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冒险的第七十三天
“ada！ada！快来帮忙！”
坐在王座上的瑟兰迪尔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昨天是莱戈拉斯离家出走的第一千天，他一定是不小心喝酒贪杯了，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听到他心爱的小叶子的声音。
还是用这个口吻。
要知道，自从小叶子成年以来，随着他的年龄同步增长的是他的脾气和叛逆，像这么乖巧的求救是瑟兰迪尔在梦中才能偶尔一见。
“ada！”
瑟兰迪尔终于睁开了眼。
精灵国王盯着风风火火跑到阶前的儿子，那么多的殿前侍卫都没有阻拦那个横冲直撞的身影。瑟兰迪尔还来不及为孩子回家而高兴，就看清楚了被儿子抱在怀里的那个人类小女孩。
瑟兰迪尔盯着这个七八岁的人类幼崽，她在莱戈拉斯的怀中露出了一个脑袋，那张熟悉的面容让国王陛下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瑟兰迪尔一阵头晕目眩，恍惚之间他想难道他的好儿子已经不满足于离家出走了，已经叛逆到要未婚先有子了吗？
另一个想要嫁给矮人的陶瑞尔已经够棘手了！
过了一会儿，这位可怜的父亲的理智这才慢慢回笼，不对啊，莱戈拉斯才离家不到三年，怎么可能有一个七岁的孩子呢？
瑟兰迪尔悄悄松了口气。
他按了按因为宿醉而隐隐跳动的太阳穴，叫唤住了自家儿子：“莱戈拉斯。或许在向我求助之前，你更愿意……先向你的父亲介绍一下你怀中的这位女士？”
他用的是“lady”。
“是我的错，让阿萝拉不小心吃下了奇怪的蘑菇！”莱戈拉斯慌慌张张地解释道，他还从包里拿出了被衣服缠着的这些植物，“就是这些……然后阿萝拉的意识和身体就都变小了。”
在莱戈拉斯拿东西的时候阿玛菈斯也趁此挣脱了对方的怀抱，人类女孩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这才认真地转向瑟兰迪尔，阿玛菈斯低着头朝着瑟兰迪尔行了一个参见国王的礼节，一板一眼地说：“您好，伟大的国王瑟兰迪尔，我是埃尔隆德的养女阿玛菈斯，希望我的贸然来访没给您添麻烦。”
她身后的莱戈拉斯吓得眼珠子都要脱框了。
瑟兰迪尔咳嗽了一声，他给自家儿子一个警告的眼神，莱戈拉斯这下才收起了那副失态的样子，转而问道：“ada？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我很欢迎你的到来，阿玛菈斯女士。”瑟兰迪尔没搭理自家儿子，他转而看着这个人类幼崽挺直的小身板，“你的这个症状我对此稍许有些头绪，但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进一步确认。事实上，你的父亲，瑞文戴尔的领主埃尔隆德在这方面更为精通，我也会和他去信一封。”
这个严肃的小女孩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如果可以的话，陛下，能否将我的信也一并寄去呢？虽然我现在还未动笔……”
“当然。”瑟兰迪尔很爽快地点了点头，他随即挑剔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一身脏兮兮的莱戈拉斯和阿玛菈斯，“但旅途劳顿，你们现在更需要稍加休息。”
“陶瑞尔。”
随着他的呼唤，阿玛菈斯注意到一个一直在冲着她微笑的女精灵出列：“谨遵吩咐，陛下。”
“带我们的小客人去洗漱。”
“走吧，阿……阿玛菈斯。”陶瑞尔朝阿玛菈斯伸出了手，年幼的女孩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对方的手。
等一大一小的两个姑娘彻底拉着手退出了大殿，瑟兰迪尔才将目光转向了一千天未见的莱戈拉斯。
他的这个傻儿子还在原地跺着脚碎碎念说着什么“阿玛菈斯不可能这么懂礼貌！”的话。
瑟兰迪尔深深吸了口气。
虽然儿子不在跟前教国王陛下无比思念，可他真的回家了，瑟兰迪尔又不免嫌弃了。
“别犯傻。”瑟兰迪尔不由得加重了语气，“那孩子不过是不想让人怀疑她家的教养。”
善于识人的瑟兰迪尔在和阿玛菈斯打第一个照面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小时候的阿萝拉”和“阿萝拉”的不同。
和日后的阿萝拉相比，现今的阿玛菈斯更冷漠也更疏离，若不是长相上依稀能找出一些端倪，乍一眼看过去，她们就像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ada！你是不知道这孩子有多麻烦！”在自家父亲面前莱戈拉斯就贼有底气，他不由得絮絮叨叨抱怨了一堆，瑟兰迪尔也有搭没搭地倾听。
在莱戈拉斯的口中，阿玛菈斯又爱逞强又脆弱敏感，固执己见也不太听劝，不懂退让又伶牙俐齿。
“我才带了这孩子三天，我觉得比三年以来的所有经历都要痛苦且头秃！”莱戈拉斯抱怨道。
瑟兰迪尔有些惊讶。
