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相认
一时间二人间气氛紧张起来。
周稠看他不说话,也不催促,只是慢慢放下酒杯,淡淡道:“玉璧珍贵,还望丹兄归还。”
鬼方丹闻言,将酒杯往桌子上轻轻一放,忽然笑道:“敢问周兄,既知玉璧珍贵,为何还任由她流落在外呢?”
周稠听着这话风有点不对啊!看样子,鬼方丹竟是有点为小仪打抱不平的样子,这是为何?
“少废话!快把安仪公主交出来!”
长亭外的树林中,突然响起一声清叱。将二人都吓了一跳。
周稠听着声音十分耳熟,但是此人现在应该乖乖躺在卧房中休息才对呀!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千万不要啊!
来人从树林中缓步走出,她身穿灰色兜帽披风,岁颜色黯淡却丝毫不掩清丽面容。虽身姿消瘦,面色苍白,但颇有弱柳扶风之感,犹如流风回雪,为这黄沙漫漫的艰苦之地带来一丝清冷。
赫然就是孟茹!毕竟关了这些天,瘦些也是应该的。
鬼方丹倒是不顾及这许多,见一妙龄女子突然出现要人,不由起了兴趣,笑问道:“你是何人?”
孟茹冷冷道:“不过一无名小卒,不敢扰大王,还请尽快归还公主。若是执意扣留,于两国邦交丝毫无益。”
周稠一下子站起来,三两步跑过去一把搂住孟茹。见她穿得单薄,急忙将自己身上的戎衣解下披在她身上,一边细细为孟茹系扣子,一边紧张道:“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小仪没事,已经找到了。”
若不是看璎蔓不对劲,孟茹还不知道小仪失踪了呢!本来一肚子气,气周稠故意瞒着她。但是现下看周稠一脸心虚又紧张的样子,小心翼翼为她扣戎衣的扣子,不由恍惚间想起了以前在周府,这个公子哥连穿个大氅都要芦叶伺候。
现在他在战场拼搏,什么都要自己做,自己失踪不定他之前急成了什么样子,又怕自己跟着担心,才有意隐瞒,心中的气慢慢地消了。
鬼方丹见俩人居然如此有默契地开始含情脉脉起来,心中不爽,故意道:“周兄,这又是哪块玉璧啊!”
之前鬼方丹挤兑自己的时候,周稠并不以为意。但现下看他居然开始调侃起孟茹,周稠一下子变了脸,冷冷道:“大王注意措辞。”
鬼方丹撇撇嘴,“一平民女子保护得妥妥帖帖,却任由公主失踪,周兄做的未免不妥吧?”
孟茹听鬼方丹阴阳怪气的,回敬道:“公主昨日出城,乃是为寻我,不能算周将军失职。倒是大王,说起来虽与公主有婚约,但却在大雍境内私扣公主,所谓何意?”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鬼方丹乐了。但忽觉哪里不对,奇道:“昨日出城?公主殿下不是据说已经失踪很多天了吗?”
周稠见他迟迟不肯说公主行踪,没好气道:“之前被绑走的是阿茹。”
居然弄错了?鬼方丹又追问道:“那如何传出是公主被绑架的消息?”
诶呦!消息还挺灵通!孟茹与周稠对视一眼,总不能实话实说人家公主不想嫁你,来了一招李代桃僵吧!
孟茹只得解释道:“我与安仪公主情同姐妹,一路上形影不离,衣物饰品经常混用,绑匪一时弄错了,倒是把我绑去了。公主想必心中着急,这才出城寻我,却失踪了。若是真在大王那里,只要将公主还给我,不论出什么要求,我都会同意!”
鬼方丹却是一摆手,对着孟茹郑重一拜:“原来如此,是在下弄错了。姑娘代公主受过,不胜感激,请受我一拜!”
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这一拜可把孟茹和周稠吓了一跳,周稠急忙扶起他,“你这是作甚?你只要把公主还回来就是了。”
鬼方丹这才笑道:“并不是在下不愿归还,而是公主殿下不想走呢!今日会面,我只是一个送信的。”说着从怀中掏出来一封信,“这是公主的平安信,托我转交给二位。公主还说,听闻孟姐姐回来了,小仪十分开心。但现在有事缠身,待此件事了,我一定回来看孟姐姐。”
孟茹狐疑地接过他手中的信,展开一看,“孟姐姐,途逢故人,一切安好,不日即归!”
确实是小仪的字。
其实刚刚看到鬼方丹惟妙惟肖的转述,她就已经信了一半。这措辞、这语气、这做派,简直与小仪一模一样。
再者说,不论坊间传闻如何,但是就她这段时间与鬼方丹的接触,此人不像穷凶极恶之徒。
孟茹看完信,但心中仍是担心,突发奇想,问道:“不知大王借宿何处?可否请我们去做客呢?”
鬼方丹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姑娘好胆识!不惧此乃圈套,我来个瓮中捉鳖?”
孟茹淡淡一笑,道:“小仪就在你手上,无论如何我都要看一眼才安心。即便是圈套,我也认了!”
