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别经年
白一宸想的入神,回过神时一支筷子在他面前摇来晃去,拿筷子那人道:“白公子,能听见我说话吗?”
“……”
见白一宸回过神,吴江接着道:“不知白公子虚岁多少?”
白一宸面带微笑道:“十八。”
吴江和何笙对视一眼,也报出自己的年龄。
“十九。”
“十八。”
白一宸道:“两位年龄与我相仿,这次仙盟你们不去吗?”
何笙和吴江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何笙道:“不急,把这里处理完应该能赶上。”
他又道:“我总觉得不对,我的人之前就探过消息那个陈夫人她……”
他声音停住,不知从哪里蹿出一个人,那个人手舞足蹈一张脸嘻嘻哈哈,迅速来到何笙面前盯着他看,看得何笙鸡皮疙瘩掉一地。何笙大吃一惊道:“卧槽你有病啊!”
正是今日提亲那个王陆,此刻他鼻青脸肿,一身红衣,听见何笙的呵斥也不怕不恼,仍旧不顾旁人的乱舞大笑,像个十足的疯子!
楼下的小二急忙跑来拉他,发现拉不动后又叫几个人过来拉。
把人轰出去后,小二又跑上来赔笑道:“抱歉抱歉,是小店招待不周让他给溜了进来,各位现在大可放心了。”
那个王陆在俞安名声甚远,听闻幼时也算是家庭富裕与陈家也算门当户对,但后来有一伙人强闯进去把他一家人都杀光了。
王陆虽然没死,却被砸坏了脑袋,时常间歇性发病,变得疯疯癫癫,经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又可怜又可悲。
虽然大多数人对他抱有同情,可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同情也日渐式微,现在都是带着看笑话的眼神看他。
何笙被人打断,也没兴趣再起个头,这里人多眼杂说了也是白说,反而招惹一身骚,他道:“我们吃完饭要再去迷途山看看吗?”
吴江点头,看向白一宸,也不问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一锤定音道:“白公子能来帮我们,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谢谢你。”
白一宸也对迷途山的事有些在意,饮了一口茶笑道:“没什么,既然都来了,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白一宸自幼身在玄天宗,一个多月前随师姐下山除祟,结果那邪祟竟然披着人皮扮作邓佳亭的样子。他一时松懈,竟然被那邪祟得了手吸去了一身的灵力,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不巧过不久就是仙盟大会,他自幼天资异人的事迹早就传遍各地,彼时来找他约战的人肯定数不胜数。
师姐这是怕他当庭出丑把他送出来了吗?
白一宸叹气,悄悄按了按胸口,从他醒过来,胸口总是有点钝痛,丹田的灵力也经常停滞,一只邪祟竟然有那么大本事?
何笙从一旁递过来一把折扇,道:“想来白公子现在还没有拿到属于自己的仙器吧?”
仙门各族的子弟到了一定年龄和修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仙器。
白一宸虽然修为比同龄人高出不少,却始终没有自己的仙器,并非是他修为不够,而是他一直没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件趁手的武器。
何笙递过来的是一柄中品仙器,扇子样式普通,拿到手上时能感受到隐隐约约浮动的灵气,暂时用来护身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白一宸得了这样一件仙器,欣然道:“品相还不错,那我不客气了。”
祭台上还有生命气息的人已经被吴江命人带走送去了陈家,如今祭台上只有一些腐尸,俞安镇几月以来丢失的人不超过六个,带下去也不会有人认领。
白一宸展开折扇,对着祭台上的尸体扇了一下,一阵飓风对着尸体扑面而去,尸体被带入空中化为灰尘落入四周,终归尘归尘,土归土较好。他再扇一下,祭台裂开无数裂痕,砰然倒塌。
之前提到李鹤,李鹤既然已经死了几年为什么会活过来?与其说是活过来,不如说那虚影更像是魂魄,那个女鬼嘴里提到的池水和白骨,必然就是祭台所连接的聚灵地。
如此一想,白骨便是李鹤四年前死去的尸骨,花仙不知拿什么法子让他活了过来。
白一宸绕着祭台走了一圈,想起之前感受到的灵力波动,想了想,视线落在粉碎的祭台上。
这事不得不让他奇怪,因为他终于想起那令人熟悉的灵力波动来自哪里,那就是四师弟慕容云的。
他们从小所学不同,师尊不同,交手的机会也极少,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可他一直兢兢业业在玄天宗闭关修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半月前送他来的人里,也没有慕容云的身影……
忽然,一阵阴风夹着杀意袭来,白一宸反手一扇,阴风被吹散,被阴风夹着的花瓣落了一地。
上来之前他们三人说好分头行动去找结界,是的,就是结界!
