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暗恋
手机在这一刻似乎带着某种温度。温热，像是冬日里人们最喜欢的暖阳，又不灼热，能刺伤皮肤，祸及无辜。
只有她能感受到这份温度。
她从屏幕上抬起头就见后排的凌寒已经收拾了书包站了起来，过道被人群堵塞，教室里桌凳拖动的刺耳声不绝。他们熙熙攘攘而过，她看不真切凌寒的面容。
时而被某个或许一排男生的宽大校服遮掩，将他整个人都埋没在人海中，时而被女生遮挡了身体的一部分，晃来绕去，终究看不完整，识不了全貌。
周知许只在混杂的谈笑声中，偶尔能听到他的声音，成年人的低沉中又裹挟着一丝少年人的清脆。
那天看电影从艺术楼里出来的时候，和她谈论电影时还带着一股极淡的冰冷。
现在听不到了，她希望这股生分的冰冷往后都不要再听到了。
人散了，个个经过她身边带过来一阵风，她站着靠着桌子，面对着后排，看着凌寒一步一步过来。
他没背书包一手揣在裤兜里，样子洒脱，周知许轻轻皱了下眉，刚刚明明看到他在收拾书包来着，怎么没有背？
余光瞥到凌寒的座位，只见，原来他把书包挂到了书桌一侧的挂钩上。
也是，一个午休的时间，把书背回去够干点什么？
凌寒面上带笑，在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刻，刹那间便收敛了笑，他上前一步，周知许背后一僵，凌寒则故作生气地质问她，“你终于睡醒了？”
周知许讪讪地一笑，说：“不好意思，我没顾得上看手机，我平时也很少看手机，我也没有起床气，那天主要是被你吓的。”
凌寒没说话，他旁边的宋阳问：“那你平常不学习的时候都在干嘛？有什么娱乐项目吗？”
周知许想了想，“去道馆训练，看几眼b站的治愈视频。”
凌寒和宋阳对视一眼，转过头来看着她说：“人家女孩儿平时不是在家呆着就是和姐妹出去逛街，你去道馆。”
他顿了顿看周知许张嘴想反驳就说：“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爱好嘛，像我，周末就是用来补觉的。”
宋阳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凉飕飕地说：“我周末是用来上课的。”
凌寒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宋阳幽怨地看着他。他闭了嘴拍了拍宋阳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上课没坏处，想想你现在的成绩就会觉得没有浪费钱和时间。”
宋阳一巴掌拍开他，“少给我灌心灵鸡汤！”
“哎呀。”凌寒拱了一下宋阳的肩膀，算道歉。
居然还会哄人？周知许泯了泯嘴唇，微微笑着。
周知许没继续搭理他们，她转过身收拾了桌上散乱的书本，草稿纸和笔，凌寒问她，要不要一起走，她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凌寒脸上露出微微的惊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静了片刻后“哦”了一声，和她说了声拜拜就和宋阳一起走了。
周知许打算将笔放桌兜里的动作顿了顿，她一手拿着直液式黑色签字笔，在凌寒背后缓缓抬起头注视着他的背影从门口消失。
先是一只脚踏出去，和宋阳在说着什么，仔细一听，发现好像在说吃的，再是沐浴正午阳光下的满是光芒的前身，肩膀处被分了些，整个人仿佛是上帝的眷顾者，而她是仰望上帝的人。
她想到了金色海岸。
她没去过海边，却对金色海岸十分向往，单纯是因为b站的那些up主拍的视频。
随后凌寒才从这片正好的阳光下走出，侧身在周知许眼中一闪而过，到了悠长的走廊。
被光线等距离分割的走廊，大理石上会投下他的影子，一部分被砌起来的教室弯曲折叠，投落到六班靠墙边同学的座位上，覆上一片阴影。
整个教室瞬间就剩下她一人了，她幻想着脑补着凌寒从教学离开一步一步离开三楼时的场景。
