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缘不代表一切
南城警局最受欢迎的地方就是一楼的咖啡店。
不管是一天里的什么时间来都是客人满满，实在主要是当警察的不分昼夜地查案，确实很需要提神以集中精力。
一大早就出门的白一晨此刻亦万分需要一杯黑咖啡，于是她硬拉江旭一起去了咖啡店。
然而，没料到他们竟然碰见了陈凡和老张。
他们坐在店里的一角，身上的衣服和昨天一样，两人应该是一夜没有回家。
本着案子还得和他们合作的原因，白一晨主动上前和他俩打招呼。
不出意料，陈凡装作没看见，幸好老张笑吟吟欢迎她坐下，不然这可尴尬死了！
不过，当女孩一坐下时，江旭扭头就离开，一点儿情面也没有。
见状，陈凡冷笑一声，脸上尽是不屑。
老张和白一晨略显尴尬地互视一眼，最后还是由白一晨主动打破这沉默。
“我和江队刚刚去看现场了。”
此话一出，陈凡轻挑眉，眸底似乎有点不可置信。
老张不着痕迹地瞥向他，然后对白一晨开口说：“有什么发现吗？”
闻言，白一晨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将他俩的推测通通说了出来。
原本还有点漫不经心的陈凡愈听，身体坐得愈直。
沉思半天后，他霍的起身，头也不扭直接大步迈开。
一个队长是这样，两个队长也这样，老张只能无奈替自己的队长说两句。
“别介意。”
白一晨收回自己的视线，笑望向老张，耸耸肩。
不在乎的人她介意什么呢？
“其实陈队和江队以前的关系还是挺好的。”
老张语带婉惜。
女孩面露诧异，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真没看出来。”
“这还不是因为江队唉！算了”老张无奈轻叹，补充再道：“我们待会约了马家兄妹聊聊，看看江队要不要来，如果他愿意的话。”
马家兄妹
白一晨脑海里立马浮现刚才看到的那两张清涩的学生照片。
“行，我拉他过去。”
接着，她又问了许多关于案子的细节，老张基本都知无一不言。
反正白一晨就是支援他们查这案子的，没什么好隐瞒。
在一问一答间，他们走到电梯前，便各自回自己办公室。
走在昏暗的地下层走廊，一闪一闪的灯泡正如白一晨脑海里不断一闪而过的小九九。
她正在盘算该怎么做才能让江旭愿意去听口供呢？
虽然江旭今早出现在案发现场，但难保不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
思来想及也没想到什么好方法，白一晨还是决定直截了当问他。
“江队，待会马家兄妹要来录口供，你去吗？”
吐出嘴里的烟圈，江旭淡淡扫向她，迎向女孩闪闪发亮的双眸。
晶亮有神的黑瞳里充满了希望，是再纯净不过的单纯对梦想的追求。
她此刻热心办案的神情，仿佛勾起了他一直强压在心底的躁动，那些热血和激情正不安地蠢蠢欲动，几乎快要涌出心脏。
江旭迅速收回视线，不愿正视自己的内心。
“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别拉上我。“
江旭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女孩一愣。
尽管是大咧咧的白一晨也难免觉得受伤。
原来她这样子是会让他觉得很烦呀
“抱歉，我不是想烦你的。”
女孩垂下了头，亢奋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低沉。
“不想去就算了。”
语落，她转身就步出办公室。
江旭霎时一愣。
其实这案子是许局亲自下命令要他协助，即使她不要求，他也需要管到底。
本来是想着借机甩掉她，没料到她竟然放弃得这么干脆。
任务失败的女孩赶到刑警二队汇合。
看见她身后空无一人，老张以眼神询问人呢？
白一晨无奈地笑了笑，两手一摊。
黄了呗！
陈凡眉头皱起，脸色未变，但心底却隐隐有些失落。
果然不应该对他有期待。
然而，正当他们要走进电梯时，身后却传来低沉的声线。
“去一楼的休息区。”
熟悉的嗓音令白一晨立马回头，展现笑颜。
无视女孩发亮的双眸，江旭率先步进电梯。
从惊诧回过神来的老张下意识望向自己的队长，征求他的同意。
陈凡轻轻颔首，眸底闪过一丝不容易察觉的光芒。
老张正打算去准备时，江旭又来了一句。
“顺便找个女警。”
一听见女警，大伙儿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明了大家的意思后，江旭又吐气死人不偿命的一句。
“这靠关系的会什么？”
又找她楂！
白一晨暗自咬牙切齿。
陈凡再次点头同意，他心底还是很认可江旭的能力。
