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惴惴不安走上楼梯,孟以凝的寒毛竖起,别扭地在楼梯口停一下,和霍行深平行。
她总是不习惯有人紧跟在她身后,更别说还是一个男人。过去孟礼常笑她,“惨了,凝凝,看来你是没有众星捧月的命了。”
霍行深敏锐地看了她一眼,“你不在前面带路?”
孟以凝:“……”
看来她是想跟他一起走,无端的,霍行深感觉自己像被取悦了一样,还特意放慢脚步,免得她落后。
“昨晚不是去买裙子了吗?怎么今天没穿?”他随口一问。
一瞬间,孟以凝的左手握紧,下意识往身后藏。
这个小动作并没有躲过霍行深的眼睛,再看她的长袖,他的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我不太习惯穿裙子。”孟以凝心虚地说。
其实除了宽松的上衣和宽松的牛仔裤,她还喜欢买连衣裙,这样从来不用考虑搭配的问题,早上起床直接套上,省钱、快速、轻盈、凉爽。
霍行深信以为然,深沉的目光瞥过她的手臂后移开。
孟以凝和他一起走到自己的房间外面,小脸已经不自觉泛起红晕。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带男人进自己的卧室。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收拾屋子,昨晚为了找合适的衣服穿翻得乱七八糟,起床时也没有铺好被子,现在被子还卷成一团……
说时迟那时快,孟以凝从霍行深身边闪现在紧闭的房门前,展开双臂拦住他,“霍先生,你、你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吗?”
说完没等霍行深回答,她立刻开门,开一条不大的缝,然后自己挤了进去,门“砰”地一响关上。
霍行深:“……”
这副心虚的样子让人不用看也知道她的屋子里有多乱了。
锁上门,孟以凝粗略一扫,然后把散落一屋的衣服全都抱在怀里,拉开衣柜直接塞进去,再关上衣柜门。受伤的手一用力就疼,她也顾不上,转身扯过被子开始抖直,平整地铺在床上。她的动作很快,几十秒就搞定了。
门很快开了,孟以凝不累,但紧张,牵强咧开嘴笑,带着细微的喘。
“霍先生,请进。”
霍行深看着她白里透红的小脸,心情愉悦但面上纹丝不露,迈开长腿走进她的小天地。
阳光从飘窗透进来,将女孩不大的卧室照得敞亮,一览无遗。
她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不过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柜、一张书桌、一张椅子。
霍行深走到书柜前,上面整齐摆放关于电影、摄影、色彩、传记等书籍。其次是两张照片,都用精致的相框裱起来放在书柜的上下层。其中一张应该是不久前拍的,孟礼和孟以凝一起。
他拿起另外一个相框,裱的是两个小女孩站在旋转木马前面的合照。
“这是你?”他缓缓问。
孟以凝呼吸微滞,呆呆地看着照片。
照片是她十一岁时,姚爱珠带孟礼和她一起去游乐园时拍的纪念照,孟礼搂着她的肩膀,她笑得很开心。
次年,她自己离家出走去那个游乐园,遇见了霍浅彻。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霍浅彻,他看见照片应该就会认出她,十一岁和十二岁的模样相差不大。
可惜……
明明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还等不到回答——霍行深睨着她,“你是经常心不在焉,还是只跟我说话才这样?”
孟以凝瞳孔一缩,摇了摇头,忙指了一下照片说:“这是我十一岁的时候,这个是姐姐。”
霍行深当然看得出来矮一点的是她,对着镜头笑得像个傻子。
他多看了几眼,依然觉得小时候的她长得也合他的眼缘,还有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夏天、游乐园、旋转木马、笑得傻里傻气的小女孩……
孟以凝没察觉男人在想什么,拉开椅子讨好说:“霍先生,你请坐。”
霍行深将相框放回原位立着,旋身不客气落座。
他这一坐下,孟以凝心头骤然漏跳一拍,因为和他的距离更近了。
原本,他比她高很多,她仰望他,或者不仰望他,是有选择的。但现在他坐下,她的眸光流转,无论如何都会与他的目光相交织,无处躲藏。
孟以凝忽然觉得真不公平。她仰望他的时候,一点儿也看不出他的思绪,轮到他仰望她了,她竟然慌慌张张,感觉心底里再藏不住什么,被他深沉的目光一看,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刀子刺进布袋,袋子破了,什么都再兜不住地往下掉。
此时此刻,霍行深看着她,轻声问:“说一说,怎么改变注意了?”
孟以凝心里更慌了,眼睛低垂地眨呀眨,活像被当场人赃并获的小偷,什么也交代不出来。
霍行深再一次无意地看向她藏在深绿色雪纺长袖里的手臂,“怎么,不好说?”