谁也不知道。
多年以后，她明白，原来这就是暗恋的开端—一但起头，就覆水难收。结局无非两种，暗恋得果，或者石沉大海，两不想见。
四月初，天气还没到炎热，班里去吃饭的吃饭，回家的回家，蒋文香和舍友去了食堂，许巍和马思行在争执了一番后便一起走了。
一瞬间她觉得，好像所有人都有同伴，就她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
她拿起放桌上的手机，按亮看了眼，爸妈也没给她打电话发微信，和他们的聊天记录几乎都是转账记录，中间夹着不多的嘘寒问暖。
她冷漠，家人也冷漠，似乎是从出生起自带的特殊功能，永远摆脱不了。
自卑，冷漠，像块大石头一样压得她什么也不敢想，不敢做。傻，这个标签是家人给她贴上的，是什么时候？
周知许低头反复颠倒着签字笔里的黑色墨水。
记不清了，大概五岁，七岁，十几岁？
不清楚。
以至于经过上次离家出走事件后，立志要改变要长大，到现在，她依然会觉得稍微变那么一点点就觉得不像自己，也时常认为她就是傻。
既想摆脱负能量变成“女主”，一边自我鼓励，一边却还要经受来着原生家庭灌输的“你不好，什么也做不好”的思想折磨，煎熬。
她放下笔仰头看着头顶了白炽灯，长叹一口气，心问：冷漠，胆小，自卑，上天可以收走吗？我不要了。
当然没人回答她。
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走廊上悄然无声，这一层的人估计都走光了。
该回家了，她把握得温热的笔塞进了桌兜，抓起手机装进上衣兜里。
就一件事居然跳跃式地想了这么多，难不成是因为老妈昨晚的那句话，不过想来想去，她仍旧习惯一个人了。
有些事能想通，却放不下。索性不去回忆就不会把自己灼伤。
不想了吧。太苦，也太容易掉进抑郁寡欢的漩涡。
今天老妈忙着干活，没有做饭，她进到小区老妈才给她发微信告诉她。无奈，她只好去小区附近的饭店要了一份宫保鸡丁盖饭。
米饭满满一大碗，她吃不了。服务生把饭端上来时，她就意识到自己要剩饭了。
她不会好心到把剩下的饭带回去。
吃不了就吃不了呗。
宫保鸡丁闻着很香，但有切成小方块的胡萝卜，黄瓜，还有花生米。
她记得凌寒不吃胡萝卜。
周知许一手扶着微烫碗沿，用筷子先夹了块胡萝卜放嘴里。
胡萝卜很脆，在牙齿间的咬合，能听到嘎嘣嘎嘣的声音，吃到最后有些甜。咬合肌配合着动作，整体来说，挺好吃的。
她又夹了一块，这次就着米饭吃，味道依然不错。
她觉得凌寒不喜欢吃胡萝卜简直可惜了。胡萝卜还能增加抵抗力呢，凌寒都不吃。
周知许扒拉了一口米饭，吃了一块肉，此后她便没有多想了，安心吃饭。
卧室里的满天星她前天刚换过，花朵还算新鲜，摸着能感觉到水的湿润。
她临午休前，拿起段语嫣在一中教学楼前拍的照片，隔着冰凉的玻璃，摸了摸她的脸，笑了笑，放下相框，她看了一眼蓝色的满天星，咕哝一声：“加油！”
下午语文双排，如周知许所言，凌寒和几个古诗词一笔没动的，被老师罚到了门外，整间课语文老师气得发火。
站出去的一共是七个人，许巍，凌寒，马超，李娜，郑伟，以及周知许叫不出名字的俩女生。
七个人齐刷刷地拿着卷子灰溜溜地从教室里出去，凌寒的语文卷略微擦过周知许的桌角，周知许抬头看了一眼凌寒，只见对方偏过头，冲她无所谓地呲了呲牙。
她佩服地一笑，小声对他说：“大哥，牛批。”这心态好到爆炸啊。
凌寒泯唇一笑，一脚踏出门。
周知许记得凌寒瞬间记忆力很好，那天被老师叫起来背课文的时候，因为背不出来还羞愧地低下了头，不过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背书呢？
也许正如他说的，投入大，回报少，在长久的期待中，一次次的希望落空所以选择了放弃。
她回头看了眼语文老师，就见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死盯着那几个人看，等他们消失在门口，立即翻了个大白眼。
