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入局

李凡发现苏玉湖从此对他格外的关照。

        苏玉湖几乎逢人就介绍李凡，“这是我认的弟弟，叫李凡，历史系大一的新生。”在各种场合面对形形色色的学长学姐，李凡只能像个小弟一样跟大家打招呼，“学长学姐们好，我是李凡……”

        甚至还带着李凡约黄蔽月。

        “蔽月，这个是李凡，你还记得吗？”苏玉湖在奶茶店里热情地向黄蔽月介绍李凡。

        “记得啊，跟我们一起去黔州采风的那个小学弟嘛。”黄蔽月礼貌地和李凡打招呼，反而李凡的眼神躲闪手足无措，他想起黄蔽月当初发给他的那段微信语音，苏玉湖并不知道这条语音的存在，如果她知道，只怕会更加疯狂地撮合他们俩。

        “跟你说啊，李凡现在是我弟弟了，我要给我这个弟弟介绍个女朋友，怎么样？要不要当我的弟媳妇啊？”苏玉湖一脸坏笑地向黄蔽月使眼色，弄得黄比月脸颊绯红，一个劲地说“讨厌”，而李凡只能一副雨我无瓜的表情默默喝着奶茶。

        然而就在苏玉湖和黄蔽月嬉笑打闹的时候，李凡看见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停下来朝着他们看了片刻，又立刻转身离开了。

        “侯晴？”李凡在熙攘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娇小的身影，他把手中的奶茶一放立马起身追了出去，全然不顾还有两个悄悄跟在后面吃瓜的学姐。

        李凡在奶茶店外不远处追上了侯晴，从背后轻轻拍了她肩膀一下，吓得侯晴一哆嗦。

        “侯晴，好久没见，你送我的书我都看完了，要不要再去书城逛逛？”李凡其实对去书城没有太大兴趣，他此时此刻只想躲开黄蔽月，面对黄蔽月他有着难以言状的尴尬，坐得浑身不自在。

        侯晴紧张地低着头，有点不知所措，“啊……那个……我……嗯，可以啊……”

        李凡赶紧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脑子有点凌乱的侯晴直奔书城避难去了。

        然而第二天，李凡就被苏玉湖叫去了市中心区的一家高档西餐厅，坐在他正对面的是被苏玉湖以学姐身份带来的侯晴，中间的餐桌上点着蜡烛、摆着红酒，而两个人都低头默默不语，摇曳的烛光映衬下，脸比红酒还红，只有旁边的苏玉湖看着两个人露出姨母般的笑容。

        终于有一天李凡拜托了苏玉湖的“魔爪”。

        那天下午，李凡接到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李凡，今晚下课来我家一趟。”李庚长的声音让李凡感觉到无比的踏实，他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情，有太多疑问需要李庚长为他解答，而且他也知道，李庚长回来了，他的处境也将变得更加安全。

        李庚长别墅的书房里，他早已泡好了上等的老树普洱，坐在茶台前为李凡添满一杯。

        “李雄的抚恤金已经走完了申请流程，将根据国家对烈士的抚恤标准，外加这十八年李雄本该领取的基本工资，合计二百七十一万三千六百三十七元四角五分，鉴于你尚未独立生活，我计划为你开设一个理财账户，由商洋负责操盘，由我监管，为期四年，以后你的学费、生活费均由这个账户支出，每月生活费一千元，如果不够了或者有特殊需求可以告诉我，等你大学毕业之后可以选择连本带息一并提取，也可以自己继续操作，你觉得如何？”李庚长一上来没有询问李凡两次遇袭的事情，反而替他算起了账，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对理财也没有任何概念的李凡听得云里雾里，但他相信李庚长，而且就算把这么多钱给他，他除了每天食堂打饭超市买泡面网吧包夜之外，也想不出其他的用途，于是他肯定地点点头。

        “谢谢李院长……商洋叔叔？”

        “他不仅是天宫二十八星宿之一的房日兔，也是中原银行鹏城分行的副行长，你可以信任他。”

        “哦，原来商洋叔叔这么厉害！而且他的法术也好厉害！”李凡试图把话题引到自己两次遇袭上。

        李庚长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我原本认为阿菁一个人已经足够了，但我很快就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对方敢于在鹏大布置幻术法阵，相比是做了充足的准备，阿菁可能已经在他的计划之中了，因此我又增派了商洋支援你们，险些慢了一步。”

        “那您知道是谁做的吗？”李凡赶紧追问道。

        李庚长摇摇头，“目前尚未查清，但从种种迹象表明，敌人很有可能来自天宫内部。”