过了一会儿,孟以凝的脑袋里转了半天,总算找到合适的说辞。
她像一个擅于随机应变和创作的演员,脸色微妙地变化,一瞬的得意过后,是表演时刻需要的卑微。
她颔首,有意无意右手抚左手,低声说:“霍先生,我才二十岁,还没毕业,如果这个时候结婚……怀、怀孕,我的学业就会被延误,我会没有前途的。”
女孩软糯的声音说到“怀孕”时明显卡住了,霍行深轻浅一笑。
“这是你拒绝我的原因?倒也说得过去,”霍行深低沉磁性的嗓音不紧不慢说,“比有男朋友合理。”
到底是陆嘉林狭隘了,只以为她有儿女私情,想不到她一心上进。
孟以凝一愣,“有男朋友?”
霍行深淡然道:“既然害怕学业被耽误,又为何改变主意,你还没说。”
“……他们说,至少问问你怎么说。”
霍行深清楚她还在糊弄自己,心有不悦,似笑非笑抬起手朝她勾了勾手指。
孟以凝茫然无措,顺着他的修长手指微微俯身,下颌随即被他的长指钳住,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她惶恐地睁大眼睛——
看起来明明是她在上,他在下的姿势,掌控权却完全在他那里。
孟以凝忘了呼吸,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白净的皮肤没有半点瑕疵,深邃的墨眸里倒映出两个惊慌的她。
如此靠近的距离,她却浑然感受不到他的气息有半点紊乱。
霍行深不动声色,将她的恐惧尽收眼底。
好一会儿,他才似笑非笑问:“昨晚在电话里,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这一刻,孟以凝哪里还想得到昨晚自己说过什么,她只记得自己说了很多,哭得厉害。
霍行深指尖微微用力,她吃痛低吟一声。
“你是真的很喜欢在我说话的时候出神呢。”
他的语气放得轻轻的,仿佛在挚爱之人耳畔温柔低喃,性感而蛊惑,却令孟以凝不寒而栗。
“对不起……”孟以凝后知后觉,终于看出男人的情绪了,他在生气。
霍行深轻嗤一声,长指一动,强迫女孩偏过脸,危险的目光自她的脸庞一路向下,掠过隐隐跳动的脖颈和隐约露出的锁骨,最后落在她抖得厉害的左手上。
孟以凝被迫看着飘窗,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畏惧的泪水溢出眼眶。
“我猜,你之所以改变注意,是被打了。”
男人话音刚落,大掌轻轻握住她的左小臂,她陡然如热锅上的蚂蚱,“啊”一声跳了起来,连连后退跌坐在床上。
霍行深站起身,神色冷傲,低沉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怒意。
“给我看看。”
孟以凝下意识侧过身,对上他不容抗拒的危险目光后,她瑟瑟发抖,只好颤着手解开袖扣,小心翼翼挽起袖子。
他怎么会看出来的?
孟以凝找不出答案,自认为自己藏得很好。
霍行深再次走近她,握住她纤细的手掌拎起来,任他见识再广,看着小姑娘的伤,还是开了眼界。
从手腕到手肘,雪白的细长小臂几乎一半面目全非,红中透紫,紫中透青。
孟以凝鼓起勇气望一眼他的脸庞,他面无表情,她羞耻地低下头,鼻子一阵酸楚,眼泪无声沿着小脸滚落。
其实到现在她还满腹委屈,可是她没有可以哭诉的避风港。
“谁打的?”霍行深意味不明地问。
孟以凝惶然无措,“是、是我自己摔的……”
霍行深眸光一沉,再次钳住她的下颌逼她仰起头看着自己,“还撒谎?”
孟以凝眨了眨泪眼,哽咽着委屈巴巴说:“说、说了又不能怎么样……”
在她的话里,有浓浓的不甘和无奈。
霍行深轻声问:“你不说,怎么知道不能怎么样?”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小姑娘的伤是棍状物打出来的,在孟家三代四个男人里,孟大玺手里的拐杖很有嫌疑。
“我就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谁也不会管,这是家务事。”孟以凝哭得一抽一抽地说。
霍行深听出了什么,问:“你经常挨打?”
孟以凝脊背一僵,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小时候不听话才会挨打,很多年不会了,因为我很听话,后来住在学校里,就算叛逆家里也没人知道。”
说着,她对学校的宿舍的思念之情跃然心头,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好想回学校……”
霍行深骤然心情复杂,轻轻放下她的左手,薄唇轻启道:“走。”
之所以会离开学校,原因还是在这个人身上,这会儿听见他说的这个字,孟以凝顿时活过来——
“我可以回学校了?”
霍行深睨着她,补充道:“我带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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