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演技派
博士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不可思议，在经历过了一趟短期到不过几个小时的时空旅行之后，坐在塔迪斯里的索菲亚准备回国——她觉得用回‘球’或者更贴切现实一些。
这种旅行如果不是在博士身边肯定是做不到的，她看着塔迪斯主控室里的屏幕，上面时空的坐标是索菲亚看不懂的，但星图却总是不变的美好，回地球的路并非完全的一帆风顺，至少在迁跃时间的时候，塔迪斯总得经过一阵让人晕眩的晃动才能真正抵达目的地。
“时空穿越，果然看多少次都觉得很神奇。”距离她离开公司后的二十秒还有一段时间路程，索菲亚第不知几十几百次地发出了这样子的感叹，她靠在博士的肩膀上面，语气也说不清依赖。
我很想你。就算没有说得太直白，但是我真的很想你。
年龄也不过就博士的岁数零头都不到的女孩念叨着曾经，她在塔迪斯的主控台底下藏着一本小小的记事本，和家里那个写着故事的本子不太一样，那是记录，而这个小笔记本更像是交换日记。
她去把交换日记翻了出来，本来就不厚的本子已经写满了大半，纸张都有了些泛黄到干脆，索菲亚不敢细想对于自己来说的‘四年’是否是博士经历过的百十年头：“因为你总说我应该好好在家，但是那未免也太不公平。”
“瑞雯和你都会有日记来互相确定时间线，但我只有这个本子。”索菲亚翻开了第一页，“我前年去英国的时候见到过玛莎，和塔迪斯里存着的照片几乎没怎么变过，不过我没敢上去打招呼。”
索菲亚没有和博士的旅伴们见过面，可能是因为时间线和国度的差距，她从没有见过那些真正陪伴博士走过岁月的伙伴。但是没关系，她们就宛如一体，哪怕从来没有见过面，但那种灵魂深处被时间领主带出的羁绊早就连结。
她的本子上记载着那些哥哥姐姐们留下来的话语，玛莎跟她说了曾和莎士比亚相处的日子，多娜也写过她本该错过特别但又收获特别的人生。
上一次见面时博士说过他遇见了一个叫做艾米莉亚的女孩，而如今，本子后面也确实多出了一些新的字迹，可博士身上多出的沧桑又让她明白其实他和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段旅途的终点。
这是长生种无法摆脱的悲伤。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从天而降的博士压坏了她家的玫瑰，从那天开始之后的每一次，博士都会刻意地开始教她不要去习惯等待——向前看，别等待，把博士当做偶尔会成真的故事就好。
于是索菲亚变成了现在的性格。
她喜欢和博士待在一块儿的日子，但她从不会刻意去计算自己的等待。性格上还是有着份脱离人群才养成的跳脱轻信的温和良善，但索菲亚已经足够成熟到可以面对分离。
虽然并非本意，但博士承认自己欣慰于这位稚嫩人类的成长。
“不过我也没想过原来你其实有在继续在往下继续写诶。”她看着那些连笔的文字，因为有塔迪斯自带的翻译矩阵，并不清楚这些原先是什么语言也没有关系，在她眼里反正都是比较潦草地中文，阅读完全没有问题。
哦，这个本子。
博士了然，他咕哝着，有一股与年岁并不想当的幼稚感在，：“艾米写的，博士才不会写这些。”
至少对于博士来说，他和索菲亚分开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四年甚至还要翻倍的时间，现在的博士可不是细腻到像是青春期小姑娘的性格，拿笔给小朋友写日记这事情才不是博士会做的——嘿，他可忙着拯救宇宙诶，他也就不过是前不久刚和一个会在本子上写故事的夫妇分开而已。
回程短暂的时间里足够索菲亚去阅读那些故事。
“哇，你们竟然去见过梵高！梵高！”
“玛莎见过莎士比亚，多娜见过阿加莎，艾米也见过了梵高……”索菲亚碎碎念，“我没见过她们但是我见过的你，也算间接见面了。”
索菲亚挺会安慰自己，目不转睛看着本子的一转头就会因为下一章的故事给惊得大呼小叫，只是不厚的纸张转瞬就翻阅到底，蕴着期待和怅然的心情也突然没有着落。
