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帝都东宫（四）
第二日，雨过天晴，艳阳高照，一扫两日来的阴霾天气，让人心情也格外爽朗。
午后，上官雪儿第一个来了，她小脸粉红，显然是走得急了。
“你身子还没利索，过来干嘛，此时最应在家静养。”太妹关怀地嗔道。
“不妨事，都是习武子弟，哪有那么娇嫩。”雪儿大咧咧说。
“倒是，今儿天气真好，在屋里偎了两天，难得的大太阳，我们去园子里走走。”太妹建议。
学生跟在两个女人身后，走在幽静的东宫花园，雨后的桃林清新油绿，似又换发了第二春，偶有黄叶飘落。不知不觉，三个人走到了后宫最大的一片湖边——后海。
雨后的天空阳光明媚、一尘不染，晶莹透明，碧空如洗。蓝天上一朵朵云彩做着各种各样的造型，映照在清澈的后海湖面，鱼鳞状的微波，碧绿的湖水，增添了浮动的彩色，显得分外绚丽，给人一种秋高气爽，心胸开阔的感觉
三个人在湖边游走了半晌，终于，太妹说：有些乏了，咱们回吧。
学生在后面看雪儿的脚步已有些凌乱。
进了东宫院门。
“咦，为什么不见阿黄来迎接。”雪儿不经意地问。
“午后，又不知跑哪去了，性子来了，就不听话了。”太妹笑着说。
“这些雄性动物都是一个德性，平时你对他们再好，闻见一个他们心仪的雌儿，就不服从管理了。您就是好性儿，要是在我府，我打死这畜生！”雪儿恨恨地道，学生听见觉得有些刺耳。
“随它去吧，过了发情期就好了。这些本性的东西，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太妹随口说。
“不能让它随性而，为交给我吧，我能改良它的性儿。”雪儿笃定地说。
“是吗？”太妹有些好奇了。
“这是一种欲望！其实世间万物都一样，都有欲望，遏制欲望最有效的方办，就是断了他欲望的根源，而且是让这欲望断送在萌芽状态，没有了欲望，它就会无比听话了、无比忠诚了。”这是什么理论，学生听雪儿的话，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
“好吧，就交给你，看看你的手段。”太妹显然比学生聪明，她听懂了。
学生觉得两个女人有点太小题大做了，感到很好笑，说到底阿黄就是一只狗，它有它的本性，不应该吗？
一个月后，学生再见到阿黄时，它已性情大变。它不但是更加温顺听话，而且没有了雄性动物的欲望！它再不四处乱跑了，每天老老实实地待在外屋，好安静。
它被阉割了！
学生被上官公主邪恶智慧震憾的同时，也对上官公主丧失人性的行为所厌恶。
他还小，虽然老师每天上午都在教授他人性方面的道理，但他还是没有完全理解吃透，他犯了所有年轻人都会犯的错误——义气用事。
犯这种毛病如果是平民百姓，它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生阅历的丰富，而慢慢地克服掉，逐步走向成熟。
可是学生犯这毛病时，是在宫廷，在权力的中心。
从这中心里你可以获得伟大的成功，也可能受到巨大的伤害。
他得罪了上官公主，仅仅为了一条狗。
从那一天起，他再没有对上官公主笑过，上官公主就很快感觉到学生态度，她开始主动示好，她跟学生开玩笑，学生却装作听不懂，不笑也不说话；她主动向学生请教一些傻傻的问题，他却装作不会，而不予理会……
上官公主并未放在心上，一如既往地跟他开着玩笑。
学生有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但当他看到那只可怜的阉狗时，他又狠下心来，继续冷落上官公主。
他觉得自己作为陪太妹读书的四品探花，自己应该有选择朋友的权力。
他太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了上官公主的能力了。他尝到了自己因为一时的不成熟而付出终身的代价。
这已是他入宫的第二年了，他明显感到了太妹对他越来越依恋，那眼神、那神情、那些种种的暗示，让他每天离天后宫，回到宫舍自己的房间时，激动不已，想入非非，每一个夜晚他都要用好长时间平复自己的内心，才能安睡。
他不再把进入东宫当成一种负担，每一天都盼望着进入那高高的围墙里，因为那里有一位他夜思梦想的女孩子，现实生活中的女皇，心中的女神。
两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的恋情就这样自然地展开了，女人虽然是接受了帝王的教育，但内心还是女人，她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男孩，他青春英俊、活力四射，聪明过人、风流倜傥，她对他产生了一种依恋之情。
那一日，她一回头，发现男孩没有身后，她怅然若失；
那一日，她睡醒后，叫了一声学生，却没有回应，她感觉起床无趣；
那一日，她在举箸时，不见对面那张俊美的脸，她食之无味。
为什么，她越来越离不开他？是因为他对帝国的人文、地理、政治、文化无一不精、无一不晓的学识吗？好像不是！
如果是一种仅仅对臣子的学识的依赖，为什么那一张有着坏坏笑脸的男人要跑进她的脑海，那挺拔俊朗的身姿出现在梦里，
这是远远要超越喜欢一条宠物的感觉，她对他产生了一种依赖！太妹感觉到了一种可怕！
当她把这种内心的无法言表的恐惧，讲给了自己的闺蜜后，上官雪儿终于迎来她报复这个男孩的机会，她很神秘对太妹说：让我领走他一个月，回来后他会对你忠心一生。
学生就这样被领入了上官府……
