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争吵
孟茹万万没想到,996了这么久,难得休个假,不仅要忙工作的事,还要安抚大少爷的情绪。
周家的饭可真不好吃!孟茹在心里吐槽,耐着性子哄道:“好啦!不要生气了,又没说你什么。”
芦叶见状不妙急忙遛了,孟茹瞪了他一眼,这时候也不好骂他,只得留下来哄少爷。周稠的院子在周府的第四进最里头,环境清幽,地方也最大,平日里没什么人来打扰,贴身的下人没几个,现下里只剩周稠和孟茹俩人站在院子里。
院子里种着大片的牡丹和芍药,现在正值花期,开的正艳。清风拂过花枝,又吹动二人的衣衫,四周都萦绕着花的香气。
孟茹看周稠还是一副不配合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有点生气了,“你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平日里躲着我不过来就算了,我来找你还老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我没得罪你吧?”
周稠不大好意思直说手帕的事,只得顾左右而言它,“孟馆长这么忙,还记得我呢?”
“平日里我是忙,刚开馆什么都在起步阶段,确实不像以前能经常来周府了,但今儿我这不挑在你休沐的日子过来了吗?”
周稠仍是不太开心,“你们整日里都在一块儿,那么多人,你作甚还那么忙?我都后悔出钱让你弄这劳什子博物馆了,女孩子轻轻松松生活不好吗?”
孟茹见他还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甚至攻击起她的工作,终于怒了,只觉不可理喻,脸色一黑直接扭头就走。
周稠没想到孟茹说走就走,急忙去追。在门口拉住了孟茹的手,“我没有说你的意思!你别生气啊!”
孟茹的眼泪都快涌出来了。在这个陌生的朝代生活了十年,一直都觉得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身为女子,虽然可以受教育、经商、工作,但古代这个大背景依然给予了她极大的束缚和压抑。她不知道除了嫁人之外,还能靠什么在这个时代立足,毕竟,社会的宽容度依然很低,对女性的要求仍是以三从四德、贤良淑德为美,而她没办法与一个思想、行事天差地别的古代人生活一辈子。孟庭芳已经算是这个朝代最开放、自由的那一批人了,成为他的女儿,孟茹一直觉得是很幸运的事情,但孟庭芳也认为,女性嫁人生子方才是人生要务。现在她开设这个博物馆,对她来说犹如一场新生,她拥有了梦寐以求的人生和事业,她可以努力在这个时代和个人的两端寻求平衡,所以她也一直小心翼翼、甚至处心积虑地去维护、去实践。本以为周稠是理解、支持自己的,没想到,周稠也说出了和这个时代同频的话,女性应该怎样,不该怎样……孟茹只觉得一座大山扑面而来,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孤独和不平衡奔涌而出。
周稠看孟茹居然哭了,一下子着急了,拼命道歉;“阿茹,我错了,我不该小心眼。送谁手帕都是你的自由!”
孟茹虽然神伤落泪,但也知道这不能怪周稠,毕竟大环境就是这样,周稠已经难得算是理解、支持她的人了。孟茹知道,这个镇上指指点点她的人很多,说酸话的人也很多,要不是有周稠一直以来实实在在的金钱支撑,她是绝对支持不下去的。
听到周稠说什么手帕,孟茹哽咽着问:“手帕怎么了?我送谁了?”
周稠此时也顾不上面子什么的了,只好实话实说:“就是之前你送我的那张手帕,是不是芦叶、朱润他们都有啊?”
孟茹疑惑了这么久,万万没料到周大少爷是为一张手帕赌气,瞠目结舌道:“手帕就只送了你一个人,也只给你绣了,我爹都没有呢!你就为这个不高兴?”
周稠也有些不好意思,辩解道:“我看到芦叶也有啊,跟我的一模一样,哪有少爷小厮用一张帕子的。你干脆整个周府人手一张好了!”
孟茹瞪大眼睛,“芦叶他们的手帕都是小仪绣的,我哪里知道跟你的撞了。可能是小仪看到了我给你画的花样,就给芦叶绣了一张。天啊,周稠,我真是服你了!”
周稠听下来,发现果然是自己误会了,不仅无缘无故跟孟茹闹脾气,整了半天还是一场乌龙。低下头不好意思说话了。
现在是孟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顿时气焰起来了,教训道:“周稠,以后再有什么事直接说好吗?你看看就为这么一点小事,你自己闷闷不乐了多少天,有这个必要吗?以后你再对我这样莫名其妙的生气闹脾气,我可真不理你了!”
