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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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开进了柳州,驻扎了下来。
李桑榆也和自己的两位大夫一起,住进了柳州府衙的府邸。
进城的时候,车夫特意绕了个弯,从北侧城门走,南侧城门是主战场,此时仍是尸横遍野。
进柳州后,她不大见得到齐铮。
主帅太忙,刚打下来的城池要收揽民心,俘虏要安置,城外堆成山的尸首要填埋,自家死的将士要做法事……除了夜里回来睡个觉,齐铮几乎脚不沾地。
而以往负责这些琐事的,都是田颂。
自从那天冒冒失闯进自己营帐后,李桑榆再没见过田颂,他好似一缕青烟,凭空被秋风吹了个一干二净。
关于齐放的消息,自然也石沉大海。
不但阵前送命的独臂俘虏里没有齐放,整个柳州城都没有。
说好了还活着的人,到底在哪儿呢?
李桑榆也不是还对齐放念念不忘……但到底青梅竹马一场,能不能救回来,总是让人挂心。
“我听说,你最近没好好喝药。”
这声音响在头顶,李桑榆抬头,府衙院子里大片火红枫叶蒙了眼,烈焰中跳下个人影,居高临下地落在她眼前。
“县主若是不拿自己命当回事儿,要我们大夫也无用!不如我带着若黎,干脆打道回南疆去,不在你跟前碍眼。”
苗承恩唇边叼着片枫叶,衬得更加唇红齿白,他嗓音轻佻,说话随意,同夜里一贯沉默闷头猛干的模样大相径庭,李桑榆没忍住,多瞧了好几眼。
“你想得倒是美。苗承恩,你可是卖到我府里的,身契上白纸黑字,你亲自签名按了手印,怎么,如今想当逃奴?”
她懒懒地眯缝着眼,嗓音虚飘,苗承恩那样好的易容术手艺,若硬要逃,她也实在不能奈何,此时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苗承恩斜着眼看她:“不要转移话题,你就说,药你到底吃是不吃。”
“太……太苦……”李桑榆支支吾吾,“我也没觉得哪儿难受……”
“呵,你就可着劲儿造吧!等你意识到自己病得多严重,就说什么都晚了!”
苗承恩扔下这句,甩袖离去。
李桑榆讷讷不语,其实她对自己的病情并非一无所知。
日日在身边朝夕相处的人,一到夜里就变了个样,白天爱说话的,晚上锯嘴的葫芦般沉默,白天深沉话少的,晚上反而嘲讽个不停。
还有些不足为人道的……闺中姿势。
齐铮换尽后背位的种种花样,苗承恩却执着地要李桑榆看着正脸。
这么久以来,饶是再傻,她也能觉出异样。
可她总是拗着头,死鸭子嘴硬地不肯往那边想。
因为李桑榆不敢想。
“不就是中毒么,多大点事儿……等过了这阵子,过了这阵子,我再好好调理,说好就能好起来……”
她喃喃道。
至于过了这阵子,是哪阵子?
中毒,是中了什么毒?谁下的毒?
为何她如此确信,只要好好调理,说好就能好?
既然说好就能好,又为何非要等过一阵子?
这些问题,李桑榆全都不想考虑。
她只是一遍遍告诉自己,中一点点毒而已,好大夫遍地都是,到时候,她自然就能好了。
·
柳州城安顿下来后,齐铮开始布局继续南征,“内奸”一事再无人提起。
仿佛所有人都接受,图尔卢弃梧州城而不救,是因为他天生就如此冷心冷情,对家小全无心肠,而非知晓齐铮要调虎离山,不得已才按兵不动。
可有人想接受,也有人千方百计,不让他们接受。
“将军,军中有内奸!我说的都是真的!请将军千万听我一言!……”
李桑榆溜达到府衙前院门口,正碰见亲兵把一个叫嚷不休的兵士叉了出来。
“将军这会儿忙着呢,哪儿有功夫听你胡扯,瞧见里头那独臂大侠没?看见他,将军还能见你?自个儿掂量掂量……”
独臂大侠……这是,找到了?
她突然腿有些软,转身背靠着墙,借力般喘了两口气。
那声音又来了。
“小猫儿,终于到这一天了,想见我吗?”
“你走开!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李桑榆捂着耳朵大叫,引来路人争相回头,她在频频注目中,三两步跑进了院子。
可前院内景象同她想象温馨截然不同。
“我活到现在,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将军以为,我这条胳膊是怎么断的?!”
齐铮对面,独臂青年冷然站立,表情阴狠,唾沫横飞。
原来……不是齐铮。
李桑榆先是惊讶,而后竟像是长长松了口气,慢慢走上前。
齐铮皱眉:“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四处溜达看看,”她状若无意:“这是怎么了?”
齐铮注视着她,眼珠转了转,“好奇就留下听吧。”
又偏头问:“刚才说到哪里,哦,对,你手臂是怎么断的?”
“呵,将军此时还坐得住,齐家人心狠手辣,果然名不虚传!”
“末将不才,也曾为李朝流血尽忠,可这条手臂却不是断在战场,不是断在南梁人手里!”
那人撸起长袖,指着自己肩膀处整齐的断口,狠戾道:
“而是你们家那位天纵英才的齐少将军,为了自己能从南梁人手里脱身,给我砍断的!”
