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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修)


张怀月是被身下剧烈的晃动惊醒的,她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四下查看。

        一个肤色黧黑,身材瘦小的女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慌忙从床边的一张马扎上站起来。

        见张怀月眼睛瞪向她,女人一脸紧张地冲张怀月吐出一连串叽里咕噜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见张怀月满脸的疑惑,这女人又比划了两下,转身推门出去。

        张怀月听见门外传来门锁碰撞的声音,慌忙从床上跳起追到了门边,然而却已经迟了,门已经从外面被牢牢锁住,无论她如何砸门踢踹,拧动把手,直至耗光了力气,结实紧闭的房门也没有丝毫晃动。

        张怀月颓然地放弃这徒劳的行动,转身警惕地打量身处的环境。当发现自己衣饰完整,仍是穿着昏迷前的那套衣裙时,她略微松了口气,小心地摸了摸藏在怀中的冰冷坚硬的手柄,勉强把心定下来一点。

        好在她离开老师那里时,担心拿着木仓匣在外行走惹来麻烦,就把手木仓袖在了怀中。绑架自己的人没有搜身,还安排了人来照顾自己,显然暂时还不打算伤害自己,只要沉着应变,未必没有化险为夷的机会。

        张怀月在心里给自己鼓着劲,开始仔细探索这间用来□□自己的狭小房间。

        然而只是数息过后,张怀月就惊恐地扑倒在窄小的窗洞前,难以置信地瞪视着窗外景象,目光恨不能将眼前厚重的玻璃熔穿。无论往哪个方向望去,视线所及全都是一片茫然无际的汪洋大海。

        因为醒来后过于惶恐,再加上船身巨大行驶平稳,她刚刚竟一直没有发现脚下的地板其实一直都在轻微地震动。直到此刻揭开舷窗上的窗帘,她才惊恐地发现自己身处的房间其实是一艘舰船的舱室,并且这艘巨大舰船已然行驶在了茫茫的大海之中。

        张怀月顿时脚下一阵脱力,身体软软地滑倒在地上。她满是绝望,在这中环境下她还怎么可能逃出生天?

        张怀月用力抓紧头发冥思苦想,自己昏迷前所在的密歇根州并不沿海,事实上就连到距离最近的纽约州海港,乘坐飞机也需要四五个小时,这么长的旅程,她竟完全没有清醒过一次,直到上了远洋巨轮才苏醒过来。显然绑架自己的人是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特意针对自己策划的这场绑架。

        计划如此周密,花费如此大周折却又对自己秋毫无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她只能想到一个。

        果然,就在下一刻,上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来,一个张怀月十分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陈叔?”

        “三小姐,好久不见了。”

        来人是个约莫四十上下的中年汉子,相貌平平身材敦实,从外表看并不起眼,但双目开阖间却偶尔泄出一丝精悍之色,让人不敢小视。

        中年汉子走进狭小的舱室,对毫无仪态地蹲在舱室地板上的张怀月仿若无睹,恭敬地行了个躬身礼。

        张怀月蹲在原地没动,直视来人眼睛。

        “是老爷派你来的?”

        “……”,汉子沉默了一瞬,垂首道,“得罪了,三小姐,我全家都靠着张家吃饭,老爷的命令我不能不听。”

        “我明白了,不怪你。”

        张怀月深吸了口气,颓然地坐倒在床边,心中升腾起深深的无力。

        是她太天真了,竟然以为只要自己身在美国天高皇帝远,张大老爷就真的拿自己没有办法。可如今现实却狠狠地给她上了一课,张家先前的怀柔并不是真的无计可施,不过是在通过这样的手段麻痹自己,再等合适的时机给自己雷霆一击罢了。

        妄想着轻松就能摆脱家族桎梏从此高枕无忧的自己,实在是太过年轻。

        “三小姐这段时间还请待在房间里,生活上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吩咐玛丽卡,她是我在船上雇佣的女仆,这段时间会照顾您的起居。”陈叔恭敬交代道。

