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哎,你听说了没?”
“什么?”
“还能有什么啊!主子又被禁足的事呗!”最开始问话的那名小厮四下打量一圈,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是主子贪墨官饷,负责城南的工程时偷工减料害死了两条人命……”
“嘘!”另一人慌忙四下打量,确定了没人才继续道:“你莫要忘了,死者夫人可在府上做工呢,让人听去了可如何是好,以后不该说的闭紧了你那张破嘴,小心小命不保……”
躲在门板后的妇人惊恐地捂住了嘴巴,眼泪却不受控的大滴大滴的落下。
她一直以为丈夫的死纯属意外,天要灭人,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认命,可现在呢?居然有人说他丈夫的死不是意外,是当官的贪财,工程上偷工减料,这让她怎么能不恨。
她就说嘛,当官的何事这么在乎他们穷苦老百姓的命了,感情是在打着帮助她们的幌子将她们困在府上封口呢!
妇人是柳含去送赔偿款时见的第一位死者的夫人,来王府做工已经有三日了,姓名不详,大家都唤她苗嫂。
苗嫂待两个小厮离开后无力地瘫坐在地,此时她双眼通红满是恨意,再没了之前对柳含和封光霁的感激。
可是她一个无权无势又落在仇人手里的妇人能干什么呢?
她满脸仇恨地拿起厨房的菜刀,冲出门的那一刻一道稚嫩的童音唤住了她。
“娘。你怎么了?”
苗嫂身形一顿,僵硬的回过头。
一个穿着干净整洁、小脸白净、不似往常破烂的小男孩懵懂地看着妇人。
苗嫂脸上的狠厉之色点点皲裂,眼泪再次流了满脸,她不能,她还有她的孩子。
苗嫂将菜刀扔在地上,一把抱住男孩,不再压抑,痛哭起来。
待痛痛快快哭过一场,她刚才的冲动也已经消了大半,她安抚好不知所措的男孩儿,拍拍男孩的脑袋让男孩去一边玩去,自己去找关嫂了。
关嫂,另一个死者的夫人。
她两现在必须拧成一股绳。
关嫂是个性情懦弱的人,连哭泣都是低低的。
她说,她姑娘病了,她去找管家支钱,管家没给,却给请了大夫抓了药。
她问为什么?
管家只说,侧妃娘娘吩咐过要多加照顾着些你们孤儿寡母。
她不相信一个可以为她们如此卑微又穷苦的人做到这个份上的侧妃娘娘只是在做戏。
关嫂的说法点醒了苗嫂。
是啊!她回想起柳含当初对待她的态度以及行为举止绝不像只装装样子而已。
两人一合计准备先找柳含问问再做打算。
柳含此时正在封光霁的书房里练字,两人先是找到秋白,被秋白领着进入封光霁的书房时紧张的浑身都在颤抖。
柳含放下手中笔,绕过桌案扶起两人,“在府上待得可还习惯?”
两人头低的很低,抽噎着问柳含她们男人的死因,是不是……
两人说道这里顿住,胆怯的用眼角悄悄看了一眼端坐在桌案中间一脸肃然的封光霁。
柳含立刻会意两人的来意,估摸是听了些谣言。
柳含将两人拉到软塌上坐下,语气沉重地说道:“你们的丈夫的确不是死于意外。”
两人一听还未消肿的眼睛再次充血。
“你们若信我所言,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这件事并非四皇子所为。”柳含始终拉着两位妇人因常年干活而粗糙的手。
苗嫂低着头掩饰自己眼中恨意,眼泪一滴滴的滴在柳含的手背上,“那是谁?”
“这件事情很复杂,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不满二位说,也许真相永远都不会被人知道。”柳含语气沉重,她其实很能理解两位的心情,她学法律的没少接触这样的案例,无论是在教科书上还是现实中。
但说句不好听的话,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努力的活下去,怎么为活着的人争取最大的利益是她优先考虑的问题。
“但是,不管结局如何,害死你们丈夫的人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柳含看向封光霁,“是吗?”
封光霁:“是。”
这声是铿锵有力,道出了封光霁的决心。
两位妇人见四皇子与四皇子侧妃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也再无话可说,封光霁身为当朝四皇子为了她们能做出如此承诺已实属不易。
毕竟,倘若只为封口,直接寻个由头关进牢里,或者悄悄灭口了来的简单的多,完全没必要如此费心的又是安排她们进府工作,又是为她们的未来考虑。
两人拿袖子擦干眼泪,诚恳的跪谢后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封光霁的书房。
“你觉得此事是谁所为?”柳含也无心练字了,问封光霁。
封光霁:“二皇子。”
“哦?”柳含疑问道:“何出此言?”