老张一走，电梯窄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三人，原本僵硬的气氛变得更冷肃。
这样的环境下，白一晨自动闭上了嘴巴。
幸好电梯门很快又打开了，要不还真憋死人。
他们到达了一楼公共休息区。
整体空间采用半开放式手法，以白色、原木为设计基调，强化自然光反射，让人在工作之余可以享受超放松的日光休息区。
这里不但与餐厅相邻，更设有24小时开放式咖啡吧，特别适合三餐不定时的警务人员。
一路上，白一晨满脑子的困惑。
约谈不是应该去会客室吗？
怎么来这儿了？
然而，她见陈凡都没什么动静，便不敢随便张嘴，只好吞下满满的问号。。
此时，老张也回来了，并且表示找了一位对案子稍有了解的女警帮忙。
江旭在休息区随意看了看后，最后选了一个比较角落的位置。
正当白一晨想坐在他身边时，他却开口阻止了。
“你坐后面，老张坐这。你”说到一半，江旭抬眸，看向她的目光带点不确定，“笔录应该会吧？”
“会！”
白一晨立马点头。
笔录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可能不会呢！
接着，他们四人就按照江旭的安排，背对背坐下。
只是白一晨坐在陈凡身边时，下意识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是比正常社交安全距离还要稍远。
江旭瞥见后条件反射地望了眼女孩，见她神色自若，他也没多想。
他们就这样各自安静地玩手机的玩手机、发呆的发呆……
不消片刻，一名女制服警员迎面走来，身后还带着两名学生。
一男一女，和照片长得一模一样。
白一晨一眼就认出他俩是马氏兄妹。
女生有着一张瓜子型的脸蛋，五官端正，身形偏瘦，脸色略带苍白；相较之下，旁边戴着眼镜的男生顿时显得阳光外向得多，眉清目秀，浓浓的书卷气。
明明应该是热情奔放、乐观明朗的年纪，两人此刻却都一脸疲惫的模样，显然这几天都没有人好好休息。
也对，家中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任谁都难以面对，更何况只是两个学生。
“人到了。”女警道。
“谢了。”
陈凡只回了简单的一句。
“你们好。”
男生清亮的声音率先响起，女生似乎有点内敛，只是怯生生地点了一下头。
陈凡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但他老辣的目光仿如能像将人盯死似的，孩子们有点畏惧。
突然间，白一晨好像明白江旭选择在这问话的原因。
一来这里给人的感觉比较放松，兄妹俩不至于太害怕；二来分开坐，应该是不想给他们有太大的压迫感吧！
找女警来应该也是同一个原因。
白一晨赞叹的目光投向了江旭，只见对方的背影却正慢条斯里地喝着咖啡。
“你们先坐下。”女警笑脸迎向他们，“别紧张，就是随便聊聊。”
“请问找我们来是还有什么事吗？”
开口的还是哥哥，兄妹俩的神色还是有点紧张。
“我们是想你们再说一次案发当天的事情。”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男生眉一皱，语气带有不解。
“因为案子还有可疑的地方，所以想再了解清楚。”女警按照刚刚陈凡递给她的文件回道。
“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不是我妈杀了他吗？”
说这话时，少年的眉宇间渗出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
“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但一切还得等你们母亲醒了再可以确定。”
女警一说完，兄妹俩都怔了怔。
男生抿了抿唇，缓缓开口。
“那一天，我好像平时一样一早就去了学校…”
在他开口的同时，白一晨打开了本应是老张的笔记本，飞快地记录对方说的每一个字。
哥哥叫马俊，妹妹是马纭纭。
据马俊所说，案发那天马纭纭生病在家，而他一早就像平常那样去了学校。午饭时候因为太担心妹妹的病情，所以打算回家看看她。结果打电话给她时，她却说自己去了药店，两人于是就在药店汇合，然后两人就一块回校。
“病了还上课？”白一晨冲口而问。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聚焦在她身上。
背对他们的江旭显然眉头拧了一下。
这笨蛋！
白一晨尴尬一笑。
“抱歉。”
她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高三的课程太重要了，最好还是别请假。”
马俊还是有礼貌地回答。
接着，他继续再说。