周稠也不敢吭声,乖乖听着孟茹说他,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之前是自己搞错了,现在阿茹一门心思骂人也顾不上哭了,自己挨骂算什么呢,一举两得。
孟茹说也说累了,看周稠都开始神游天外,顿时气又不打一处来,“你到底听没听!”
周稠回过神,急忙应道:“听呢听呢!阿茹我错了嘛!”
孟茹心下叹了一口气,对周稠说:“周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和知己,就像我尊重你的追求一样,我不想再听你说孟茹不能开博物馆,不能出门,要回家轻轻松松安安心心等着别人养这种话了。好吗?”
“阿茹,我的错。我没这样想过。相反,我看到你每天这么充实、开心,我想让你永远这样开心下去。就是不要这么累,为二十文的门票发愁。”周稠按住孟茹的肩膀,“阿茹应该一直无忧无虑的。”
孟茹笑了起来,可能近日是工作压力太大,自己心态有点失衡了,“好啦!我们挑一下芦叶找出的东西吧,有的还是挺有用的,别辜负芦叶的一番好意。”
“还挑什么?难得咱俩都有空,我们去镇外的定水湖那里转转放松一下吧!你绷得太紧了。这些东西我派人送去你那里就是了。”周稠不由分说,拽着孟茹就出去了。
俩人就带着芦叶,坐着马车一路来到了郊区。
五月的定水湖是一面清透、平静的镜子,倒映着周边葱郁的树木。若是提前一两个月来,岸边的海棠花连成一片,场景更为美丽壮观,花瓣扑簌簌落下来,犹如一场盛放的烟花。但二人倒也不在乎,休沐的午后就应该是漫步树下,慢吞吞、懒洋洋的,时不时闲语交谈一番。突然,对岸传来了一段歌声。
“我徂定水,
慆慆不归。
我来自东,
零雨其濛。
将军平定四方,
壮士不让寸土。
自我不归,
于今十年。
自我不归,
于今十年。”
(改自《诗经·豳风·东山》)
孟茹和周稠循声望去,发现对面是一个身着破衣烂衫、穷困潦倒的乞丐。那人手持一拐杖,身形踉踉跄跄,沿着定水湖边走边歌,不时手舞足蹈一番,疯疯癫癫,很是张狂。
孟茹皱眉望去,“这人是谁?从未在镇里见过。”
周稠还没做声,那人又嘶声高歌唱道:“将军平定四方,壮士不让寸土。自我不归,于今十年。”
最后一个字呕心沥血般吐完,好似耗尽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猝然倒下,身体顺着岸边的倾泻角度向下滚去,半边身子趴着半泡在水里。
孟茹犹疑道:“他唱的,我听着,是不是宋太后生前写给宋氏信中的内容?他是谁?这样下去会溺水吧?”
周稠皱眉,“我们得过去看一眼,若他失去意识了,必然会溺水。”
定水湖不算很宽,多是游人踏青去所,两岸架着桥梁,以便交通赏景。俩人沿着最近的一架桥来到对面,周稠让孟茹后退,自己走上前去,把半泡在水中的老头捞上来,翻过来一看,惊讶地发现此人并不衰老。
周稠小心拂开沾在他脸上的湿发,露出面容。此人虽然身着破衣烂衫,双目紧闭,但脸上却十分干净。只看面相,不像一个乞讨为生的流浪汉。
孟茹惦记着他嘴里唱的歌,催促周稠,“先把他带回去吧,可以先安置在我家,待他醒来,我要好好问问。”
周稠思考了一下,摇头,“你一个姑娘家,带一个大男人回家算什么回事。看他的方向,是要进镇的,我把他带回府衙,安排专人盘问,你想闹明白的那些,我会给你留意的。”
临时出了这么一件事,俩人也不好再继续游山玩水了。周稠笑道:“刚说带你出来玩,结果我这里倒是掉了链子。”
孟茹心里一直在想这个人嘴里唱的歌,闻言摇头,“焉知不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呢?之前我们拿着你给的名单,挨个去寻访,基本不是去世就是查无此人。本来都要放弃了,这个人却自己撞上来,真是意外之喜啊!”
周稠把这个人搬上马车,提溜着感觉此人身体十分轻盈,轻飘飘的,似乎没有什么重量,可想而知,这人一直处于忍饥挨饿、营养极度不良的情况中。
俩人正说着话,马车里的人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眼睛一翻,居然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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