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搁这蒙你爹?
于湛满露无奈,他何尝不想以温和的态度对待周边的人,将手放在桌上摩擦了几下。
垂眸半响似乎在做反思,林辉这个名字于他而言太多陌生,而家里的两位兄长又极不待见他,只因他不会武功,将来在密海州只剩被他们所保护。
天生瘦弱的他很早就放弃了反抗,从来不顶撞两位武力值高的兄长,免得吃大亏。
于湛想起多年被呼来喝去的日子,他不想再多一个可以欺负他的人,说道:“你也听到了,我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密海州和京都有多远,一个月的路程,不是一两天。”
“我娘亲只跟我说过有个表妹是王妃,有个姨是皇后,而我呢,也从小在这里长大,又没有见过林辉,纵然他是我表兄,可人又不在这里,我就算有什么态度,也没用啊。”
“不聊了不聊了,”于湛不耐烦地站起来,“马上就要到见钦差的日子了,我还是回去想想怎么保下我的玉扇吧。”
林清黎不知道他忽然烦躁的原因,瞧见他护宝贝似的将玉扇抱在怀里,生怕磕着碰着。
“诶,等一下。”她站起来,伸手拦道:“林辉就在城内,当是你今日救我的大恩,给你指条明路,找林辉,他能保下你这把玉扇。”
“我救了你?什么时候?”于湛指着自己,一脸茫然。
林清黎放下手,抬眼看向屏风,说道:“他刚要占我便宜,你两进来了,那就不是救了我嘛。”
“啊?你跟他,他!”于湛诧异指着林清黎和里屋的方向,他本以为是自己坏了两人的好事,拆散了好姻缘。
那曾想竟是救人,他自己都惊呆了。
然而,宋楚然的想法可是林清黎截然相反,他已经记下了两人。
而此刻的百里酒关心的却是别的问题,从林清黎的种种表现来看,她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女人。
直觉告诉他,这位爱问来龙去脉的姑娘身份定然不简单。
百里酒站起身,走到于湛的身边,坚定的站在于家的立场上,问道:“林辉公子在这里,姑娘如何得知?”
林清黎转移视线,深不可测地眸子打量他,百里酒周身的气场不弱,她便没有隐瞒直接说道,“刚在路上碰见的,他要找沈霍,我刚好认识沈霍的兄长。”
百利酒拱手对着她拜了拜,“在下百里酒,是于府的门客,姑娘可否留个名,在下好交代?”
“蓝音县捕快,我叫…额…”总不能跟他说我就是林清黎吧……
阿这…
林清黎为难地刮了刮脸,顿时想起了以前用的名字,“哦,我叫落司,落水的落,司…司空见惯的司。”
于湛:“……”自己的名字还用的着想这么久吗?
百里酒不解着:“落姑娘是捕快?还是蓝音县的捕快,怎么会在密海州城内?”
“不瞒你,我也是京都的,我家公子萧柯然来蓝音县当县令,我自然也是要来的,这不是要见钦差嘛,我家大人让我来探探路,毕竟人生地不熟的。”林清黎现编,将几个真实的事融合,活灵活现的塑造一个完美的解释。
没有丝毫的偏差,而这个完美的解释也成功了。
于湛没有任何怀疑,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你是萧太尉的人,我听过,我爹跟其他人聊过这个萧柯然,据说此人性情古怪,嗜血如魔,是个狗官啊。”
林清黎闻言,眼睛一眯,上去就给他踹了一拐,“当着我的面,敢骂县令大人?谁给你的狗胆?”
“啊~”于湛不堪重负地倒在地上,捂着腿嗷嗷叫。
百里酒见状,急急忙忙地上去拦着,“姑娘息怒,我家少爷年纪小不懂事,您多担待,在下替他给县令赔不是。”
“啧,”林清黎小手甩开肩上的长发,潇洒地站到一旁,带着怒气的眸子撇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随后双手环抱,居高临下看着于湛,“小子,学学人家,看看你那特性,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偏偏嘴这么欠。”
“我哪里……”于湛气急败坏地抬头望着她,正要怒怼回去,被百里酒捂住嘴,他怒火中烧指着林清黎,嘴里发生声:“唔唔唔!”
“落姑娘,承蒙你告知林辉公子的下落,此等大恩,于家将来必会铭记,多谢,改日在聊。”
百里酒飞快地说完,然后拖着于湛离开,走前还不忘对着屋里的某人说:“打扰了,抱歉抱歉。”
里屋的宋楚然坐起身,长叹一口气,身上的被褥被他翻开放到床的里侧。
烛光闪烁,他视野朦胧,不是漆黑一片,现在可以依稀看到外面瘦小的人,眨了眨眼,画面还是不清晰。
但瞥见林清黎向门口移动,他急忙道:“我渴了,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林清黎停下脚步,真的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渴了,答应道:“好。”
倒了一杯水,就给他端过去。
正要递到他面前,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等会。”拿起那杯水自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不是很冷,可以喝。”
然后跑回去重新倒了一杯,拿起他的手放在瓷杯的侧面,“来,拿住了。”
宋楚然听见她的话,脸上浮现不明显的笑意,接过瓷杯喝完里面的水。
林清黎正等着拿杯子放回去,怎奈宋楚然将它攥在手里,她疑惑地问道:“你还想喝?”