李桑榆双眼陡然瞪大,“这不可能!”
那人认出她,嘎嘎大笑。
“怎么不可能!李姑娘还以为你那未婚夫是什么好人?!他自己打了败仗,为苟且偷生,不惜用属下性命顶替!呵,这样的将领,我为自己不值,为凉州十万英魂不值!”
李桑榆欲辩解,又不知从何来辩,她知道齐放不是那种人,可军中事,她从来不了解,气得微微颤抖,齐放圈住她的手腕,双眸黑沉。
“话不能只听一边的,我也不会因为你侥幸逃生,就什么都信你……不是兄长旧人么?巧了,我们这儿的旧人,也不止你一位。”
片刻后,田颂再次出现,李桑榆大吃一惊,几日不见,他瘦的惊人,双手双脚被捆缚住,被人提着衣领,磕磕绊绊上前。
田颂同那人四目相对,如同恶犬相斗般,瞬间龇起尖利獠牙。
“戚老二,你竟还敢出现!”
齐铮捏了捏李桑榆手腕,仿佛在说,安心,这不就有人来说话了。
“当初你用军费中饱私囊,害大军粮草不足,险些在半路哗乱!将军军法处置,断你一臂,又把你赶出军营,说的一清二楚——凡李朝驻军之地,让你退避百里!你吃了狼心豹子胆,还敢出现!”
戚老二大约实在没料到,田颂还在军中,他来之前还特意打听过,齐铮身边没有齐放的旧人——当初那些人在凉州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他只剩一条手臂,被赶出军营后,生活何其艰难,想靠这条断臂,讹住将军府,给自己后半辈子挣个荣华富贵。
没想到进门就碰了硬钉子。
戚老二看了田颂几眼,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田颂,我还当你死里逃生,过得多嚣张!瞧瞧啊,我好歹还是自由身,你当初里里外外看不上我,骂我心机重,如今怎么样?将军最忠心的狗,成了他亲兄弟的阶下囚!哈哈哈!老天保佑齐随之在天有灵,看见这一幕——痛快,痛快啊!”
长久的残疾生活,似乎早已让他疯魔,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李桑榆却听得认真,认真到忘了好奇,田颂作为齐铮心腹副将,为何被捆了起来。
她敏锐地抓住关键词。
“在天有灵?你说……齐放死了?”
戚老二还欲继续大放厥词,齐铮站起身来,拉着李桑榆的手腕把她往后堂推。
“今天就听这些吧,方大夫让我监督你好好喝药,只怕这会儿还等着你呢。”
李桑榆不肯走,两个人难免拉拉扯扯,戚老二目光定定落在她手腕上,瞪大了眼,仰天长笑。
他恨毒了齐放,四肢健全的人永远也无法设身处地,只剩一条手臂,莫说养活自身,就连吃喝拉撒都勉强,该是怎样的耻辱。
他经常希望当初齐放心更狠些,干脆给自己一个痛快,也好过如今日复一日地屈辱。
但这会儿,那屈辱似乎也蔓延到他最痛恨的人身上,让他大感愉悦!
“齐随之怕是到底也想不到,他撒腿一走,自己的未婚妻跟亲弟弟鬼混到一处去!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将军府换了主人,婆娘还是同一个!齐放,你快睁开眼看看,看看你死得有多好,死得有多妙啊!”
“闭嘴!”
齐铮一脚踹上去,发狠道:“来人,把他另一条胳膊也砍了!”
戚老二被人堵住嘴,胸腔里仍是止不住的震颤,似乎要把残疾以来缺少的笑声全部用尽。
李桑榆看着他狰狞的脸,脑海里嗡嗡作响,她知道自己又要犯病,这时聪明的做法应该是假作不见,回府衙喝药,然后把今日发生的一切都睡过去。
可她做不到。
她定定地同戚老二对视着,只想让头顶高悬已久的大刀迅速落下,得到那一个答案。
“他……真的死了?”
她声音太低了,除齐铮以外,无人听到,齐铮紧紧抿着唇,维持着把她推往后堂的姿势。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之前在院外吵闹不休的兵士竟然撞开亲兵,强闯了进来,指着捆缚在屋角的田颂大骂:
“将军!就是他!在柳州一战前私自离营,这才泄露军机,让图尔卢提前猜到我们的作战计划!将军既然捆了他,显然已经查清楚,那也该当众处置他,给枉死在柳州的弟兄们一个交代啊!”
他嗓门儿嘹亮,响彻前院,霎时引来好几位副将,狐疑地看着灰头土脸的田颂。
“将军,这是真的吗?!”
“是啊将军,军情重于山!可不能因为田颂是少将军身边旧人,就对他网开一面!”
“末将记得……柳州之战前,将军说田副将要处理一些机密,不让任何人打扰,营帐外,自然也有专人’随行保护’。那田副将是长了翅膀吗?否则如何一人一马,无声无息地消失?”
这话,终于问到了关键之处。
想到那日田颂突然造访,李桑榆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理智告诉她应该避嫌,但她就像是着魔般动弹不得,步子生根般站在原处。
齐铮目光艰涩:“……桑榆,你带的那位苗大夫,会易容,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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