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鲁响来访

第十九章鲁响来访

        南宫启明和高雄来到大东旅社，副总探长路易张迎上去简单介绍搜查结果，最后说：“肯定是介川那小子捣的鬼！但蒙古人房间里没有一点入室盗窃的痕迹。”

        南宫把帽子递给一个茶房问：“前晚他们喝酒到很晚，会不会是远藤把喜尔罕灌醉，伺机下的手？”那接帽子的茶房插嘴回答：“大人，当时小的一直在旁边侍候。远藤大人和王爷虽然喝的不少，但神智都很清楚，不可能有人把王爷领子里的夜明珠拿出来调包。”

        “咦？”南宫启明感兴趣地问：“你叫什么名字？认识远藤浩部和喜尔罕吗？”小胡报上自己姓名，把他知道的经过讲给侦探听。南宫伸张手指问：“介川正一为远藤浩部订的房间是在蒙古人隔壁吗？”“是的。”“介川要你安排王爷陪远藤吃晚饭？”“是呀，那个王爷吝啬的不得了，听说有人请客，高兴的了不得。。。”

        南宫对路易微笑说：“走，我们去瞧瞧介川正一耍的什么把戏？”走上二楼，南宫就发现205和206房门号牌被移动过，和原来的轮廓没有对齐，固定的螺丝帽上也有金属划痕。再看四页门的四块门板，对着206门其中左下一块轻轻一踢，油泥虚粘的门板立刻向内倾斜，露出一个大口。

        路易大吃一惊，反应极快说：“他们把两个房间调换来作案？”但接着摇头说：“远藤可钻不进这个小洞，而且他也没时间搬动布置两个房间。”小胡在一旁又插嘴：“路易探长说的没错，远藤大人肩膀宽，手腿也粗，塞也塞不进去。”

        南宫叫小胡打开206房门，进去问他：“远藤是不是带来一只皮箱？有多大？”“大人圣明，那箱子半米宽一米长。”

        南宫对路易说：“小偷是藏在箱子里进旅社的，完事后又被远藤拎了出去。”路易恍然大悟，马上出门叫来巡捕，命令传讯给总捕房，通缉日本人远藤浩部。

        当天傍晚，上海各报再出号外，刊登公共租界悬赏通缉令。英美领事同发抗议，指出日本帝国是窃案幕后黑手。日本领事再不敢为介川隐瞒，电报打回东京，告状说他把上海局势搞得一团糟。

        东京方面第二天回复：天皇解除介川正一钦差权利，首相限令他三日内回国请罪。

        夜明珠到手又被人抢夺，介川没吃着羊肉，却引来一身骚。丧心病狂地命令去大东旅社的两名手下剖腹自尽，然后在宪兵司令部里焚尸灭迹。远藤和那名忍者于是从世界上消失。

        介川正一在归国前去海马别墅拜访，所有的椅子已被陈积慧和高瑶从新包上染色猪皮，用铆钉绷好，和原来看不出两样。高雄也就不怕被介川看出破绽，把他领进客厅。

        介川对南宫深深鞠躬说：“先生智力超越常人，未来时局若有变化，请考虑来东京，我愿把先生引荐给天皇陛下。”南宫启明笑言：“未来不可期。如果日本能够以友善待邻邦，我们将有把酒之日。”

        介川说：“先生和我对未来看法有很大分歧，我认为下次见面时，您的优越感将不复存在。”说完，挥起和服袍袖告辞。钱大多看着他背影说：“这人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朱尼尔说：“好像连续失败后造成的心理问题。”高瑶说：“他好可怜。”介川正一原来潇洒的步伐顿时凌乱。

        公历三月之后，春天的脚步越来越快。气候变暖，但连绵几天的大雨，让在上海的居民不能打开窗户。

        一个夜晚，春雷轰鸣伴随着瓢泼大雨，马路上行人几乎绝迹。却有一个人穿着蓑衣戴斗笠，不顾地上泥泞，稳步走向海马别墅的院门。

        门铃响起，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南宫启明，他说：“高胖、路易，你们带枪去开门，来人是个有功夫的男人。”没人怀疑他的推理能力，小朱也离开座位上阳台监视。

        钱大多问：“你怎么听出来的？”南宫一笑起身说：“去倒杯茶，我就告诉你。呵呵。”“好好好，不过你要先说。”两位姑娘同样好奇，热切地看向南宫启明。他伸着懒腰说：“铃声响亮，说明他手劲很大。间隔节奏非常平稳，不是练家子掌握不好。而且，我还知道他有见不得人的事情要找我们谈，因为白天雨小。”

        钱大多轻蔑说：“切！原来没什么稀奇。”南宫说：“你还不去倒茶？客人冒雨前来，总得给人家一杯热水吧。”陈积慧抢在前面去泡茶。南宫对大多说：“罚你给我倒杯白兰地。”

        当南宫启明在餐桌边坐下，拿起酒杯要喝时，高雄领着一个魁梧的中国人进来。那人脱下斗笠蓑衣，对南宫抱拳说：“南宫大人，还记得在下不？”

        南宫伸手示意说：“是鲁响呀，来坐，喝杯热茶。”