——希望有一天可以和你见面。
在最后，备注着艾米和罗伊这两个名字的留言让索菲亚又开始感觉难过。她想问这两位旅伴是因为什么离开，但或许不问才是最好的发展。
“趁着午休时间还长，我们把布鲁斯给送回去的话，说不定还能再跑些其他地方。”并不高明地转移了话题，索菲亚听见了随即传来的只属于塔迪斯的呼呼声。
据说这是因为博士每次都是拉着刹车在开塔迪斯这座时间机器才会发出来地声音，但也不可否认，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些声音本身就代表了一些不可言喻的冒险和希望。
塔迪斯还是被停在了那处狭窄的楼梯间里，索菲亚这才惊觉自己应该想想怎么向布鲁斯解释博士是谁。
“就直接介绍，我可是博士。”博士打理了一下他的领结，土耳其毡帽却被索菲亚眼疾手快直接小跳一下给摘了下来。
“有发油吗，顺便把头发也给倒腾一下。”
她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哪怕索菲亚心里知道自己有多佩服崇拜仰慕这位博士，但博士也是以普通庸人标准来看的‘怪胎’，为了向布鲁斯来表现博士的无害，首先第一眼的印象分得先给提上去。
索菲亚对博士的外形可从没有什么意见，她也一直觉得这样穿着背带裤打着领结的博士看起来也是帅气的，但架不住布鲁斯是个刚来异世界还不到两天的‘小可怜’，对帅气又可怜的男性报以同情柔软的心思，她又给博士规规整整重新打了下领结。
“……”我可以宣布了，我讨厌那个异世界旅客！
博士迈步跟上了索菲亚的步子，他还是第一次来索菲亚工作的地方，其实很普通的办公楼也是一种他喜欢体验的新的神奇。
正巧的是，索菲亚刚进办公室门就看见准备从侧边会议室里推门准备出来的布鲁斯韦恩，二话不说的，她两只小细胳膊抬起来就推住布鲁斯的肩膀把他往回一塞：“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那瞬间脑子里已经冒出来最起码五种能反制住索菲亚的动作，布鲁斯也在那眨眼的一个瞬间花了常人想象不到的意志力去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反应。
“我看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所以想起来去找找你。”他朝索菲亚露出一个标准宛若花的笑容，“这位是？”
他注视着跟在女孩身后走进会议室的西方面孔的男性，布鲁斯用语尾恰到好处的停顿和抬起也表达了他的疑惑。
“uh……”这个陌生的男人却发出了一声拖长了的或许是感叹的无意义感叹词，布鲁斯韦恩回以微笑。
在这里首先要明确一下的是，博士已经是个千旬大人了，那双见过世间百态的眼睛也从来和人类的那对视觉器官有着根本上的区别。
就好像是可以倒带的浏览器那样，他一帧一帧倒着重新在脑海里观察了布鲁斯见面为止这短暂三五秒的反应，博士饶有兴致地感叹了一声‘有趣’——这反应可不太像普通人。
而布鲁斯这边？
至少表面上，布鲁斯韦恩依旧还是个温善的旁观者。事实上的布鲁斯韦恩却在和博士对视的那一瞬间就绷紧了肌肉开始提起警惕。哪怕其实这个男人看起来无害而站姿之类更是完全没有武斗家锻炼过的那种影子，他却还是本能感觉到了一种危险。
蝙蝠侠可不是多和善的人，能让他凭借着经年累月攒下来的本能开始感到危险棘手的家伙又该是怎么样的存在？
保持着对对方伸手想要握手的姿势，只是布鲁斯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已经进入了准备应对接下来所有可能发生的准备。
“布鲁斯，这位是博士。”索菲亚对两位男士的这短暂动态尚且不知，正很努力充当缓和剂的小姑娘在为他们互相介绍着，“博士，这就是我刚说过的那位布鲁斯韦恩。”
又是这样。布鲁斯暗忖，他发现又出现了这种情况——索菲亚显然是在用中文说话的，但在他脑海里却是直接理解了其中的意思，没有经过‘听见并翻译出来’的过程，他只是很单纯直接听懂了这句话。