吴江认为,这迷途山也就几里大,虽然他们的人之前找过几次没找到什么,但是不代表没有,那个女鬼口中的洞口就是一个突破口,没准是花仙下了结界,隔开了那个地方。
所以现在,只有白一宸一人在此,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孩童大小的石像,一男一女,他们嘴角裂开,笑容桀桀。
正是仙子庙外那两个石童。
白一宸后退一步,他才刚退,那两个石童紧接着袭来,一左一右,男童迅速猛捷拿着花瓶狠狠砸向他头部,女童紧跟其后,手中拿着的石花往白一宸腿上一甩。
白一宸翻身后退,足下一跃,落在几米远的一颗树枝上,险险避过那两件擦着衣角砸落的花石,地面砸出一道裂痕。它们速度已经极快,若是他稍慢一点,那一定会被砸得血溅当场了。
石童一齐冷眼看着树枝上站着的人,不假思索地挥着石器砸向树干,白一宸扇子甩出,折扇回旋斩来,割断那两个石童脖颈,重新落在手里。
两个石童的头颅‘噗通’一声落了地。
石身迟缓下来,它们本就是死物,根本不惧死亡,没有头的身体纷纷摸索着去捡地上的头颅。
白一宸趁机一扇扇子,飓风裹起两个石童的身体,它们顿时化作一堆齑粉消失不见了。他抬眸一看,不远处□□米开外站着一个人。
花仙和昨日一样,脸上带着浅笑,轻声道:“我不是很懂,为什么人人都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一宸回道:“可能是敬酒比罚酒还难吃吧。”
花仙敛了笑意,眼睛紧盯着白一宸:“不过就是帮一个小忙,对你们来说就那么难吗?”
白一宸无言片刻,如果奉献自己生命去救活一个死人可以算作小忙的话,那天底下的大忙可太不一般了。
不过也不用他回答,花仙五指微弯,向前一伸,风裹夹的花瓣如同寒铁利器,在白一宸落地的一刹,那棵树砰然倒地。
白一宸扇子一转,飓风撞在花仙护起的灵力上,悠然消尽。
花仙一动,猛袭向白一宸脖颈,想将其折断,白一宸不退反进,扇柄在花仙手腕一拍,化解那股杀意,他另一只手扣起一抹灵力打了过去。
灵力打在花仙身上却并没有伤她分毫,而是消散了。
白一宸收回手往后退出一段距离,心道:果然如此!
何笙之前所言非虚,花仙身上的确有什么东西,如果白一宸没有猜错的话……
白一宸手拿折扇,朗朗开口:“有一个物件是我玄天宗子弟的,能否请仙子把物件交还?”
花仙收了震麻的手,冷笑一声,不作回答。
白一宸又道:“你费劲心思去复活一个死人,本就是逆天而为,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复活的那个人已经成功了一半。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那个人活过来想起前尘往事,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听何笙之前的语气,李鹤其人在修仙界必然有些名声,修为自然也了得,若是醒过来发现自己半人半鬼,还株连了那么多条人命……
花仙不为所动,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那有何难?”
她嫣然一笑:“让他不记得不就好了?”
白一宸道:“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不透风的墙?”
花仙身上浮动猩红的灵光向四周扩散,眼珠渐渐深红,她暴怒道:“我说有就是有!”
