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反击

第十七章反击

        海马别墅经过两天两夜心力交瘁，防御正处于最为薄弱的时刻。温暖的炉火前，鼾声此起彼伏，没人发觉有三个人站在他们背后。

        一个盗贼深吸几口气，对着厕所和壁炉架子上各看一眼，手指壁炉上的一个匣子，另两个男女蹑手蹑脚走向藏着夜明珠的锦盒。

        突然，一张侧面椅子上的人转过身，手拿一把双筒短猎枪说：“别动，否则子弹不长眼睛！”南宫启明用英语发出警告，惊得三个小偷当场呆立。

        这时高雄等人也醒了，拔出手枪开亮灯。灯光下，三个黑衣人原形毕露：大东旅社的房客——昆肖夫妇和吉普赛巫师冈萨雷斯！

        昆肖夫妇是专业小偷，原本就看上清宫三颗夜明珠，当时可惜没机会，这次重又勾结一起，来偷陈积慧的三颗。

        三人被高雄和路易控制住后，南宫让朱尼尔去叫醒妹妹高瑶。当时警铃稍动，他就警觉醒来，眼看高瑶被迷晕，也不声张，只是拿起她椅子下的猎枪，观察入侵者是什么来路。

        昆肖太太说：“我们只是来偷东西，你们可别杀人。”显然，他们知道侦探社和日本人交火的事情。南宫启明心中一动，下令：“把他们绑起来，关进地牢。”朱尼尔问：“哪里有地牢？”“你地下室的衣帽间。”“哦。。。这样呀。。。”

        关起三名小偷，南宫启明对大家说：“日本人欺负上门，不能这么算了。我们要反击！”钱大多问：“怎么反击？”“把他们的两颗夜明珠偷过来！”“啊？。。。”

        南宫说：“有现成的神偷送上门来，我们正好利用，要叫介川正一偷鸡不成蚀把米！”众人一听来劲，都问他怎么利用。

        上午十点钟后，海马侦探社的一班朋友纷纷睡醒，个个疲乏尽消，神清气爽。大家商量一番后，高雄和路易去把昆肖夫妇和冈萨雷斯押上楼，解开捆绑，叫他们一起吃早餐。

        三人神色极为紧张，昆肖忍不住开口哀求：“各位女士和先生，我们愿意出一千英镑赎回自由，请你们不要报告巡捕房。”众人不说话看南宫启明，他漠然摇头。“三千英镑！”昆肖添加筹码。

        昆肖焦急地不断增加赎金数目，南宫一边摇头一边说：“这是你们在监狱外的最后一餐，请好好享用。”昆肖太太放下手中刀叉，注视南宫启明说：“三万五千英镑和价值十万英镑珠宝！这是我们的所有的财产。”昆肖脸色发白，颓丧地低下头。冈萨雷斯急道：“爱丽丝！我不同意！这可是我们十年的收获，交给他们我们将变成乞丐。”爱丽丝冷静说：“总比上断头台要好。”

        南宫见三人一脸惨色，微笑说：“你们的赃物我们不要，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能重获自由。”“什么条件？”三名小偷一起发问。

        南宫启明托腮讲：“我要昆肖先生和冈萨雷斯先生帮我去偷日本人介川正一的一样东西。。。”“是两颗夜明珠吗？”冈萨雷斯摇头说：“我们打探过，他住在日军宪兵司令部，那里防卫森严，根本没有机会进去。”

        南宫笑嘻嘻说：“我会找人制造日租界混乱，吸引出大部分宪兵。”冈萨雷斯和昆肖夫妇对望一眼，三人都有些犹豫。南宫继续说：“作为报酬，介川正一的其他财物都归你们，我只要那两颗珠子。”

        三个小偷眼中放射出贪婪的光芒，昆肖说：“先生，这桩买卖我们接了。”南宫摇动手指说：“没那么简单，嘿嘿。作为信用保证，您的夫人将留在这里，直到你们拿回两个珠子。还有，如果你俩被抓，请别供出我来，那将对昆肖夫人或冈萨雷斯小姐不利。”

        冈萨雷斯惊讶问：“你怎么知道爱丽丝是我妹妹？”南宫狡黠说：“很显然，你们的颧骨一样特别，外加耳后有同样的纹身。”

        昆肖说：“要是我们拿回两颗明珠，您反悔怎么办？”南宫一本正经说：“我这样的绅士，值得任何人相信。”海马社里其他人一头。昆肖说：“我不相信您，但我相信这些小姐和先生。”“。。。”

        傍晚，虞红卿如约来海马别墅赴宴。在他大声赞扬陈小姐厨艺时，南宫启明提出：“虞先生，有件事要请您帮忙。”“自家兄弟，有事只管讲。”虞红卿拍胸脯说。高雄说：“虞大哥在上海滩神通广大，我们想请您派手下去日租界制造一场骚乱，吸引出宪兵司令部里的人。”