他非常了解他家的小叶子，莱戈拉斯做事更像是想到哪儿做到哪儿，说白了就是三分钟热度，他的儿子虽然重情，却没什么特别的责任感，性子急躁，有耐心这个词和他一点联系都没有。
可这样的莱戈拉斯，却捏着鼻子忍着气任劳任怨地照顾着阿玛菈斯，就算意见有所分歧也会耗费口舌认真地劝着对方。
……是什么改变了他？
想到这儿的瑟兰迪尔抚摸着自己的座椅，不由得用手指敲了敲。
“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瑟兰迪尔道，“其它的事情可以等你休整过后再说。”
“好吧，那我也先退下了。”莱戈拉斯欠了欠身，等他扭头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返了回来，“那个……我忘记说了，我回来了。”
陷入沉思的瑟兰迪尔一怔。
金发的精灵国王的面容上缓缓绽放出一个笑容，犹如冰雪消融后的暖阳：“嗯，欢迎回家，莱戈拉斯。”
“等一下！阿玛菈斯！你还没擦头发呢！”
阿玛菈斯对身后的陶瑞尔的呼唤充耳不闻，幽暗密林的女精灵怎么这么可怕！
要知道，陶瑞尔一开始还想撩起袖子帮阿玛菈斯洗澡呢，除了非常小的时候从未和他人坦诚相待的阿玛菈斯吓得花容失色，她疯狂拒绝得连话都不会说了，才终于让陶瑞尔遗憾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这个女精灵实在是太热情了！阿玛菈斯洗到一半动不动就问“要试试看这个香皂吗？”或者“热水还够吗？”又或者“我给你拿了条新的毛巾！”
阿玛菈斯实在是拿陶瑞尔的善意束手无策，在瑞文戴尔的时候，她比较熟悉的家人朋友都是男性，她也没什么和女性相处的经验，面对男的还能耍耍嘴皮子的阿玛菈斯在女孩子面前都很少说重话。
阿玛菈斯不太擅长接纳别人的好意。
所以在陶瑞尔说要给她擦头发的时候，阿玛菈斯吓得拔腿就跑。
陶瑞尔又是精灵，和阿玛菈斯的小短腿相比腿又长，这样下去，阿玛菈斯被抓住也只是时间问题。
阿玛菈斯看看左看看右，终于慌不择路地推开了附近的一扇门。
“等等！别进去！”陶瑞尔的阻止已经太迟了。
阿玛菈斯推开了一扇门。
她看着房间里密密麻麻摆放的书籍，很显然，这是一间书房。
陶瑞尔终于抓住了阿玛菈斯的手腕，她低着脑袋声音有些惶恐：“陛下，这是我的失职，我很抱歉闯入这儿……”
阿玛菈斯看着挡在她面前的诚惶诚恐的女精灵，又看着坐在书桌前不怒自威地凝视着她们，穿着便衣的瑟兰迪尔国王，也乖乖低下了脑袋：“我很抱歉。”
这个只有半身高的女孩子一头黑发还是湿漉漉的，当她认真道歉的时候，很难想象她有莱戈拉斯说的那般难搞。
“无碍。正好，我在写寄给埃尔隆德大人的信。”便衣的瑟兰迪尔似乎和正装相比多了一分随性，他朝着阿玛菈斯招了招手，“你可以过来看看。”
陶瑞尔迟疑地松开了阿玛菈斯的手，她还不忘记把手上的毛巾缠绕在阿玛菈斯的脑袋上，“小心别打湿书”，陶瑞尔这么轻声解释道。
阿玛菈斯点点头，她扶了一把脑袋上包成团的毛巾，就顶着这么一个奇怪的造型走到了瑟兰迪尔的身侧。
等她走近了才发现，桌上放着一袋莱戈拉斯带回来的蘑菇，摊着一本植物图鉴，摊开的那一页和那些蘑菇的造型有些许相似。而瑟兰迪尔手上拿着一支羽毛笔，笔下有一张羊皮纸，一眼望过去阿玛菈斯还看见了“尊敬的瑞文戴尔领主，埃尔隆德”的提头。
瑟兰迪尔也任由阿玛菈斯探着脑袋踮着脚尖打量他的书桌。
“劳您费心了。”阿玛菈斯一时竟有些感动，“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答谢您的好意。”
“不必，这也是莱戈拉斯造成的纰漏。”
阿玛菈斯摇头：“您是您，他是他，不应该一概而论。我不能将您的善心视作理所应当。”
听到这儿的瑟兰迪尔不由得多看了阿玛菈斯一眼。
这确实是阿萝拉能说出来的话。
“你的这个情况……我还需要和你父亲商议，具体的解决措施还需要他来进行最后的定夺。”
听到这儿的阿玛菈斯蹙了蹙眉，但她知道她没有办法说服瑟兰迪尔，无论是考虑到监护人家长的问题，还是考虑到埃尔隆德高超的医术，都会导致这个结果。
但是……
“最后定夺的时候，我能知道具体的情况吗？就是，不同的解决措施之间的利与弊，和可能导致的结果。”阿玛菈斯说到这儿解释道，“我不想被排除在外。”
瑟兰迪尔低着头看着她，即使很害怕，阿玛菈斯还是努力让自己不要躲闪这位国王陛下的视线。
“你可以在你要写的书信中一并提到这点。”半晌后瑟兰迪尔收回了视线，“你需要征求你父亲的同意。”
阿玛菈斯松了口气，她的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了一对酒窝。
她对说服埃尔隆德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谢谢您，瑟兰迪尔陛下。我这就去给我ada写信！”
阿玛菈斯立刻转身，风风火火的背影倒是和莱戈拉斯有点相似了。
想到这儿的瑟兰迪尔摇了摇头，但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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