转过头来，指着门口靠墙站的几人，对他们说，都看看，都看看啊，一个两个古诗词六分都不要了，还是全班前几的人，你们心是真大啊！看看对楼高三的天天怎么学，吃饭的时候都在看书，争分夺秒啊，再看看你们，懒散！不求上进，总是看别人，人家家里开坦克，你家里开摩托车，能和别人比吗？！
不知是谁弱弱地讲了句：我们家里没坦克，有大众。
众人哄笑一阵，老师冷冷地看着他们，没多会儿他们便止住了笑。
老师骂了整整半节课，从家庭到自身，然后是四中的整体学习环境，再然后就是未来，大学，另一半，结婚。
灌了许多让青少年斗志昂扬，感受颇多，唾弃碌碌无为的自己，立下无数flag却又转身忘记的心灵鸡汤。
周知许不需要过多的约束与告诫，她知道自己要干嘛，但…仍然低下了头。
两节语文课，外面靠墙站的七位整整站了两节课，宋阳见揉着肩膀回来的凌寒，上前一步揽着他脖子，说：“外面风景怎么样？赏够了吗？”
“滚。”凌寒有气无力地说，“脚有点麻。”
“看你下次古诗词还敢空不敢空？”
“我下次瞎写，反正她也没我卷子，就算看小题分，我就说，我写了就是有错别字而已，哈哈哈。”
宋阳说：“你牛批，不怕死。”
“哎呀，才六分，数学一个选择就拿回来了。”凌寒满不在乎地说。
周知许转过头看他和宋阳一边说话一边缓缓落坐，安然无恙，在即将与他对视的瞬间，迅速转过了头。
晚自习开始前的十五分钟，凌寒去操场跑步还没有回来，洗了衣服的班长被叫去办公楼开会，去的时候他问班里谁的照片还没有交，赶紧的。
谁知底下的一大堆人没一个理他。交头接耳地凑了一群围着马思行嗷嗷惊讶地尖叫。
周知许塞着耳机都能听到这一声高过一声看戏的热闹。
她伸手摘了一只蓝牙耳机，目光带着刚从题海中精神高度集中后的微微松懈与呆滞，她转头寻着声响去看。
后门靠墙也就是马思行和许巍的位置，男男女女把他们的座位完全包了起来，好像密不透风的墙。周知许只能看到这些。
隔着人群她听到有人说：“520块的双层马卡龙，许巍是真舍得花钱啊！”
他来真的啊！太羡慕了！
夸赞，奉承的话讲了一大堆。
这时，一个微胖的女生用略显“许巍家属”地语气说：“他家里还好，不至于连520块的马卡龙都买不起。”
有人忍着骂她的冲动，问：“你咋知道他家里的情况，难不成你暗恋他？知道的这么清楚？”
微胖女生猛地抬头瞪着他，憋红了脸，强调道：“才不是，别瞎说！”
周知许隔着人缝听到一声刺耳尖锐的凳子和大理石碰撞声，她猜到马思行应该是一下子警惕性极高地站了起来。
人群散了些，有几个男生结伴去厕所了，露出空隙来，她看到马思行朝那个微胖女生看了一眼，然后拿起……空的包装精美的盒子，向周围人晃了一圈，大声宣告：这个空盒子我要留着！打算把他写给我的n份情书都放进去！这些都是他爱我的证明！
讲这句话的时候她把视线投向了那个微胖女生。
眼神中警告，示威，宣告，试探，种种意味混杂在一起，众人起哄声只增不减，马思行似乎也有了底气，当看到微胖女生闪躲的眼神后觉得她猜对了。
马思行看似在保护，在自卫，向他人勇敢地宣誓主权，却在意料之中，毫无考量的情况下伤到了另一个女生，而周遭人的呐喊像是挑起，加深她们之间仇恨的一个助力——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也就是这起哄声让微胖女生无地自容，她的脖子和脸泛红似血，双手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攥得紧紧的。
马思行其实已经关注这个女生很久了。从高一第三次月考之后。
她叫李娜。
没错就是那个大众的不能再大众的名字，也是被罚站出去的女孩儿。
上学期第三次月考之后的某天和许巍出去逛街的时候，在路上和李娜偶遇了。
许巍手上提着马思行指定让他买的巧克力蛋糕和一件粉红色呢子大衣，马思行亲昵无比地垮着许巍的胳膊。
当时李娜刚看到他们，准确的来说是第一眼看到了许巍，脸上意外相遇惊喜的表情难以掩饰，视线瞥到马思行垮着许巍胳膊的那一刻，眼神倏地暗淡下去。
李娜努力调整面部表情，把僵在脸上太过显眼，惹人怀疑的笑，慢慢不自愿得扩大。
