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教导
蕤雅领着山栀回来时,书墨已经在动筷了。
原是书墨带着人过去的,可蕤雅还是放心不下,坐了没一会儿就急匆匆起身跟了上去。书墨见她来,相当自觉地让出位置,他想着两个女孩子的相处总是更容易些。
书墨欣然道:“那你去吧。”
语尽,他溜回餐桌。
算起来他的肚子空了一上午,虽然都是睡过去的,但也是饿的。即将能吃到饭时还被方老伯使唤过去喊人,这一来二去的又费了些时间,现下早已等不及要开饭了。
蕤雅本以为书墨会跟着,却不想这人跑的极快,她望过去时只能看见一个迫不及待的背影。一声骂在嘴边酝酿许久,终是懒得说出口,说再多他也不会改。
只是她的声音听上去沉了些:“走,带你去洗手。”
山栀知道此时要听话,于是乖巧点头,并应了声“好”。
意料之中的事情总是令人舒心的。
再者,小姑娘长得白净,声音也是软软的。
蕤雅的心情更是平和了几分。
……
洗手的地方就在厨房旁边。
原本这处是没有水流的,需从别处打水过来。山上众人体谅方老伯年纪大了,常会帮忙打好水,但方老伯性子有些倔,总觉得这是自己该干的事,不让别人插手。
后来众人商量过后,共同造了个引渡水源的渠道,长长一道,延至山顶。
山顶的水从天上来,别人说,这是天水,可涤净灵魂,归万物纯洁。
只是,这天水听起来似乎是有清洗内在的强大能力,清洗外在的能力却和寻常水源差不多。
如山栀所料,墨渍粘在手上太久,有些难清洗了。
蕤雅瞧山栀笨手笨脚揉搓了半天也没干净,干脆亲自上手。她站在山栀身后,双臂环上去,语气嫌弃道:“傻乎乎的,这么久都没洗干净。”
山栀愣愣看着蕤雅覆上她的手,动作更加僵硬了。
成为人之后,还没有人对她这么亲近过。
就算是刚才教她写字时,也仅是在身侧用一种比较别扭的姿势握上她的手。
可她这份僵硬对于蕤雅来说,又增添了一份烦扰。
小姑娘看着娇娇软软的,不好太用力。可若是不用力,又洗不干净。洗着洗着她还开始发呆了,要人扯一下才动一下。
蕤雅失了耐心,最后眼见着差不多干净了就急忙松手,“行了,回去吃饭吧。”
“好。”
山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水珠四散,还有几点落在她的白袍上。白衣遇水,也是格外醒目的。
蕤雅本想提醒两句,但想着这姑娘也没有其他衣服,说了也是白说。
蕤雅拿出帕子仔细擦拭手:“明日带你下山,去城中买些衣物。”
山栀:“好。”
蕤雅最后在手上抹了两下,随后将帕子往下递给山栀。
山栀看着垂在眼前的帕子,迟疑几秒之后接过。但她只是将帕子团在手心里。
蕤雅撇过去一眼,顷刻皱眉道:“怎么帕子都不会使。”
她直接上手,从山栀手心抽出帕子。山栀双手还是围成一圈的姿势,便被人拉了过去。
蕤雅俯身,亲自为她擦手。
“笨死了。”
山栀目光游移在蕤雅的脸和她握着自己的手间,什么动作也没有,任由蕤雅嫌弃。
蕤雅草草在她手上掠过两遍,随后收起帕子,直起身板:“赶紧走吧,不然又得热一回饭菜。”
说完,她脚尖旋回刚才的方位,快步走着。
山栀一板一眼跟上她。
……
两人进屋时,饭桌上还是三个人。
仅有一个人在吃饭,便是书墨。
方老伯坐在隔着书墨两个位子的地方,垂眼拨弄着胡子,神色淡然,似乎除了这个地方再没别的去处了。
还有一位,便是云行。
他也只是坐着,面前摆着空空的碗筷,看样子早就吃完饭了。
蕤雅见他还在,不由觉得奇怪:“你怎么还在?”
她一时忘了说明是谁,倒使惹来旁人回答。
这回答的人肯定不是方老伯,方老伯很明白蕤雅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君见山同方老伯最亲近的人便是蕤雅。
书墨从碗中抬起头:“啊?我当然在啊,我还没吃晚饭呢。”
蕤雅没忍住,送给他一个标准的白眼:“没说你,瞎答什么话。”
书墨:“哦。”
书墨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云行。
云行此时的脸上仍挂着笑,好似这张脸从不会有变化。
一个人总是笑着,也是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当笑容消散时,这人会是如何模样。
蕤雅不喜他这副模样,况且早前已有仇怨,开口时语气中的厌弃半点没刹住:“吃完了就赶紧走。”
云行似乎是个好脾气的,听到这话也没多大反应,柔和说道:“我这不是,无事可做嘛。”
蕤雅回的十分顺嘴,也不知是跟谁学的:“无事做便自己去找事做,这用不着我教你,我也不会教人。”
刚被她教过的山栀:?
原来她是特殊的那个。
也可能是这里的人都会写自己的名字。
某些人便是在吃饭也闲不下嘴,非要不怕事大地加一句:“就是就是,怎么可能无事可做,平日里你不是总喜欢跟着我师父。”
云行将目光移至书墨身上,状似难为地开口:“可你不是素来不喜我跟着先生吗?”