有什么在影响着蝙蝠侠的意识，他明白这个，但却一时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博士？什么博士？”哥谭甜心依旧保持着他需要拥有的无害。
博士没有回答布鲁斯的问题，相应的，他绕着布鲁斯走了一圈并且没有忽略他已经微微拱起的肩背。
像只张牙舞爪的猫——拿着嘀嘀作响的音速起子在扫描布鲁斯韦恩的数据，博士当然注意到了男人的警惕，他读取了起子扫描出来的数据，于是高高挑起了一边的眉梢。
哦，不对劲。
非常非常的不对劲，博士喜欢不对劲！
“嗯——”博士依旧是那副不明着说话的吊人胃口的态度，“嘿！布鲁斯，我有个问题！”
“你知道每个人都有着他自己的波长和频率吗，没办法被肉眼看见的，但确实存在于时空里的频率。”他说着，冲边上同样一头雾水的索菲亚眨了眨眼，“但是时空本身的某个波段也可以和人的频率形成共振，尤其是本身就不稳定的时空。”
“又有着和时空共振的频率有恰好站在某个不稳定的时空接口的边上，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他猛地拍了一下手：“砰！你就走到了这边来！”
不是什么穿越的巧合，只是那个时刻布鲁斯韦恩某个不经意的踏步，和那个时空波段共振而不是独立的‘人’的他轻而易举穿过了本来应该排斥‘人’的穿越的时空避障。
“当然，这不是我要问你的问题。”
博士咧嘴，“既然你知道穿越，那你知道时间旅行者吗，我就是。”
“……时空旅行者？”布鲁斯疑惑，但心底还是一凛。
这位‘博士’身上有着很强烈的割裂感，他在这件哪怕只有三个人的会议室里都显得格格不入，而真正发现这个人不对劲的也不只是从他的言辞之中。
布鲁斯看着手指，他和博士刚刚短暂地握了一下手——布鲁斯知道自己手指抹上对方脉搏时，他感受到的是两颗心脏的跳动。
“当然了，这种情况底下，我的时间机器可没办法送你回去。”博士咕哝着，他拍了拍索菲亚的肩膀，“塔迪斯可不会随随便便能和时空共振，那宇宙可是得出大问题的！”
“他只需要等，等到他自己的频率又重合上那个世界的频率，他就能回去。”他对索菲亚的解释总是会充满耐心，或许是博士也清楚这个小姑娘在这方面并没什么能轻易明了的天赋。
“因为布鲁斯不是这里的本地人，那个世界也在找回他，这个过程不会很漫长的。”
“你只需要让他在来的地方等上个几天就没事儿了，小女孩，这都不需要博士出手！”博士背对着索菲亚挡住了她的视线，他对上了布鲁斯韦恩变成了审视的目光，“而博士正好想起了他约了鲍勃凯恩和比尔芬格喝酒。”
那是谁？
站在他的身后，索菲亚下意识问出了口。
布鲁斯却抿唇不语，他看到了博士那种守护者般站在了索菲亚面前的动作，对方以这种方式证明了自身的无害。
而他也正巧知道博士口中的那两个名字——布鲁斯韦恩昨晚可是熬夜看了漫画去了解《蝙蝠侠》，他当然也不会忽略在搜索引擎上对于《蝙蝠侠》的总结百科。
那是在这里创造了《蝙蝠侠》的人，哪怕对于布鲁斯来说，蝙蝠侠自始至终都仅来自于他所接触到的一切。
博士知道我是谁，他说他是时间的旅行者。
布鲁斯韦恩还保持着在索菲亚面前的懵懂不明，他看得出来博士没有挑明这一点或许是为了索菲亚，这个男人不希望索菲亚知道关于自己的太多，这倒是正和了布鲁斯的意思。
“午休可快结束了，索菲亚。”博士冲布鲁斯笑了笑，“好女孩该去准备工作了。”
“还有，你！”
他猛地转身正对着布鲁斯——并用手里的起子抵着布鲁斯韦恩下意识就抬起来的胳膊。
“保持友好，懂？”
“当然，博士。”布鲁斯‘友好’地拍着博士的肩膀，“我很感谢索菲亚愿意收留我的这件事情。”
“也就是说布鲁斯大概还要在家里住几天吧？”索菲亚拍手一乐，“那我们下班真的得要去商场逛逛买换洗衣服了，布鲁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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