        张怀月冷漠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她眼下实在没心情跟任何人说话。

        陈叔便又行了一礼,退出房门后,重新将门上锁。

        等门重新关上,张怀月重重地倒进床铺,只觉纷纷扰扰的思绪几乎要让大脑爆开,她拼命想要理出头绪,试图找出一个破局的办法,但大脑却始终平静不下来,难以遏制上涌地怒气让她不由捏紧拳头狠狠地捶打了一下床褥。

        被她唤作陈叔的中年汉子大名陈江平,是张家保安队的队长,当年她与二哥二姐一同远渡重洋来到美国,家里安排的随扈便是陈江平。

        此人素来行事老练,沉稳周全,极受张大老爷重用,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被安排来照顾两个嫡出子女出国留洋。只是没想到,而今为了抓她回去,老爷竟把他也派了出来。

        也正因曾经相处过四年,所以张怀月十分清楚,以陈江平的能力和为人,自己恐怕是很难寻到逃出生天的机会了。

        张怀月叹了口气,说起来,她与陈江平之间还有一段师徒缘分,这些年里她会一直坚持在繁重的学业间隙里抽空练习射击,便是出自他的指点。

        陈江平英语不好,来美国那几年,他除非陪着张瑞琪张瑞华出门,其余时间便一直只能关在住处,就连想去采买些私人物品都没有办法。张怀月无意中发觉了他的尴尬,便顺手替他代买寄送了些土产和信件给家人,一来二去的,两人便多少能聊上几句。

        她那时诸事不顺,正是心中最焦虑的时候,于是便央求着陈江平教她些拳脚功夫,指望哪天能排上用场。

        而那时他们之间的一番对谈,至今她都能记忆犹新。

        “三小姐想学些拳脚?”

        “嗯,如今到处兵荒马乱的,就想着学一点多少能防身。”

        陈江平想了想后,却委婉地道:“三小姐还是每天跑跑步吧。”

        “是要先强健身体的意思吗?”张怀月一听有门,赶紧追问,“体力好了才能学的更好些?”

        “是能让你逃跑时跑的更快些。”中年汉子却瞄她一眼,兜头泼下一盆冷水。

        见她满脸的不服,陈江平摇摇头,解释,“女人天生体力就不如男人,以你的年纪和身体条件,无论怎么练都不会有多大成效。最好的防身手段就是找机会逃走,或是创造机会逃走。”

        经过陈江平一番苦口婆心的解释,张怀月这才失望地明白,若非天赋异禀再加上从小练童子功,否则就这点业余功夫,她即便再刻苦,练出来的也都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还不如强身健体增强体力,以便日后遇到危险,跑得比别人更快些。

        见她沮丧,陈江平大概也觉得打击太过,最终还是指点了一句。

        “学木仓吧,这世上也唯有木仓子是唯一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歧视你的防身手段。”

        于是也就是从那时起,张怀月便学习了射击术,并且每天勤练不辍地坚持长跑了5年。

        然而今天被派来抓她回去的人却是陈江平,自己那点本事本就是学自于他,想在陈江平的看管下逃走,便无异于关公前面耍大刀,徒增笑柄耳。

        张怀月拉起被子蒙住脑袋,长长地叹了口气。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张怀月便真的一步也没能跨出过这间舱室的房门,吃喝都会由那个不会说英语的东南亚女佣玛丽卡端进房里,洗浴方便,舱室也有附带的盥洗室。张怀月每天唯一能做的,便是坐在那扇狭小的舷窗前,望着茫茫的大海发呆。

        若不是后来她连比带划的让玛丽卡给她弄了几本书和纸笔,她只怕会被这漫长的软禁过程给逼疯掉。

        张怀月刷刷几下划掉纸上写的内容,把废掉的纸用力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她望了一眼写在墙上数个整整齐齐的‘正’字,长叹一声,舱室里没有日历,也没有人可以说话,她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来记录大概的日期。距离她被关在这间舱室里,已经过去了整整37天,按照航程,此时他们距离华夏大地应该是已经不远了。

