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艾滋病抗体(初筛):阳性”。

        循蹈拿着化验单,思索着如何和“多疑症”交代。

        不知他能否平静地接受?如果出现过激的情绪怎么办?循蹈思索了一阵,调整好自己的表情,默默组织着语言,走向四床的病房。

        手机响起来,是周莫尔,循蹈停下脚步,接起电话,“什么事?我在忙啊!”

        “干嘛这么不耐烦?”周莫尔委屈的声音传来,循蹈意识到自己又胡乱发泄情绪,谁让周莫尔在自己不安的时候出现。

        不过被殃及也是可怜,循蹈声音软下来,“一个病人刚刚查出艾滋病,我正要去和他说。”

        “啊——”周莫尔立马宽恕了循蹈的坏脾气,在他看来这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那你小心点!”

        “小心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和周莫尔拌嘴,已经成了循蹈改不了的习惯。

        “那你那么烦躁!我以为你害怕呢!”

        虽说偶然也会有这样的病人,但毕竟不多,循蹈还不能很坦然地面对,但她不会承认心中的忐忑,“你到底有没有事儿?没有我挂了!”

        “张玑刚给我打电话,说他昨晚吃完饭,胃痛得厉害,吐了几次,今天请假在家躺着呢。”

        “有腹泻吗?”

        “不知道,我准备过去看他。不过他电话里和我说,想做胃镜。”

        “呵呵,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那你先去看他吧,随时给我电话。”

        还想再多聊几句,循蹈已经挂了电话,周莫尔无奈地起身,准备去照顾建筑才子。

        这边循蹈已经站在‘多疑症’床边,用最寻常的语气告知他检查的结果,“多疑症”怔了几秒后便恢复正常,只“哦”了一句,便不再作声。

        循蹈有一种他早已知情,不过是再次确认的心理活动。

        “接下来需要去专科医院进一步确诊,以及后续治疗。我会尽快为你办理手续,有什么想法和需要,可以和我说。”

        “还要再确诊?”

        “是,目前是初筛,还要进一步做确诊检查。”循蹈略停顿,语气更加温和,“你对感染途径有什么想法吗?比如不洁的性生活史?同性之间□□史?”

        “多疑症”迟疑了一小会儿,喃喃道:“我男女都有过,不固定的。”

        入院时还否认冶游史,循蹈暗暗叹气,“有高危性行为,那也符合了。”

        循蹈想着如何宽慰开导他一番,好结束这次谈话。“多疑症”却突然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一字一顿好似敞开心扉,“木之折也必通蠹,墙之坏也必通隙。反正爽也爽过了,得就得了吧!”

        雅俗转换就在一刹那,听来竟然和谐。

        循蹈望着他的背影,感触错综交织,一颗提着的心倒是渐渐落下,提议接下来安排他去专科医院。

        “不了,我明天出院,去北京治。”

        年轻的瘦高个儿推门进来,鼻梁上架着眼镜,这是循蹈第一次见到他——护士们口中和“多疑症”亲密的男子,他看到医生,竟低下头,呆立在原地。

        “多疑症”转过头,语调平缓地让他收拾东西,准备出院。他唯唯诺诺地应承,默默地走到床边开始收拾。

        循蹈本还想提醒“多疑症”告知他的性伴侣也一起检查,见此情形,她也不便张口,平复着自己的好奇心,推门离开。

        “你说他会去治吗?还会继续滥交不?”管床护士一边办出院手续,一边饶有兴致地问道。

        循蹈摇着头,她确实不知,只是在病房他转头的一瞬,她看到他空洞的眼神,听到死灰般喑哑的声音。

        付出这样的代价游戏人间,真的一句爽过就可以自我释然吗?经此磨难,若他从此能珍惜生命,用心生活,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也算能给这出不幸附上了宝贵的价值吧!

        ——

        周莫尔和张玑透过内镜中心的玻璃门看到了身着绿色洗手衣的循蹈,外面套着天蓝色手术衣,尽管这件一次性工作服完全没剪裁,松松垮垮难看得不行,但是在周莫尔眼里,仍幻化为完美的制服诱惑。

        循蹈从苏醒区走过来,按开电子锁,把周莫尔和张玑迎进来,将口罩拽到下巴处,露出唇线分明的漂亮小嘴,对着张玑嫣然一笑,“下一个轮到你,我来给你做。”

        张玑最近经常胃痛,又闹了急性胃肠炎,最终还是决定做个胃镜检查。

        有熟人好办事,循蹈平时和他又吵又闹,关键时刻关心照顾也不在话下。

        人生第一次做胃镜,非要周莫尔陪着来,其实就算张玑不说,周莫尔也不会错过这个和循蹈见面的机会,况且还能见证他狼狈的一面。

        “你想好了?不麻醉?”循蹈再次和张玑确认,之前建议他在全麻下做,可张玑畏惧麻醉的副作用,不肯,循蹈笑他多虑,他仍固执己见,循蹈便不再坚持。

        “不就是恶心吗?又不痛,哪用全身麻醉!”