谁知堪称完美的演技还是未逃过恋爱中女人的眼睛。
许巍向李娜亲切地打招呼，马思行不失礼貌地朝李娜笑了笑。
没多少真心。
从这时她就有了一点点的防备心。
她有时太敏感，疑心病太重，在周知许这里吃了瘪，她算是长了记性。
同样，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向许巍探寻——你怎么认识李娜的？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马思行怕自己的多心会让许巍反感，厌恶，会让他觉得自己原来和恶毒女二其实没什么分别。
今年刚开学她打扫完卫生没走，在教室里被许巍叫住，他深情款款地对她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一个寒假没见了，我们错过了多少春秋。”
然后他便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吻了她。
在教室后面黑板。
她明知道这样不好，但依然沉醉他的吻里，怀抱里无法自拔。那一刻她觉得，许巍这个人，她要定了！她这么爱自己，是不会有其他人的。
就这样她相信许巍，也就彻底打消了对李娜偷窥监视的念头。
直到…那天在超市许巍给她买个根她不喜欢的草莓味的冰激凌。
她反复向许巍强调：我不喜欢草莓味的，我喜欢巧克力！
可是许巍都是嘴上答应，等下回照样买草莓味的。她失望了，或许是她把许巍想得太过理想化了。
所以她一边麻痹自己，人无完人。一边却又急着向别的女生宣告主权——许巍只喜欢我！520块的马卡龙，一封又一封的情书，看吧，520哦！多么美好的数字。
她知道许巍各种的不完美，可是别人不知道。别人都觉得他不只是成绩好，除了有时候会害羞，他样样都好。
所以多亏了许巍在别人眼里的印象，让她多了份欺骗他人，以此来要挟他们的理由。
他如此优秀，你们配不上他，就此止步吧。
冰激凌事件后，她委婉地强调了一遍，我喜欢巧克力，不喜欢草莓！这次许巍听进去了，她一边高兴，一边却打量起了李娜。
上课老师叫许巍起来回答问题，李娜会躲在众人赞赏的眼神中，看他。李娜以为这样其他人都发现不了，就算问起来也有一套令众人信服的理由，“同学间的赞赏，有什么问题吗？你们不也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吗？难道……你们喜欢…”
“才没有呢！”
没错，李娜骗过了所有人。
而那双眼睛里折射出的爱慕却怎么也遮不住，只要目光在和李娜对视几秒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会发现她看的人是谁。
还有几次，许巍桌上的水杯里被灌满热水，那几天许巍总是拉肚子。她问许巍谁替她给他打的水，许巍向她解释，没谁，可能是自己打过水忘记了。
许巍不知道是谁，却也在帮着那个躲起来爱他的女生打掩护。是一种保护，同学间的保护。
马思行不知道许巍有没有被这份小心翼翼的深情感动。
马思行清楚得很，犯过一次的蠢绝对不能犯第二次。她得抓着人！用事实说话。
以上关乎李娜的种种，都是其他人告诉她的。
流言真假，难于判断。
她自然不愿意去当枪使。
直到某天，让她彻底起了观察李娜的念头。
她记得她趴在桌子上，许巍侧撑着脑袋给她讲他小时候的事儿，初中同学因为看不惯人打了群架，他们互相透露着从前，哈哈大笑时，马思行直起身，拍了许巍脑袋一下，骂他，傻逼。
许巍笑说：你没傻逼过吗？
她嘴硬说，没有。一转头，就见中间一组的李娜正冷冷地盯着他们看。
许巍打球时，李娜总是远远地站在看台上，面朝着这边看着好几波打篮球的。
马思行的凭证就是这些，她暗中观察了李娜很久，许巍在走廊护栏上站着和凌寒他们说笑时，李娜总是透过窗户平静地去看许巍。
她桌上放着全班的语文作文，李娜总是趁她不在过来，偷瞄一眼周围，见无人看她，弯腰翻起了桌上的作文，哗哗数十人的作文被翻过，然后忽然停在某张上面，顿顿，把自己的作文塞到这张下面。