        鲁响原本是清宫侍卫，跟随大太监李承恩来上海，负责保护太后凤冠。在大东旅社，他监守自盗，被公共租界抓入牢房后越狱逃跑，接着又涉嫌杀死同谋叶红柏，如今正受到中国政府及各国在华租界的双重通缉。

        高雄等人围餐桌坐下，高瑶和陈积慧打过招呼上楼去。路易张问：“鲁响，你是来找我自首的吗？”鲁响拱手堆笑：“张探长请饶罪民一次，小的可不敢说遇见过您。”路易说：“那我们就当你前来行窃，没有得逞后又逃走了。好吧？”鲁响笑回：“小的身上背着一堆官司，您多加一条也没关系。”

        南宫问：“鲁响，你深夜前来有什么要对我们讲。”鲁响喝下两口茶，眼睛盯着他杯子里的酒说：“大人，能不能。。。”钱大多去壁炉矮几上拿来大半瓶白兰地放在桌子上，递给鲁响一只酒杯。

        鲁响倒满杯一口气喝下陈年美酒，南宫看着心疼，皱了皱眉头。鲁响又把酒杯倒满才开口：“在下这次来，是想求各位大人替我办一件事情。”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布袋，解开绳子，三颗夜明珠闪耀在众人面前。南宫启明不动声色说：“你不把前因后果讲明白，我们绝不答应。”

        鲁响也没想隐瞒，就把从狱中逃走后的事全部交代：越狱出来，鲁响就去白莲教在上海的秘密据点，发现叶红柏也在那里。叶红柏声称，他偷了夜明珠在苏州跳车，之后就被两名外国枪手跟踪，直到进入上海境内，他们用枪威逼他交出夜明珠，他走投无路，只能把三颗明珠交给他们。

        鲁响开始相信，可后来发觉叶红柏行踪可疑，一次还进了青帮头领虞红卿的宅院，出来时摇摇晃晃，好似喝了不少的酒，就上前逼问他说出真相。叶红柏怕死，实话说就给了外国枪手一颗夜明珠，另外两颗，一颗刚交给虞红卿，一颗则留在自己行李箱的夹层里。

        鲁响恨他吃里扒外，用飞镖结果叶红柏的性命，尸体就近扔进陆家浜河里。

        听到这里，高雄说：“他既然说了实话，你又何苦杀他。”鲁响说：“我不杀他，第二天青帮就会找上我。青帮在上海势力可比白莲教大。”钱大多愤慨说：“你们这些会道门，为了自身利益，都不在乎信用品德！”

        鲁响并没生气，用哀伤的语气继续述说：我回去搜出一颗夜明珠，没等上报头领，叶红柏案就发了。头领得到消息，怀疑我私吞龙珠，就命令据点头目设法杀我。幸好有相熟的教众暗中提醒，我才趁夜逃离据点。但是，我的二哥二嫂被白莲教扣押，他们登报用密语传言给我说，用三颗龙珠换他二人性命。我当时哪来三颗龙珠？叶红柏早把它们散了。

        南宫问：“从叶红柏手里拿走一颗夜明珠的是哪一国人？”鲁响挠头说：“据叶红柏讲，是两个西洋鬼子，其中一人叫什么。。。老轮子哭吧。”“劳伦斯.库伯。”南宫纠正说。鲁响点头：“对对！他后来被日本人捉去了。”

        南宫启明转动酒杯说：“你现在手上可是有三颗珠子。”鲁响有喝下一个满杯，豪爽道：“另外两颗是从叫远藤的日本人那里抢来的。”“啊？”路易和高雄一起惊呼。

        鲁响接着得意叙述：他得到消息，蒙古王爷携带祖传夜明珠，来上海寻觅买主。他就暗中窥视，寻机窃取。可是大东旅社里防范严密，无法下手。想不到介川走后，远藤拎着皮箱又来，他就估摸着里面不简单，埋伏在旅社门外看会发生什么事。

        等到远藤得意洋洋出来，眼尖的他发现皮箱里有东西一动，就感觉他们必定已经得手。于是跟踪到租界外小道，飞镖杀马，抢夺到两枚夜明珠。

        南宫听完他叙述问：“你把夜明珠交给我们是什么意思？”鲁响说：“恳求各位大人用三枚龙珠换回我家二哥二嫂的命。”“你自己交给你们白莲教不就行了。”路易说。鲁响凄惨道：“大人们不知道我们头领心思，一旦怀疑手下人不忠，即便去交回龙珠，我和我二哥二嫂的性命也难以保全。你们都是外人，背后都有势力，他不敢得罪。”

        南宫陷入沉思，他的同学们都不讲话，鲁响恭敬看着他。良久，南宫启明抬头说：“鲁响，你是不是同意，我们把你的二哥二嫂从那家咖啡铺子里救出来，桌上的珠子就归我们？”鲁响惊讶道：“您怎么知道白莲教的据点是个咖啡铺子？”“那是在公共租界里吧？”南宫不答反问。

        鲁响毕恭毕敬回答：“洛克菲尔路33号。”南宫不理同学的几道讶异眼神，淡淡说：“如果你同意，你的哥哥和嫂嫂可以在明天得到营救。过段时间我们钱大少爷会安排你们去旧金山，在那里会有人给你们一份工作。”鲁响大喜过望，离座就要磕头，高雄拉住他说：“现在已不是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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