那是一段让他痛入骨髓，想起来就浑身冒汗的经历——他被阉割了！
他高高兴兴地进了上官府，帝国其它六位郡王，在帝都都没有王府，只有驿府。
唯独东北郡在帝都建有王府，当年东方旭建立中原王朝，决定了帝都所在，就要求上官家族将王府由云州城迁入帝都，把上官家族牢牢掌控在御林军范围下，巩固了帝国对北方的统治。
上官府规模宏大、十分气派，学生由东门被接入府中，他走在直路上，东瞧西看，感觉是走在帝宫一般，一样的建筑、一样的小桥流水，一样的花草树木，只不过都缩小了一半，他每日见得多了，也没有什么好奇之感。
上官雪儿在自己的公主府接待了他。
好丰富的一桌子饭菜，橙的是金液蟹螯、黄的是鹅掌鸭信、赤的是火腿肘子、绿的是鸡脯茄子、白的是燕窝羔汤、青的是清汤葱参……
看得学生垂涎三尺。
让学生口水真的流出来是见了上官雪儿，女人回到了家，换了一身白雪纱衫儿、白云丝的裙子，衣袂飘飘、潇洒飘逸，如同仙子般从帘内飘出。女人平日里眉眼中带有英气，但是今儿，配上这一袭柔和白衣，少了许多硬朗之感。
“傻子，这会儿知道姐姐的好子，那为什么这些天不理姐姐！”雪儿走到已看傻的男人面前笑骂道，目光流转，顾盼生情。
“我……我……，我不是……”学生还在做梦，一门心思在神仙姐姐身上，脑袋有些缺氧，说话就有些短路。
“姐姐这些日子好郁闷，跟你说话，你又不理，想让你笑一笑，你却不看一眼，告诉姐姐，为什么？”在女人哀怨的眼神中，学生看到一个容光照人，风华绝代的佳人在对自己撒娇。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呀！娇俏中带着一股子野性，有俏皮、有性感、有清纯……
学生在不不自觉中沦陷了。
“对不起，我错了！”他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错了姐姐就要罚你一杯！”女人将酒杯抵在了学生嘴边。
那白洁的小手上传来了淡淡的女人香，男人晕了，饮下了这一杯足以让他醉一生的断肠酒。
他眼前一片模糊，在窗外一片灿烂的星空下，他看到了一个璀璨的回眸……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第二天清醒过来时，已被固定在了一张木板上，他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痛，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只有疼痛，他一次一次的昏迷过去，却得不到一粒米。
在一次清醒中，他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给他点吃的吧，别饿死了，我无法跟太妹交待。”
太妹！这个让他听到充满希望的名字，他听到了，她们说出来，他内心狂喊：太妹救我！太妹救我！可是他喊叫不出来，他的嘴里被堵住了一团棉布。
他又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这几天不能让他进食，以防□□感染。只可适量补充些水分，但是要时时小心，拿开他嘴里布时，要防止他咬舌自尽，喂完了水，马上再塞入口塞……
他听不懂这两个男人在说什么，就又昏死了过去。
等他彻底清醒时，他已可以进食了，并且很快就恢复了自由，可以在下人搀扶下出恭净手了，他才知道，这些天发生在他身体上的变化。
他不能站立解决自己内急的问题了……
学生一个月后，回到了太妹身边，这一次他就像宫里的太监们一样，再没有了自信、自傲的底气，他觉得没有了活着的意义，他好多次想到死，但是面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一次次又退缩，他就跟那条被上官公主阉割的狗一像，漫无目的过着每一天。
他做为男人的地位一落千丈，这几个公主对待他又恢复到了最初，他就像宫中的一个小太监一样每天服侍着她们。
学生知道，这会儿他的地位真得与太监无异，他还是当年那个探花吗？
不是了，永远的不是了！
他每天像个没有了灵魂的行尸一样无声无语地在后宫出入，终于有一天吓到了南宫海冰。当他蹑手蹑脚端着茶杯站在南宫公主身后，海冰一回头，吓得“哎呀”一声叫，打翻了茶杯……
海冰为自己在太妹面前丢了人，有些生气。对着学生就是一顿训，春风过来劝海冰消消气，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你也是的，胆子忒也小了，太妹在这里，就是长了翅膀的讹兽也不敢来东宫，有什么好怕的！
海冰就更生气了，说：身后出现一上不声不响的男人，可能只有你能泰然处之。一时俩个人僵在那里。
“都不要生气了，最近我也发现，学生确实鬼模鬼样，整天神不守舍……”太妹冲着学生道。
太妹发话了，学生只得跪下认错。
“这个好办，赶明儿，我把大黄戴的铃铛再打一副，让他戴上，不就行了。”上官公主害怕把话题引到她这里，出了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从那天起，进了宫学生就比其它太监多了一个饰品。
一串做工精细、质地上乘，声音清脆响亮的铜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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