再者说,途逢故人?这故人是谁?有死而复生的宋太后在前,孟茹左思右想还是不能放心,须得亲自去看看。
鬼方丹点头赞许,笑道:“即便是至亲也能痛下杀手,但安仪公主能交到像姑娘这样的朋友,也是她的福气。我们就住在十里之外的驿站中,姑娘若不嫌弃,定是在下的座上宾!请!”
白水驿。
孟茹、周稠二人带着几名侍从,随着鬼方丹一行人来到了门前。
鬼方丹好似回了自家,推门喊道:“公主,你看谁来了!”
屋后传来了小仪发脾气的声音:“就让你去报了个平安,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孟姐姐怎么样了?”
小仪一边噼哩叭啦的说着,一边从屋后绕出来,猛然看到了俏生生站在门口的孟茹。
小仪眨眨眼,好似不敢相信。
孟茹笑着张开手臂,对小仪道:“多日不见,想我了吗?”
小仪这才反应过来,当下嘴就一撇,双眼一眨,哭天抹泪地一路飞奔到孟茹跟前,一猛子扎到了人家怀里,大哭道:“孟姐姐,幸好你没事,差点吓死我了!”
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抽抽噎噎诉说着自己的担忧和惭愧,“早知道,我就不同意什么和亲替嫁的馊主意了,我宁可嫁给鬼方丹,也不愿意孟姐姐出事啊!”
孟茹抱着哭哭啼啼的小仪,有些无奈,这顿哭看来是在所难免了!
鬼方丹闻言,笑着挑了挑眉,也不做声。
周稠敏锐地发现这二人之间定有猫腻,见小仪还缠缠歪歪地腻在孟茹身上,很是不顺眼,将孟茹拉到一旁,道:“看到你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你孟姐姐身子弱,你别老赖她身上。”
小仪闻言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将乖乖孟茹松开了。
孟茹懒得管他俩之间的风起云涌,反正从认识起俩人就不对付,握着小仪的手担忧道:“小仪,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无事怎么不回家呢?我差点都要吓死了!”
小仪吐吐舌头,撒娇道:“孟姐姐你不知道,你猜我遇到了谁?是我的母后——苏祃!她还活着!”
这下孟茹是真的惊到了。
此时,一道翩翩的身影从屋内走了出来,她面容清瘦,身形消瘦,比孟茹这个饿了好几天的还要虚弱。她面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但看着却很年轻,好像年不过三十左右。她温柔地看向众人,柔柔道:“原来是安仪念叨了这么多遍的孟姑娘莅临寒舍,有失远迎。阿丹,快把大家请进来呀!”
鬼方丹轻咳一声,摆手道:“请!”
进屋看茶后,小仪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孟茹引见给自己的母亲,“孟姐姐,你知道吗?我的母后还活着,她化名纳青措,一直住在鬼方!”
原来,当年帝后不合,皇后负气出走的故事,还有着不少下文。
纳青措当时还叫苏祃,正是离家出走的草原公主,与大雍帝成婚后,正逢匈奴王暴毙。虽与匈奴皇族失联多年,但生父亡故,她执意要回草原查看情况。却不知怎么想的,皇帝以为她要一去不复返,俩人为此吵了好几次。
苏祃虽在大雍多年,在宋太后身边长大,但骨子里还留着草原的血脉,忍无可忍之下直接收拾东西出宫,来了一招先斩后奏。其实以往她经常这样做,动不动就出宫游玩,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管她,有时候甚至还陪同她一起。
孟茹想起了当初小仪逃婚,也是这般做派,原来是遗传的啊。怪不得皇帝没舍得真罚她,估计也是习惯了。
但是这次很是奇怪,苏祃刚走没多久,就收到了苏家的信儿。当时她还被认领在苏家名下,双方关系还不错。苏家告诉她,皇上雷霆震怒,不许她再回宫了!
本来她并不相信,还是回了草原,待厘清匈奴皇室的那些破事想要回京时,却听闻大雍皇后薨逝,雍帝即将迎娶新后的消息,而新人就是她名义上的妹妹——苏郦。
听到这里,小仪急忙解释道:“当时我们都以为您死了,父皇是要苏贵妃照顾我。”
苏祃点点头,道:“如今想来,定是苏家在从中作梗。”
但是当年,苏祃仍是不能接受,她与大雍不同,无法认同一夫多妻的制度,心灰意冷下在草原流浪,意外遇到了鬼方丹。
因为自己也刚生下女儿没多久,就被迫母女分离,一腔母爱正无处释放。见了凄惨时的鬼方丹,不由得母爱大发,帮了他几次,一来二去地就留在了鬼方部落,助他登位。
孟茹叹了一口气,道:“夫人当年若是回宫与皇上当面对质,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年的误会了。”
鬼方丹闻言却是冷冷一笑,道:“纳青措如何不想回去?这些年她思女成疾险些真的病逝。你们的边防守的真严,不放女子进城。也就是现在周兄掌权,不然我们仍是来不了。”
小仪气得拍桌子:“父皇一直主张文治,希望能够文化统一,边塞却拦着塞民不让进,这又是哪里的道理?”
周稠皱眉道:“想必,一切都是苏家搞得鬼!”说着突然站起来,对着苏祃躬身长揖到底,道:“奸佞当道,朝堂不稳,还请娘娘可随在下一同返京,肃小人,清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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