的几个男的叼着烟,等了好一阵子,却半晌不见有人过来,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啐了一口,“那小子今天可能不从这儿过吧,咱过去?”
“不是这会儿就是俩小时后呗,就剩这两趟高铁,哥几个先吃点东西去?”
说着,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上了车,离开了这片狭窄的胡同区。
当顾卷恢复意识,已经人在医院。
左右两道目光的注视下,床上身型纤细,看起来有点柔弱的伤患,颤巍巍地抬起了浓密的睫毛,睁开了眼睛。
他捂着一阵阵发疼的后脑勺右侧,勉强着要撑起上半身,被守在床边的人立马按了回去。
顾卷眼神中还带着些刚苏醒的水气,他望向一旁,是两个都挺帅气的年轻人。
高些的寸头帅哥,把他按躺下。稍矮一点的娃娃脸开口说:“老四,都烧到39度了,别逞强,离试镜还有两天,你歇歇,咱哥几个十拿九稳,别担心!”他说这话时眉飞色舞,表情和语调一样丰富。
躺在床上,全身软绵绵的顾卷反应慢了半拍,脑子几乎转不动,费力思考了一下。
一边在想“什么话剧”,一边慢吞吞开口,“你们是?”
二人对视了一眼。
娃娃脸的那位更有大学生模样的青年,一脸不可思议,“老四?顾卷?别逗了吧,你演我?你体验失忆角色?!”
高个子思考了一下慢半拍开口,“失忆也不是没好处……。”
被娃娃脸青年照后脑勺就一巴掌。
补上半句:“……那也不能随便失。是不是发烧烧的,我去找大夫。”
顾卷心里暗暗疑惑,遇到的这两个……哥哥?看来是救助自己到了医院,不像坏人。
但的确素昧平生。
他一脸纯然懵懂。
留下来的圆脸青年看着他,痛心疾首,“这都什么事儿啊,我就觉得那个节目虽好,但会很折腾人!”
“咱们认识?”仰躺着的病人迷茫地看他。
对方看着他大大地叹了口气,“我,方书意,你一般叫我好哥哥。”
顾卷:……
方书意看了一眼穿着病号服显得手腕和脖颈格外纤细、眼神懵懂充满信任的病人,挠头。
“好啦!开玩笑的,一般叫我老三。刚才那个,是辰扬。我是咱大学寝室的老三,他是老二,你最小。”
这位老三——方书意嘴上不停,他口齿清晰毫无口音,只是语速快起来如同机关枪,有种奇妙的清脆感。
“老大现在在新疆拍戏。就他,跟他老乡、那节目制片助理,推荐你去的。这家伙,美滋滋儿和我们说谈妥了。还说老四聪明!国戏出身当年高考690!万一走运撑到半决赛,奖金加起来至少30万,没准火一把,能解燃眉之急……”
说着说着,又成了苦瓜脸,“老大那憨批,叭叭地分析一通,谁成想,你封闭录制刚回来就出事儿了。”
顾卷沉默。
他用了一阵子反应时间消化这些巨大的信息量。
然后,他略带稚气地抬起右手,迷茫地端详。皮肤白,指甲泛粉,无名指侧有一颗黑痣。
没错,自己的手。
老三在边上略带小心地观察他。一会儿说,“呃,我觉得,老四啊,你应该,还是你本人,就失忆了一下下对吧?倒也不至于是穿越……”
顾卷确认了一下:自己身体虽然乏力,却能活动,思考起来挺清晰,好像也没别的毛病。
他又从枕侧摸到手机,开前置摄像头看——
也是自己的脸。
顾卷想了想所谓老四老三的称呼,看着方书意,“呃、老三?咱们在哪个学校?咱们是……舍友?”
方书意沉默,然后慌乱。
“靠靠靠,老四!你这失忆到一定程度啊!?咱从国家第一戏剧学院毕业两年了啊!咱们几个是一个宿舍,毕业后各自混了一阵儿,上个月我和你一起租了房,还是住一起。你、等等,你现在记着些什么?”
!
我不记得,我不知道,我还有点不信。
顾卷非常震惊。
这位容貌出挑的年轻伤患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懵懵地说:“我今年十七,高三上学期快结束了。昨天班主任刚让我找她参谋一下,看怎么准备华大自主招生。我要去华大读金融……”
以后做卖最狠的命、搬最贵的砖的那个,就那个老赚钱了的,那个金融专业。
自称他寝室老三的这位、方书意刚才却说,国戏?就华大隔壁那个、国家戏剧学院?
五六年过去了?他成了个……演员?
老三听到“十七岁”时,表情已经生动地演绎了“关机重启”。简直具象化了梵高《呐喊》的萌版表情包。
饶是顾卷处在记忆空缺的茫然无措中,也被他逗得笑了出声。
老三抓了抓头发,喃喃道:“顾卷,你还参演了一部电影,那电影还……算了,等你出院的。”
两个人随即面面相觑,试图冷静。
老二辰扬这时推门进来,身后是行色匆匆的医生。
医生进门,扫了一眼床头的病历本,就对着顾卷说话,语速飞快。
“做过全面检查,也会诊了。重点是头部血块。目前看不出影响神经记忆的原因,我建议不影响日常生活就好,不建议为这个花太多钱自费检查,多半白花。其他没什么毛病,哦,有点低血糖。”
顾卷点了点头,感谢这位讲话切实到位的医生。
可是老三着急啊,他蹭地站了起来,“大夫,可是,顾卷他这什么都忘了?!”
他一急,“我们这两天有难得对接到的一部重量级话剧,最后一轮竟演试镜,顾卷他……总之他现在特别需要机会!”
医生一愣,打量了顾卷一眼,这一眼就让他也有些惋惜。
面前的年轻人相貌确实出色,眉眼清隽如画,皮肤细腻白皙,在幽暗室内仿若有微光笼罩,病得有点蔫可气质还是干净亮眼,招人喜欢。
听他伙伴的意思,应该是优秀的年轻演员。
医生只能目露遗憾地解释:“小伙子们,人的大脑是很复杂的。目前世界范围对记忆和神经问题都束手无策。”
也就是说,没办法了。
老二和老三对视一眼,心下都一沉。
相识这么久,又在一起打拼,眼看着老四顾卷总算参加了时下最当红的真人秀,没准能给以后发展铺铺路,几个兄弟都为他开心。
可谁能想到,好好儿地出去参加录制,回来就遇上这么离奇的伤病!
顾卷对医生点了点头,乖巧地道谢,“还是要谢谢您,我没感觉有其他问题,一会儿办出院。您刚结束手术很辛苦,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你怎么知道刚结束手术?”医生一愣。
顾卷下意识看向医生的膝盖。
医生明白过来,笑了。
“哦哦,我们啊,一台手术站五六个小时正常。走进门这几步,膝盖还僵着不会打弯儿呢,小伙子挺会观察生活啊。”
医生还是又叮嘱了两句出院后饮食注意事项,临走前说:“你这么年轻还这么聪明,我相信,只要努力,几年记忆不会影响太大,加油,别忘了回来找我复查。”
顾卷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努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
刚重新结识了的两位友人,就带着顾卷,办了出院手续。
出租车上,老三担心地打量着顾卷。
“老四啊,呃……”他吞吞吐吐。
顾卷安静地抬眼看向对方,又看了一眼前排从后视镜里担心地看着自己的老二。
他想了想,开口问:“是我家里人,这几年里出事了吗?”
方书意因为他的敏锐一愣,和前排的老二对视了一样,然后小心看着他神情,迟疑地开口:“你家人,确切说是你养母,在你高考前查出来一种罕见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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