        虞红卿脑子灵，马上问：“你们在打介川手上两颗龙珠的主意？”“是的。”路易张坚定说：“来而不往非君子。”

        虞红卿问：“那我有什么好处？”南宫启明淡淡说：“好处就是，我不会把龙珠扔抽水马桶里冲走。”“哈哈哈！”虞大亨脸色一变，接着大笑说：“你个机灵鬼！好好好，你们定好时间，看我们青帮演一出大闹虹口的好戏。哈哈哈。。。”

        随后的一个星期天，虹口爆发反日游行，无数华人在主要街道抛洒传单，要求日本归还台湾及澎湖列岛。深夜，四处仍有人在焚烧日本国旗，高喊反日口号。日租界宪兵司令部忙得不可开交，白天抓进监狱的一百多人在里面闹，外面那些中国人又跟浪人打架，都要出兵去弹压，一时间连司令和参谋们都出去了。司令部只留下几名哨兵站岗。

        介川正一这两天正焦躁懊恼，骂了几声宪兵都是废物后，带上眼罩上床睡觉。

        在他似睡还醒的时候，就感觉卧室房门被打开，南风一通，秃顶生凉。他火大摘下眼罩要骂仆人，却正对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里面充满妖异的光彩。当时脑袋一晕，昏睡过去。

        冈萨雷斯用催眠术迷倒介川，抬头就在房间里深呼吸，感受夜明珠的气息。他自幼练习对贵重珠宝的敏感，有了他，昆肖夫妇才能准确找到目标。

        冈萨雷斯手一指墙上一面天皇画像，昆肖立刻上前去把画像摘下，露出背后的一只保险箱。法国神偷拿出听筒，按在保险箱上慢慢旋转拨号，耳朵听里面锁芯响动。只见他反复三转，然后插进一把万用钥匙，勾住里面锁簧，一扭把手轻松打开箱门。

        保险箱里一片光亮，除了两颗夜明珠，还有不少钞票和金条。昆肖强自按捺心中狂喜，悄无声息地把里面一扫而空。

        第二天早晨，介川正一起床，看到保险箱敞开，里面空空如也，当时发出一声惨嚎。他大吵大闹，挥舞短刀声称要剖腹谢罪，被手下仆人死命抱住才作罢。他转而把宪兵司令当作替罪羊，扔下刀要求他自杀。司令不愿意，磕头求免，介川破口大骂。

        当日租界宪兵司令部闹得不可开交，昆肖和冈萨雷斯提着一只重重的行囊回到海马别墅。正是早餐时刻，爱丽丝和陈小姐一边喝咖啡一边愉快聊天。昆肖见太太安全，心中泛起温馨，认真对南宫说：“先生，我们愿意放弃所有钱财，只请您能放过我们。”说完，把两颗明珠从怀里掏出，摆在桌上，接着又把一个沉甸甸的皮包放在南宫脚下。

        南宫启明拿起夜明珠交给高瑶，微笑伸手招待：“请坐，吃完早餐走。呵呵。”

        丰盛的早餐，有新鲜的牛奶和白面包，两个小偷面露犹豫，担心这个狡猾的男人图财害命，把他们毒死。南宫微微一笑说：“两位先生可能不饿，那就请等昆肖夫人吃完早餐一起走吧。”

        昆肖夫人对他俩一挥手说：“坐下！南宫先生不是坏人。”两人才稍稍放心，道谢之后，狼吞虎咽起来。用餐完毕，南宫启明起身，三名小偷跟着离开椅子。南宫手插在自己西装背心的口袋里说：“感谢昆肖夫人和先生，感谢冈萨雷斯先生，我就不送你们出门。”

        三人欣喜若狂，一起低声欢呼，爱丽丝亲高瑶和陈积慧脸颊告别。正当三人要走，南宫启明突然说：“等等。”在三人疑问中，他手指脚下皮囊说：“这是赃物，请你们带走。”

        昆肖和冈萨雷斯感觉喜从天降，深深对海马众人一鞠躬，冈萨雷斯说：“你们是我们见到的，最高贵纯洁的小姐和绅士。”南宫说：“祝你们安定快乐，以后别再干这一行了。”“听您吩咐。。。”

        这三人一走，海马别墅也进入狂欢，路易张和朱尼尔、钱大多围成一圈，抛接五枚夜明珠，流光四溢，照亮整个大客厅。陈积慧笑着提醒他们别打碎了，高雄在一旁抽着烟斗说：“陈小姐不用担心，他们在去欧洲的船上经常这样抛苹果，拿手好戏。”

        南宫启明慵懒地坐回自己椅子，窝在里面看着壁炉里的火焰发呆。高瑶走去坐在他对面问：“南宫哥哥，您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夜明珠？”南宫回答：“如果能凑齐九颗，我们就去探寻背后的秘密，不然就一直保护着，等到哪一天中国局势稳定了，归还国家。”

        高瑶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流露出异样光彩。这个年轻男子平时古板孤僻，想不他冷漠的外表下，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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