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断断续续聊到停车场，颜妍正要喊后座睡得正香的程程，就被颜洄喊住。
“颜妍。”他突然喊了她一声，声音压得低。
“嗯？”她疑惑地扭头看他。
可地下停车场灯光昏暗，她又熄了火，车里视线更加不明，她正想重新打开车顶灯，空寂的停车场入口传来“空空”两声车子滑过减速带的声音，每两秒，一辆车子的车前灯晃过去，颜妍正好借光看了一眼颜洄。
他的眼睛很静，人侧着身，静静注视她。
“过段时间，我要回成都待几个月。”
颜妍未来得及读懂他意味不明的眼神，在听到他话之后就高兴起来，道：“终于舍得休息了吗？”
车厢里突然静了静，颜妍伸手打开车顶灯，低头的时候颜洄的眼睛比刚刚清醒很多，回答的声音像是夹杂叹息：“拍一部戏。”
噢，拍一部戏，还以为工作狂转了性，要给自己放一个大假。
颜妍在心里嘀咕，觉得这话告一段落，正要转身喊程程，程程已经自己抓着她驾驶座的靠背坐了起来，顺口还接了一句：“哎，总比在外地拍戏时间多吧，我妈都怀疑我们几个孤立你了，明明是你没有时间理我们，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滤镜颠倒事实。”
颜妍颇有同感地点头，她觉得这几个妈都特别像真爱粉心态——我爱豆真的好孤独好寂寞好可怜。
程程的爸爸是他们的小学班主任，妈妈也就是他们的师娘，是颜洄亲妈粉中坚实的一员。
短暂的交流到此结束，颜妍拎着包，挽着程程的手走在前面，颜洄慢悠悠缀在两人身后。
成都这两套房子和青水市两家人的房子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一梯两户，不同的是这里的是电梯公寓。房子是大学的时候两家父母商量着买的，颜妍大学在成都读，也打算在成都定居，颜妍爸妈左看右看给她定了套小三居，颜洄从颜妍这儿听到几句，转头让父母买在了对门，钱他出，房子填父母的名。
美名其曰，近点好照应。
两家父母想了想，20多年都是邻居，这小区物业安保也不错，一直当邻居也是缘分，就拍板决定了。
比起颜妍的房子，颜洄的要宽得多了，将近两百平，三室，有一个超级大的阳台，颜洄一年回来住不了两次，心安理得地让颜妍照顾他扔到阳台的花花草草，如今茂茂葱葱，颇有野趣。
颜妍刷卡进电梯，程程正好提到颜洄那满阳台的植物，言语中满是艳羡，说起自己养的绿萝都老是蔫蔫的，每次只能找颜妍救火，甚至开始盘算想跟颜妍做邻居。
说着说着，还真觉得这个办法有一定的可行性，道：“你要不帮我打听一下这栋楼有没有卖的或者租的。”
颜妍佩服她的想一出是一出，道：“你不困了？”
程程眼睛一瞪，努力证明自己清醒了。
“但是这离医院很远啊，你来往也不方便，”颜妍耸耸右肩，程程正靠在她肩上，“你想来这边住，就来我家呀，反正我一个人住。”
程程妈妈是做生意的，单看父母的经济条件，程程确实有底气想一出是一出，但到底兴奋过后还是冷静下来，叹口气，道：“当初我怎么就没等你们买房的时候买呢。”
两个人说着话，也不顾忌是否冷落颜洄，事实上，几个人在一起玩的时候，颜洄听她们聊天更多。
他靠在电梯壁上，挨着出口，看颜妍和程程腻在一起，心中安定下来。他这一年过得像是打仗，让他有一种梦回高三的错觉，工作永远都做不完，工作之外还有一件又一件乱七八糟的事，所有东西加起来像是五指山一样，压在他背上，他就是那孙猴子，左右动弹不得。
这样闲暇的，只是听着身边好友闲谈的时间都已是久违。
他没有了生活，只有工作，这对他规划的事业并不利，但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电梯很快，三个人下电梯，一个往右，两个往左，颜妍叫住他，道：“床单被套都是前两天我回青水之前让阿姨重新投的，你把上面的防尘布掀开就可以睡了。”
颜洄爸妈长期不在成都，颜妍定期请的保洁阿姨也会帮颜洄那边做卫生。
颜洄应了一声，摆摆手拧开指纹锁进门了。
程程在车上睡的那十多分钟像是睡清醒了，两个人并排洗漱的时候还拉着颜妍聊之后不久的演唱会。
演唱会是两个人追了多年的男团开的，演唱会只在港澳台开，颜妍和程程把时间对来对去，定了十月份的香港场，票已经抢好了，现在正在商量是否到时候可以顺便玩两天的事。
说着说着，不知道话题怎么又回到了颜洄。