        自己毫无征兆地在住所失踪,老师,萨拉斯太太,还有房东只怕都该吓坏了,也不知道回国以后,还能不能找机会通知她们一声,免得她们太过担心。

        又是两日,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鸣响,这艘在海上航行了数月之久的远洋巨轮终于在上沪港停泊靠岸。

        在陈叔引领下,张怀月扶着舷梯一步步走下来,终于再一次踏足了故乡的土地。

        张怀月望着眼前热闹繁忙的港口,满目所见都是熙熙攘攘黑发黄肤的同胞,满耳所闻也都是熟悉的乡音,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原以为等自己再次回到这片热土,将会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却没料到兜兜转转,自己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近距离感受自己的祖国大厦将倾,山河破碎的那一刻。

        她正在原地发着愣,一辆漆黑锃亮的小轿车穿过拥挤的人潮,一路朝着两人站立的方向行驶过来。

        车子在两人面前停下,一个熟悉又很是陌生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

        张怀月微微一愣,“……大哥?”

        张家长子张瑞祥对这个多年未见的妹妹点了点头,“上车吧。”

        “大哥怎么会来上沪?”张怀月看着眼前的车子有些疑惑,总不会是专程过来接她的吧。

        “我来上沪办点事,正好借了你嫂子家的车,就顺路送你回去。”张瑞祥和这个庶妹关系平平,简单说了两句便结束了话题。

        他朝陈江平点了下头,“陈叔也一起吧,这一路辛苦了。”

        陈江平是他父亲的心腹,即便张瑞祥是家中嫡长子,也要给对方几分颜面。

        “是,大少爷。”陈江平不敢拿大,连忙躬身道,“不敢说辛苦,都是本分。”

        “嘀嘀。”

        几人正在交谈,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带着催促意味的汽车喇叭声。

        张瑞祥皱起眉,心中有些不快,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此刻正停在他们的车后,被拦住了去路。

        本有几分不耐烦的张瑞祥待看清那雪佛兰汽车的车牌,心头却陡然一跳。

        思绪电转,张瑞祥不敢耽搁,急忙变了张脸,招呼着司机赶紧让道。

        只是这码头上本就是人流涌动水泄不通,道路也不甚宽敞,他们这辆车在人群里挤了半天也没挪出几米。

        张瑞祥面上焦急,心里却是另一番思量,‘倒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于是他面带歉意地上前几步,靠近雪佛兰轿车连连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人太多,麻烦您久等。”

        果然,汽车后车窗缓缓摇了下来,一个约莫三十来岁,面有书卷气的儒雅男人从窗后探出面容,他露出个得体的浅笑,“不着急,这儿人来人往的,安全为重。”

        “是是,多谢您的体谅。”张瑞祥看清这张脸,眼神中飞快闪过一丝激动,很快又压制下去,直起身对着自家司机又是一叠声呵斥。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艰难地在人流中穿行,速度有如龟爬。

        张瑞祥也不曾走开,又与那男人攀谈了几句。

        男人似乎颇有修养,面对这纷乱的局面,却也一直心平气和,礼貌应答并不多加催促。

        等这雪佛兰汽车终于从张家一行人面前缓缓开过,张怀月透过车窗略微打量了一眼车后座上的乘客,只见那位置上并排坐了两人。

        与张瑞祥交谈的那位先生稍年长些,虽态度谦和有礼,但面相却沉稳有度气势逼人,显然并非普通人。

        而他身旁年轻些的那个,与年长者相貌颇为神似,应该是有着亲缘关系。只是相比年长者的斯文俊朗,这年轻人却因眉骨高耸眼窝深陷而显得眼神锐利,颇为冷峻,不似年长者那般亲和。

        两人似乎都没把注意力放在这边,随着车辆的行进,很快便与张家一行人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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