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裹脚布又臭又长

有道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于谦本来和堂兄正一起在客栈收拾行李，被方府家丁的突袭搞的不知所措，到了此时终于明白过来前因后果，向方巡抚作了一揖，道：“方伯父，此事不难判定。我与方小姐从未谋面，何谈私相授受之事？您只需问问方才答话的妇人，是在何时看到的私相授受之事。”

        方巡抚略一沉吟，看向刘婆子，道：“你回于谦的问话。”

        刘婆子脸上低下一滴冷汗，结结巴巴道：“回老爷，是在、在昨夜戌时。”

        于谦问道：“你确定是戌时”

        刘婆子一咬牙：“就是戌时，老奴看的清清楚楚。”

        于谦装作懊恼样对方巡抚说道：“却是不巧，昨夜晚辈跟几位好友对诗赏月直至亥时方归，此事除了堂兄，酒会上其他诸人都可作证。”

        刘婆子听了这话，急忙辩解：“老爷，昨夜黑灯摸瞎，老奴记不清时辰，可能是亥时看到的。”

        于谦疑问道：“这可就奇怪了昨晚这么黑，这名仆妇又未在近处细看，怎知那人一定是我又怎知送出的东西就是这块布条”

        刘婆子道：“我认得你这件衣服!”

        于谦笑道：“这就更奇怪了。我昨日穿的衣服既不是今日这件，也不是前日来方府时所穿，你如何认得”

        刘婆子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于谦向方巡抚作揖道：“还请方伯父定夺。”

        方巡抚此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为人虽然刻板，但也不是傻子，当即命家丁将这个兴风作浪的婆子抓起来关进柴房去，对于谦缓和道：“是我方府家宅不宁，得罪了两位于公子。只是今日尚有家务要处置，韬儿送两位公子回去。”

        于蒙听得堂弟三言两语理清了一锅乱粥，心中十分佩服，适才他都在想要不要修书一封请他爹来救场了，只是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如今这事利落解决了，当下心中如释重负，随于谦一起还礼告退了。

        杨氏经这一吓，感念良多，拥着方贞春痛哭起来，方贞春却没有多大喜悦，因为于谦把她想问的都问了，让她一肚子的墨水没了用武之地。

        方老爷站在妻子和女儿身边，眼中却是无限的悲伤，他缓缓开口：“给方贞春三尺白绫，让她去了吧，以保全她贞烈之名。”

        方贞春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这个名义上是他父亲的男人，他说的每个字都让她难以理解。

        杨氏道：“贞春是被冤枉的!刚才于公子不都证实了吗？是那个婆子诬告!我的贞春是被人诬陷的!”

        方老爷道：“我知道贞春是被诬陷的。可她贞名已经不保了。你让她活着，你让她从今以后怎么活着呢？她注定一辈子嫁不出去了。”

        杨氏听了全身一悚，道：“嫁不出去就不嫁了。我养她，我养她一辈子。方家这么大，一口饭还养不起吗？”

        方老爷摇头道：“可你有想过方家其他儿女吗？你让贞夏贞秋以后怎样嫁人贞春自缢，成全她的贞烈之名，她的妹妹以后才有活路。”

        杨氏想到自己的两个小女儿贞夏贞秋，一时间心里剧痛不已，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方老爷吩咐道：“送小姐上路吧。”

        立时有几个婆子过来拉方贞春，方贞春拉着杨氏剧烈挣扎道：“不要!我不想死!你这是在草菅人命!我不要死!”

        杨氏也拼命拉着女儿，喊道：“放开她!今日你要杀她，连我也一起杀了。我跟贞春黄泉路上做个伴。”

        正要送于谦走出院门的方韬听到里面的动静，马上冲了回来，见到母亲和妹妹这番场景，忙跪到方巡抚面前：“求父亲放妹妹一条活路吧！我养妹妹一辈子!”

        方巡抚不为所动，别开眼去：“来人，将夫人和大少爷带下去!”

        几个婆子家丁围上去，将剧烈挣扎的方韬和杨氏带下去，杨氏悲痛欲绝，一下晕了过去。

        方贞春被几个婆子抓着，破口大骂道：“什么贞烈竟然比命还重要!真是可笑!什么破社会，我还不想呆了，正好谢谢你个老东西把我送回去!”她努力憋住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狠狠地盯着方巡抚，她真想把这个自己纳了两房小妾还要求女子贞烈的虚伪小人千刀万剐!回首自己这趟奇妙的明朝半月游，真真如梦一般。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要再次死去，因为方治孝，因为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

        方贞春再也无力挣扎，任由白皙纤弱的脖颈套入雪白的白绫中。

        感受到死亡的窒息感，她终于忍不住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还是要死了吗？现代的她在一场车祸中被撞得支离破碎，好似半空中她垂下的那一双无力的三寸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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