“感觉颜洄变了蛮多的。”程程刷着牙，声音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是感叹还是什么。
颜妍认真想了想，道：“我倒觉得他还那样。”
“你不觉得他气势变强了吗？”
“嗯？还好吧，他对我们能有什么气势？”一贯的好脾气，一贯的沉默寡言。
程程抓紧刷牙，把牙膏沫吐了，点着牙刷道：“下午正好碰到他助理送他来，他的助理好像有点怕他。”
“杨哥？”
“不是，一个年轻男孩，”唐毅然舅舅的饭店后门开在后巷，平时就是员工出入和送菜车进出的地方，下午她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助理开着保姆车送颜洄来，“助理都没说两句话，见到我之后看了眼颜洄，赶紧走了。”
其实颜洄也没说话，穿的衣服普通得过分，没有外物加强，只是没什么表情地从车上下来，就跟她们面前的他很不一样。
程程想了下，简略道：“怎么说呢，那周身气场确实震到我了。”
颜妍听程程说话的空档把脸洗了，一边用洗脸巾擦脸，一边道：“每个人面对不同人的时候确实是不一样的，但是他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可能对谁平白无故发脾气的。”
不过她还以为颜洄团队没人了呢，原来是她没碰见。
“我知道，我就是感叹一下嘛，”程程把颜妍挤开洗脸，声音含着水声断断续续，“就是觉得好神奇，以前都没见过他这一面，刷手机的时候总看到那些营销号和粉丝写的，什么冷漠疏离，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有自己的世界之类的，都很没有实感，这么多年突然亲眼一见，还挺不适应。”
颜妍看她埋头洗得艰难，刚想提醒她别说话，小心呛水，还没说出口，程程已经呛了水，颜妍无奈又心疼，看她呛得流眼泪，自己又帮不到实际的忙，拿了洗脸巾又是擦脸又是擦鼻子的，好一顿忙活。
忙活完，又各自洗澡，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的时候，两个人眼睛都睁不开了，自然没精力再讲对面的颜洄，昏昏沉沉睡了。
一觉睡到十二点，颜妍实在忍不了醒来上了厕所，蜷在沙发上醒觉，没精打采地看外卖，她回爸妈家几天，冰箱里没有新鲜蔬菜，天气热又不想出门，打算在手机上下单肉菜。
还没选完，就听到有人敲门，她随手拿了沙发上的一件开衫穿上，趿拉着拖鞋走过去，以为是颜洄，看一眼猫眼，发现是个陌生的年轻男性，她清醒了下，问是谁。
门外的男生很有礼貌，道：“颜小姐你好，我是洄哥的助理。”
颜妍犹豫了下，还是抓了抓头发，扎起来后开了门。
面前的男生没有含糊，递了两张像是门票的东西到她面前，颜妍低头看了看，花色再熟悉不过，正是昨晚她和程程念叨的偶像的演唱会，颜妍没接，有点诧异地看向这个自称助理的人。
“这是洄哥给您的票，他说给您发了微信。”
颜妍“啊”了一声，赶紧接过门票，说了声抱歉，她确实没注意微信，一点开就想着吃什么不长胖了。
她本想问助理颜洄跑哪儿去了，又觉得大家都不熟，可是助理却主动开口，道：“洄哥临时有事，凌晨的时候飞回北京了，票是今天早上才到的，他让我中午给您送过来。”
颜妍听到他凌晨走了愣了下，完全没想到，只能跟助理说了两声谢谢告了别。
程程在她关门后走出来，结果门票看了两眼：“还是坑里的，比我们的看台票好多了。”
“这个人就是你昨天看到的助理吗？”颜妍更关心这件事。
“不是啊，这个人看起来年纪大点。”程程仔细回忆了下，又跟颜妍嘀咕他身边的人多。
颜妍点开微信，发现颜洄确实给她发了微信，早上八点多，看起来是刚下飞机，内容简单交代了下中午助理会上门送票的事，又说自己因为要还人情，临时去一个节目当飞行嘉宾救场。
从前颜洄团队的人多，但是接触的人只有杨哥和李召，李召是经纪人，杨哥是出道就跟在他身边的助理，现在连着两天出现的都是陌生人，他那天又在她的面前说了关于李召的那两句，隐隐约约像是察觉了什么。
她犹豫半天，还是给他发了微信。
【yy：门票我收到了。】
【yy：这次怎么没见到杨哥？】
等到她和程程吃完饭，拿着电脑各做各的事的时候，那边才回了消息。
【yh：他有别的事要忙，过段时间我合约就要到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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