书墨大概是习惯了云行这幅做派,面不改色道:“习惯了。”
云行似是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既然你不拦着,那我便去打搅先生了。”
他这么一说,也就真的走了。
……
书墨在后面直到看不见云行的身影,确认他一点声音也不会听到,才转头教育山栀:“记住啊,以后若是遇到这样的人,一定不能信,他们可会骗人了。”
书墨被云行忽悠过几次,那几次可谓是印象深刻,留下了心理阴影。
山栀不解,歪了歪头:“这样的人?”
笑着的人?
书墨认真给她解释道:“就是总喜欢说别人错处的人,还是那种隐隐约约说的,不会明着说出来,但又很容易让人听的明白。你听听方才那话,什么叫既然我不拦着?我拦过他吗?我又没资格拦他,他找的是我师父又不是我,我总不能说师父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许跟他亲近。”
山栀听完他这一长串忿忿不平的怨言,迷糊了。
两眼愣愣看着他,目中无焦,时不时还眨巴几下。
书墨见她呆在原地,心道:他跟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兔子说这么清楚做什么。
于是他最后嘱咐一句:“总之不许跟他太亲近。”
山栀以点头应他。
书墨见兔子如此听话,也跟着点点头,而后起身推着山栀坐上餐桌:“来来来,吃饭了。”
山栀对着桌上的碗筷琢磨许久,才一把将筷子捞起来,笔直地握在手中。
旁边的方老伯一瞧不对,赶忙站起来,抽走山栀手里的筷子,“哎呦哎呦,不是这样使的。我去给你拿个勺子啊。”
蕤雅趁着间隙,问书墨:“她住哪里?”
“啊?”关于这个问题,书墨没想过,师父也没交待过。
书墨临时想了想,觉得这是小事,也不用劳烦师父他老人家了。
于是,他说:“住在洗尘苑。”
君见山房间许多,却仅有那么几号人,所以很多房间常年空着不曾清扫。
而洗尘苑靠近泽琴殿后院,卿山常在后院捣鼓一些奇异花草,有些草木娇弱受不得长时间的日晒,便会被卿山搬到洗尘苑去,所以洗尘苑那边无需清扫便能入住的。
书墨知晓自己师父是见不惯脏乱的。
蕤雅当即看出了他的小心思,直接拆穿:“这是你现在想的吧。”
书墨“嘿嘿”一笑,随意应付过去。
反正房间的事就这样单方面定了下来。
……
饭后,蕤雅回到藏书阁,而书墨带着山栀去履行师父先前交待给他的任务。
带着小兔子游山。
其实没什么好游的,地方虽大,但是人少。其中有一半,山栀已经见过了。
除了在外的燕岁,还有一个整日弹琴歌唱的“美人”、一对双胞胎和一个流浪过来的少年。
书墨不知道这些人在何处,但也不着急带着山栀与他们见面,毕竟同处一个地方总会相见的。实在不行,吃饭的时候也能见到。
到时候就着饭桌挨个认个全。
唯一不去吃饭的,是他师父。
不过这不是问题,山栀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他师父。
想到这里,书墨还有点不服气。明明是他带回来的兔子,却对他师父更加亲近。他当时就应该守在泽琴殿里,让兔子醒来后第一个瞧见的人是他,继而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只兔子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书墨走着走着,猛地转身,极为认真地说道:“我跟你说,我叫书墨,记清楚了。”
令他失望的是,山栀没接住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只是跟着刹住脚步,停在原处,半天也反应不过来是什么“书墨”。
毕竟,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渐渐淡下去的期许,终于开口:“书?”
书墨连忙频频点头,帮她接上:“书,墨。”
山栀又试了一遍:“书——墨。”
仅两个字,终于从她嘴里挤了出来。
却是让眼前的少年颇为振奋。
振奋到他往上一蹦,转身走的更快了。
山栀:“……”
二人像走大街一般的看过每个房间,多数房间只匆匆掠过一眼,吃了一嘴灰尘后很快又关上门。
很多房间其实不是空的,里面摆满了日常生活需用到的东西,但多年无人使用,上面积满了灰尘。
这般看着,好像比空房间更加寂寞。
两人看过一遍无人烟的风景,紧接着,书墨将山栀带往更加无人烟的地方——山门。
君见山的山门建的很好看,以白石为底,其下方浮着各种仙灵花草的雕刻,上方则是日月刻于两侧,中间悬着一颗碧蓝宝石,通体晶莹,透过宝石可见蓝色的日光。
他人一瞧,即可知此地不凡。
书墨指着那高大石门,说:“那门好看吧,我最早走上这条山路的时候,看了好久。”
山栀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然后沉默着点了点头,以示她的认同。
确实好看。
她突然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上山的?”
书墨:“嗯?”
这兔子竟然会主动问问题了?
好像除了问他师父的名字,就没问过其他的。
书墨粗略回想一下,说:“七年前,那时候我十岁。”
“是在回忆过往吗?”
突然插进来一道女声,这是山栀还未听过的声音。
山栀循着声音来源,转头去看,是一个妙龄女子。
她提着衣裙,正缓步向山门而来。
女子一身青色裙装,腕间颈间皆有银饰点缀,发间斜簪着一支碧玉钗。看其成色,不是寻常人家所有的。
眉眼弯弯,却不全是属于少女的灵动,还带着一丝媚。眼下一点小痣缀着,更突显几分意思。
书墨看清来人,惊道:“燕岁?你不是要过几天才回来吗?”
燕岁撇了一眼站在书墨身边的山栀,随后道:“山下有异动,我便改了行程提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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