        “你要有心理准备哦,还是有些难受的,做的时候听我的话,配合呼吸能好些。”

        他点点头,似乎还想再问些什么,可看到身旁站着的年轻护士,便住了口。

        吞了护士挤进他嘴里的表面麻醉剂,遵从嘱咐缓慢咽下,他发现咽喉部逐渐麻木,吞咽的感觉消失。

        他若无其事侧身躺在检查床上,护士为他连接了心电监护,看到屏幕上的心率显示,循蹈笑着和周莫尔说:“还给我装,你看他多怕!”

        经过解释,周莫尔知道她指得是张玑的心跳很快,“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看到小护士心动?”

        听着周莫尔调侃,循蹈笑着戴上口罩,“我过去给他做,你在门口看。”

        在张玑看来,医生像流水线工人一样把手指粗的管子迅速准确地插入他的食道,并向下探索,真地恶心,身体乱颤,医生似乎在打气。

        没错,循蹈说话了,正在给胃充气,并指导他调整呼吸的节奏,他感到翻江倒海,只想拼命把气呕出来,不止是气,他恨不得连胃也一并呕出来,眼泪鼻涕口水混杂着喷洒。

        “我很轻柔了,你放松。”循蹈停止了手中的操作,护士拿纸巾帮他擦拭脸庞。

        大约一分钟后,他似乎适应了喉中的异物感,平静下来,虽然难受,但能坚持。

        胃底可见散在出血点,“慢性浅表性胃炎伴胃底糜烂;十二指肠球炎”,循蹈娴熟地完成了检查,收镜。

        张玑窘迫地起身,逃也似地离开,周莫尔在门口拦住了他,“你鼻涕、口水喷了小蹈一身!就想这么跑了。”

        张玑直摇头,吊着苦瓜脸,周莫尔扶他走到休息区的沙发坐下。

        “这女人,太他妈狠了,周莫尔,你还是放弃吧!”

        “行啊!张玑,恩将仇报的本事见长啊!”循蹈拿着刚打出来的报告走过来,“我还是给你开些药毒死你吧。”

        “我没说你坏话啊!”张玑谄媚地凑过脸,说谎不用打草稿。

        “不会放弃的!”周莫尔憨笑着轻碰循蹈。

        “什么呀!”循蹈心里慌乱,一时难以解释,话锋一转:“我开好处方,你去给他取药吧。”

        “嗯!好!”

        张玑抬头看到满眼冒星星的周莫尔,像个孩子般乖巧听话,不禁叹气,心疼起他的恋爱智商。

        循蹈还要继续上班,周莫尔带着张玑离开前,抓住循蹈问道:“和隋妍说你们的员工宿舍要装修?”

        “是啊!怎么了?”

        “和隋妍让张玑帮忙推荐短租房,你们要暂住?”

        “啊——是呢!我还没想这事儿!嗯——找张玑推荐也算找对人了。”

        “大可不必!你们搬去我那里住就好了,我去和张玑住。”

        “哎哎哎,我那儿可太小了,挤不下你这尊佛!”

        周莫尔瞪向张玑,给他重说一遍的机会,张玑嗤嗤笑,不得已改口应承下来,却和循蹈附耳低语,“周莫尔定住不惯我那小庙,他自己的房子那么大,你们三个人一起住房间也够……”

        循蹈不以为然,打断他,“不用了,太麻烦了,我们基本都在医院,回住处的时间少的可怜,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阵子就行。”

        “就住我那里。”周莫尔一副再拒绝,就天天来缠你的作态。

        张玑苦笑着喊道:“你们仨一起住就行了,干嘛连累我!周莫尔和我住一起,我觉得很不方便。”

        循蹈听闻,找别扭的劲儿又上来了,看着周莫尔,却冲着张玑努努嘴:“行,那你先住他那儿,我们就借你家住一阵子。”

        还不忘朝张玑飞了个得意的眼神,确认张玑无力反抗,败下阵来。

        和隋妍听闻可以搬到周莫尔的家暂住,乐开了花,当下怂恿循蹈周末就收拾东西住过去。

        “我特别羡慕你有这些好朋友,没事的时候在一起搞笑解压,有事的时候热心周到。”和隋妍拽着循蹈的胳膊,走在上班的路上,说到温情处,流露出羡慕之色,“我跟着你,就享福了!”

        “莫失良机!你加油!”循蹈戏谑地笑说。

        “我知道周莫尔心里想的什么,我可不强求——但愿你也别错过!”和隋妍意味深长地望着循蹈。

        循蹈微微一笑,还未张口,和隋妍快言快语:“我有的是人追,你不必为我想。”

        “除了工作我什么也不想,我太享受成就感了,我太热爱赚钱了!”循蹈念诗般,逗乐了和隋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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