“五弟性子单纯善良,绝不会只为了陷害与我,就不顾人命。”封光霁语气肯定,桌下的手却攥的死紧。
他明白权利的诱惑有多大,自然担心五弟真的为了权利而改变初心。
“但愿吧!”柳含端起茶杯润润嗓子,“不查查谁如何嘴碎吗?”
“我故意命人透露出去的。”封光霁不以为意,坐到柳含对面,“我教你下围棋可好?”
柳含明白封光霁的用意,有些事越瞒着越不容易解释清楚,瞒的时间越久,可信度也就越低,她赞赏地拍拍封光霁的肩膀,却扫兴道:“不学,太废脑。”
一双藏青名贵的鞋子踏过腥臭黏腻的牢房地面,径直朝最靠里的一间牢房走去。
“你的小儿子刚满五岁吧!吾见过了,很可爱。”二皇子冲蜷缩在牢房一角遍体鳞伤的工部侍郎说道。
工部侍郎强忍疼痛缓慢的跪在地上,低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抬起头时额头上已满是鲜血,鲜血顺着脸颊留下,染红了他的眸子。
“求二皇子饶小儿一命。”工部侍郎的嗓子已经完全毁了,声音粗嘎难听,只能隐约听出话中之意。
二皇子仰面哈哈大笑,小声回荡在狭小闭塞的牢房内,格外的阴森诡谲。
二皇子笑够了,俯身凑近了工部侍郎的耳朵,“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
这次封光霁的案子久久没能开审,工部侍郎一口咬定受四皇子指使,他只是奉命办事,并在抄家时搜出些与封光霁有金钱往来的账薄。
这下难办了,封光霁直接由原本的禁足改为了收押大理寺。
这案子涉及到四皇子,皇帝亲自下旨督办,小小一个工部侍郎丢命是小事,弄不好全族诛杀或流放都是有可能的。
他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贪墨官饷不说还一口咬是定受四皇子指使的。
柳含分析,除了为了利益还有另一种可能,受到了威胁。
封光霁在入牢前将嘉禾和影卫交与了柳含,眼下可以救他之人唯有柳含,先不说他那点隐秘心思,但柳含这个人,通过这段时间与之相处,让他非常肯定,柳含是一个可以值得他信任的人。
柳含命嘉禾与影卫去调查工部侍郎的家境,越详细越好。
影一那边很快传来消息。
工部侍郎是家中独子,目前家中有一位年进六旬的老母,一妻一妾,和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发妻所生,天生莽夫,不顾工部侍郎的反对,从军去了,三年前死在了军中。
小儿子是妾室所生,今年五岁。
柳含:“他小儿子此时身在何处。”
影一:“三天前被不知名人士连同工部侍郎的妾室一同接走了,影二还在调查具体行踪。”
柳含微蹙起眉,看来她晚了一步,“尽快查出去向。”
影一:“是。”
二皇子府上。
二皇子朗声大笑,“先生,我近几日真是感觉痛快的很。你说,要不要再加把火?来个乘胜追击?”
二皇子府上那个面色惨白的美丽少年咳嗽两声,脸颊上憋的泛起层薄红,总算显得有了几分生气,“莫慌。”
柳婉柔那边也在畅快大笑,那日被柳含那么一警告,她觉不承认自己怕了柳含,但也不敢再公然与五皇子妾室私下来往,在得知四皇子被禁足时别提她有多高兴了。
看来五皇子妾室的枕边风没白吹,如今四皇子直接被抓紧了大理寺,柳含没了四皇子的势力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柳婉柔心中已被恨意灌满,为了弄死柳含,早已不顾当初对封光霁的感情,甚至无比希望封光霁就这么死在牢中。
而皇宫中的御书房内,太子期期艾艾地冲皇帝道:“父皇、父皇,看看儿臣,看看儿臣嘛!”。
皇帝今日完全不吃太子那套,严肃道:“看你的奏折。”
“父皇,儿臣相信四弟绝非此人。”太子放下手中折子,凑到皇帝身边,“父皇要不,儿臣去帮帮四弟?”
皇帝叹了口气,揪住太子耳朵,“不准,你那边折子看完了?那这些也交给你了。”
皇帝说完,将自己面前的折子往太子那边一推,不等太子拒绝,起身留下一句,“我找你母后去用午膳了。”然后步态潇洒地走出御书房。
疯狂抓狂的太子:……
他想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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