由于当天是周五，他们回学校后，班里的同学起哄说放学后一起去放松一下。马俊和马纭纭商量后也决定一块去，所以后来就打了电话给李敏英，打算和她说这件事。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李敏英一直没有接电话。
当时他还疑惑过，殊不知李敏英竟然是出事了。
然后，他们兄妹俩就接到警方的通知。
“那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父母那天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马俊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那你呢？你在家的时候，他们有什么不对劲吗？”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马纭纭，在问及她的时候总算开口。
“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们几乎每天都吵架，我们都习惯了。”
接下来也是一些简单的问题，全程几乎都是女警发问，白一晨负责做笔录，江旭和老张则安静待在另一边。
过程中，兄妹俩都非常配合，而且很有礼貌，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典型的好学生，完全不像他们的父母。
可惜，他们却生在这样的家庭，现在还发生了这种事情。
由于案发时候，他们都不在场，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可以提供。
“今天麻烦你们了。”
陈凡站起身，朝他们伸出手，代表这次谈话基本结束了。
“不用客气。”
马俊同样起身，伸手和他一握后，脸色略显迟疑。
“那个……我父母的东西……什么时候可以拿回来？”
“放心，案子没有可疑的话，很快就可以拿回去了。”
“好，麻烦你们。”
当兄妹准备离开时，马纭纭站起，突然一个踉跄，身子摇了摇，差点扑倒！
幸亏马俊及时伸出手，稳住了她。
可能是坐太久，一时头晕目眩。
马俊小心翼翼地扶着马纭纭再次坐下，自己则蹲在她面前，一脸担心。
“还好吗？”马俊问。
“没事。”
马纭纭扯了扯苍白的嘴唇。
“要不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
白一晨刚建议完，马俊反应极大的拒绝。
可能觉得自己有点失礼，他尴尬一笑，开口解释。
“纭纭一向有点贫血，休息一下就好。”
铃铃！
陈凡的手机响了。
他接听后，表情骤然变得凝重。
“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首先眼神复杂望向江旭，然后把目光落在马俊俩兄妹，抿紧的双唇徐徐张开。
说出的话却惊呆在场所有人。
“李敏英死了。”
两兄妹一下子没了父母。
面对这突发状况，饶是江旭也愣了数秒。
丧亲之痛不知该怎么安慰，陈凡最后亦只能干巴巴的说：“请节哀。”
可能是兄妹早有心理准备吧？还是过于震惊？
反正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们倒没有太激烈的情绪。
“你们有什么打算吗？”白一晨关心问。
沉默了片刻，马俊勉强让自己表现得平静。
“我已经满18了，可以好好照顾纭纭。”
说这话时，他抬头看向了马纭纭，撞上她柔和的目光。
两人眼底都带有一丝丝的暖意。
见马俊兄妹俩关系这么好，真没想到居然不是亲兄妹。
果然，血缘不代表一切。
此时，马俊忽然一道。
“我们只向学校请了半天假，要回去了。”
“嗯”陈凡点点头，请女警帮忙送他兄妹俩。
看着马俊对自己妹妹嘘寒问暖的背影，”白一晨不由得感叹。
“这哥哥真温柔。
她是独生女，不知道兄弟姐妹间的感情是不是都这么好呢？
“这案子结了？”老张开口发问。
“你觉得呢？”
陈凡反问江旭。
“唔……”
江旭的眼神沉了下去，两指磨蹭下巴的胡渣，发出低沉的声调。
杀人后自杀，看上去合情合理，他却有种说不出怪异。
不过——
“不关我的事。”
轻飘飘的一句，大家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没理会他们愕然的神色，江旭完全视若无睹，自个儿消失在他们眼底。
白一晨盯向他的背影，心里觉得憋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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