        李凡心里咯噔一声，他原本想到过这个可能性，毕竟他刚刚在三板溪第一次接触到修行者的世界，只有天宫知道他的身份，而这么短时间就有修行者找上门，天宫内部的人嫌疑无疑是最大的，但李凡却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性，毕竟对于现在无亲无故的他来说，身边最亲近最信赖的人，几乎都是来自天宫，在他的认知里，天宫有国字头背景，做的是维护世界和平与稳定的正义事业，如果在这样的一个组织里，隐藏着别有用心的敌人，潜伏着茫然未知的危险，甚至还有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如果这两次遇袭真的是有天宫的人所安排策划，那这个组织带给李凡的安全感将荡然无存。

        “此事我已安排可靠的人手暗中调查，不过在结果出来之前，我将暂时叫停你加入天宫的计划。”李庚长突然提到了加入天宫的计划，让李凡有些诧异，此事他从未听李庚长说过。

        “我加入天宫？”李凡一脸茫然的问。

        “是的。”李庚长为二人茶杯添满新泡的茶，郑重其事的说，“鉴于你的出身，天宫高层已经做出了决议，吸纳你进入天宫，但并不是现在，而是要等你做好思想和实力的准备之后，只是没想到这个决议刚通过，你就被修行者盯上了，如果对方真的来自天宫组织，恐怕级别和地位并不低，因此在排除嫌疑之前，还是让你先不让你掺和到修行界的浑水中来。”

        李凡没想到在这一点上，李庚长和他自己的考虑不谋而合，李凡知道自己一旦正式加入天宫，等于向外界宣布自己已经踏入修行者的世界，那么如果有人对他有什么企图，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客客气气，高峙曾经告诉他，修行者对普通人出手是严重违法行为，等同于危害公共安全，而加入了天宫，修行者之间就不受这么严格的法律保护，毕竟道友切磋，即决胜负，也分生死。因此李凡一直隐藏自己掌握了九黎秘术的事实，始终以普通人身份示人，而李庚长也出于同样的考虑，暂时不让李凡进入修行界。

        “不过你自己是怎么考虑的？”李庚长意味深长地问李凡，“你当初拒绝了清洗记忆，做回一个普通人，现在是否后悔做了这个决定？”

        李凡其实很想说自己后悔，他前几天看到黄蔽月那无忧无虑的样子，其实内心是很羡慕的，如果当初他也选择清洗记忆，现在他就像黄蔽月一样，只是一个经历了地震劫后余生的普通大学生，每天上课、吃饭、玩游戏、睡觉，高峙还是那个带他吃喝玩乐的胖子师兄，金重明还是那个彬彬有礼的社长，苏玉湖还是那个让他心驰神往的校花学姐，一切都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他选择保留记忆，原本是出于对李雄的愧疚，他想知道为什么李雄会为了他放弃荣誉与地位，以及他自己对于修行界的好奇，虽然现在他深刻体会到了好奇害死猫的道理，但前一个谜团还没有得到解答，围绕他的新的谜团一个接一个出现，他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而且只有越走越深，才能解开这些谜团，以及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李凡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反正后悔也晚了，除了面对，还有别的选择吗，总不能发个退圈声明吧？”

        李庚长被他的回答逗笑了，一脸满意的表情，继续问道：“那么你是否做好了成为一个修行者的准备？”

        李凡这次依然是摇头，却没有说话，但李庚长似乎读懂了他的内心，反而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不着急，我也希望你不是被我们拖进修行者的世界，而是自己探索到进入这个世界的大门。”李庚长指着窗外的夜空说，“每个修行者都需要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神迹，或是来自家族传承，或是来自一对一的师承，亦或是去感知天地间的灵气，日月星辰、江河湖海、花鸟鱼虫都有可能就是你的神迹，机缘到时，万法天成。”

        李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李院长，我还有一个疑问。”

        “请讲。”李庚长回道。

        “1999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凡犹豫再三，最后选择了最难的问题抛给李庚长。

        李庚长先是愣了两秒，随即微笑着说：“这个事情你早晚要知道，不过不是现在，整个修行界与此事相关的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但并不意味着这件事情从此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下，当年的事情还留下了很多疑点和秘密，真相终将被还原，这也是我希望你加入天宫的原因之一。”

        李凡的问题没有被正面回答，但他却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1999年发生的事情并没有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重头戏恐怕还没有上演，此时入局，时机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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