李娜做这一切的时候，马思行就在窗外墙角，往前一步就能看到李娜在干什么。每次马思行回来检查一遍，总是看到李娜和许巍作文挨着放。
单凭这些可能不足以证明这道只有口口想传的题目，没有图形的空间证明题。
而现在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儿，就凭那个闪躲的眼神，她当下就敢笃定李娜暗恋许巍。
再加上一众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哄闹，她成为了一场闹剧的胜利者。
即使这样会让她变成恶毒女二，而她却不允许有任何的危险存在。她知道许巍和李娜仅有同学之谊，可就是固执的当起了偷窥狂—或许是人的，本能驱使
就像当初周知许看了许巍几眼，她就忙不迭立马出击。
这就是早上马思行和许巍起争执的原因。众所周知的原因，一个怀疑质问，一个不厌其烦地告诉她，没有，可她不信，最后温柔的人也被逼的发了狂。
周知许远观了半天，觉得又是女生间的那些事，每个班都会有，觉得没意思就转过头打算重新提笔了，抬手看了眼时间，又忽然发觉肚子有些不舒服便收了蓝牙耳机抽了几张纸巾起身去了趟厕所。
班长在讲台上冷冷得盯着那群人，心里可能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了。
然而后门的起哄依然不停歇，周知许压根就不关心。
踏出门的那一刻，她听闻马思行冷淡地说：“李娜，你很优秀，在四中或者是其他高中里，无论在哪里成绩好就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和择偶权，我班级排名一直是前五，年级前五十，而你是前十，年级排名自然也不差，你可以去选择更好的。”
周知许说好的不关心，马思行的这番话她却不得不承认，一句话既隐晦的告诉大家李娜的心思，又维护了她的骄傲，也抬了下自己。
高明。
微胖女生的声音，有些浑厚，或许成绩好的人都有股先天的底气，她也不是吃素的，被人明嘲暗讽，当然要漂亮的还击，她退下方才窘迫，呼了口气，平静地说：“你也可以寻觅更好的。”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两个人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起来，互相死盯着对方，空气中燃烧着火光。
围着的人，其中有几个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依旧在起哄，拍手，甚至吹起了口哨。
周知许迈着步子赶往厕所的途中，听到了口哨却只是习惯性地瞥了眼窗户上自己的影子，干净利落的校服，长长柔顺飘逸的马尾，以及给她添了几分书生气的圆框眼镜。
还有被眼镜挡着的一双漂亮的眸子。
周知许心里一笑，心道：除过个儿矮，脸上有痘痘之外，我不丑。
像这样放松找自信的方式从什么时候养成的，她回忆不起来，她只知道虽然自恋了点，但把自己从头到脚用赞赏的眼光欣赏一遍，是最快最容易让人满足的获得自信的方法。
教室里，班长重重拍了拍讲台，喊：“都干什么呢！戏很好看是不是！你们巴不得别人打起来是不是！”
都不说话了。
“没事儿干？！我再问一遍，还有没有人要交照片？”
仍旧没人吭声。
班长飞快地拿起厚厚的一摞照片，厉声说：“都回自己座位！别他妈一天天的不安稳！”
班长几步下了讲台出了门，教室里窸窸窣窣起来，几个围观群众对着班长消失的门口，骂了几声，不屑极了。也有人劝他们，别说了，可不管用，等他们骂够了，便推搡着回位置了。
马思行和李娜互瞪了眼也分开了。
周知许肚子不舒服却不是来亲戚，她从厕所出来，刚好遇到了从操场回来抱着篮球的凌寒和宋阳。
还有易不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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