宋楚然微微一笑,“明日萧柯然要是来了,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
于府。
于湛被揪了回去,跪在地上等待亲爹审判。
坐在主位的便是于家家主,于浩明,密海州的通判,从六品,主要辅佐知州处理政务。
于浩明深吸一口气,被这个纨绔儿子气的两胡子都要竖起来,“你说说你,就一把破扇,整日不学无术就算了,现在是于家紧要关头,紧要!你懂不懂啊!”
“百里酒,那把破扇给我收好了,明日给钦差。”
“是,老爷。”百里酒向于湛走来,“给我吧,少爷。”
于湛抱着玉扇躲开,气势昂扬地说道:“不给,我跟你说硬抢的后果就是我人亡玉扇碎,于家就此在密海州世世代代。”
“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于浩明黑着脸,怒气冲冲地甩手,重重一挥,桌上的茶杯散落地上。
霹雳吧啦,这下是真碎了一地,只不过不是玉扇,而是那杯无辜迷漫着清香的茶。
于家是京都人,且不说十多年前在京都辉煌过一段时间,将来那也是有可能重返朝堂再现当年辉煌。
只要裕王一登基,林清黎就是皇后,他早已得到消息,林家小辈现在只剩林辉和林清黎一个。
林清黎所剩亲人无几,而他的夫人乃是林家人,与林清黎的父亲又是亲兄妹,她必回帮衬于家。
这个臭小子鼠目寸光,一点都不知道回京都的重要性。
于湛抱着玉扇颤颤发了一下抖,他是第一次见于浩明发这么大的脾气,连他最爱的茶杯都摔了。
百里酒站在中间左右不是,同样愣了,他跟在于浩明身边二十多年。
当年的于浩明是京都的礼部尚书,加之他早早娶的夫人后来成了皇后的亲妹妹,后宫四妃其中一个就是于家的,风头正盛,位高权重。
他一个漂泊的书生,能得于家收留,是他人生之幸,只是没能给于家带来幸运。
认识这么多年,于浩明从没有像这样对于湛爆发雷霆之怒,他总是一个人担着于家未来的重任,从不给于湛施加压力。
相比其他两位少爷,于湛的日子简单自由,不愁吃不愁穿,玩累了看会书,看厌了就出去玩,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拘无束,于浩明曾经在暗处多次感慨羡慕。
于浩明似乎也发现自己的行迹过分了一些,提了提袖子,侧过身掩盖冰冷的面色,“于湛,你这把扇子必须交出来,无需多言。”
“爹,我不交,这是娘给我的生辰礼,打死我也不会给别人,”于湛态度强硬,也不打算退让,这时脑海闪过林清黎说过的话。
赶忙站起来,叫着:“爹爹爹。”
听到他连声叫唤,吓得于爹立马转过身,看看自家的傻儿子怎么了。
于湛说道:“爹,林辉来密海州了,就是林家的人,裕王妃的堂兄。”
“啊?”于浩明一脸疑惑,想了想林辉确实是林家的人,问道:“你怎么知道林辉在密海州的?话说你认识他吗?搁这蒙你爹?”
百里酒当即反应过来,说道:“老爷,三少爷这次真没蒙您,事情是这样的……最后要回了玉扇,那位落姑娘似乎跟林辉公子很熟,两人在街上相遇,林辉公子是来密海州找一个人,此人正是多年前扬名的沈霍。”
“对对对,爹,您坐您坐。”于湛将玉扇塞到怀里,扶着他坐下。
于浩明听完,事情似有转机,而且于家的机会更大了,消了火气顺势坐下来。
于湛从右侧地桌上顺来了茶杯,倒杯茶放在他面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爹,正好我大哥手里有沈霍的真迹,是时候让大哥为于家做点什么了。”
百里酒在心里长叹,这三少爷真记仇。
于浩明想了想,点点头:“嗯,若能让林辉在裕王面前美言几句,那我们于家回京都的胜算更大啊。”
“对啊,爹,”于湛大声同意,“爹你想想,那钦差的身份能有裕王来的大?现在的紧要关头是林辉,您再想想,林辉是我亲表兄啊,您亲夫人的亲侄子呀,那能不必素未谋面又无关系的钦差来的靠谱?”
“嗯~”于浩明颔首,“说的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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