扩散的灵光带着滔天的杀意,这是要置他于死地!
可惜,玄天宗的物件,虽沦落到外人手里,供外人使用,若想用来对付玄天宗的人,那便是万万不能的。
这一点,也是白一宸在猜测成真后有恃无恐的原因。
果然!猩红的灵光在撞击过来时,突然旁若无人的越过他,撞击在地面,划出几道深坑。
白一宸心中默念口诀,手上那柄折扇幻化成一把利剑,他淡淡地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好吧。”
他手持利剑,直指前方,剑刃脱离手掌浮于空中,幻化成十多把剑刃,有生命似的攻向花仙,花仙本想硬抗,然而手上操纵的力量不听使唤,眼看几道剑尖直取她喉咙,避无可避之下纵身往后一退,五指向前一抓,虚空扭曲,千万花瓣飞速而来直面白一宸。
白一宸眼皮都没抬一下,周身护起一圈灵墙,将那些攻击尽数挡下,剑刃浮起的灵光凌厉至极,几下就将花海战灭毁尽。
花仙猝不及防,一条腿被剑刃定在地上,鲜血飞溅,其余几把剑垂直朝下在距离花仙只有一尺距离停下,剑刃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她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唯有胸口不住起伏,眼睛瞪着头顶一把差一点就要把她四分五裂的剑刃被一时骇住。
在她发怔时,另一把剑刃从身后贴在了她脖颈上。
那后来者道:“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一切发生不过几个呼吸之间。
花仙自知局面无法控制,深吸口气,重新露出刚开始那副慈悲温和的表情,也没回头看身后的人,平静道:“呵呵,自诩正道的修仙人士也会偷袭和暗算?不过如此!”
何笙反驳道:“以彼之道还其身而已,你害死那么多人,简直丧心病狂!”
“那些人死了就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何笙气得指着她:“你!!!”
花仙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和悔改,只陈述事实道:“是我输了,你们要杀要剐,随便!”
“是吗?”何笙将剑刃贴近几分,讥讽道,“那你可真是有骨气。你回过头看看,我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花仙预感不好,旋即转身,脸上一僵,瞳孔极缩,刚才脸上的云淡风轻全部消失干净,连声音都在发颤:“你们,你们怎么敢?”
吴江一直跟在何笙身后,一直不曾言语,而花仙一回头看见的,自然是吴江扶着的一个面容安宁的男子,那男子双目紧闭,呼吸绵长,观模样就是之前看见的李鹤!
白一宸掌心一吸,剑刃又化回折扇落入手中,他略微诧异,虽之前就猜测花仙要复活李鹤,可没想到已经连肉身都塑造出来了。
何笙还在反唇相讥道:“为何不敢?你夺人魂魄,天理不容,我们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花仙质问完,神经质的冷静下来道:“难道你们还想恢复原状?他现在已经魂归肉身,再过不久就可以醒过来,你们能奈我何?”
何笙气得手中贴着花仙的剑刃轻颤两下,深呼吸一口气,怕自己失手杀了她,强忍着道:“我就奇了怪了,你为何想尽办法的去复活他,你修出人形不过几年时间,为什么如此竭尽全力去救一个修道人?”
妖魔与人界势不两立,今日所见,虽然对这只丧心病狂地妖很是厌恶,但对何笙来说还真是奇事。
花仙呆了一秒,先前的愤怒已经化作云烟,她顺了一下耳边垂落的发丝,真心实意的笑了:“我们认识的,虽然他都不在乎我……我只是不想让他死,他不该是这样的。”
早在好几年前,有一位白衣公子途经迷途山,他年纪不大,模样又俊,让才修出人形的花仙很心神驰往,那公子自然是李鹤。
李鹤在迷途山走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出口,转身礼貌道:“你跟了我那么久,就不出来见见吗?”
花仙就出来了,她初入世,还不太擅长像日后那样装慈悲伪笑,脸上还带着少女的青涩。
她坐在一棵光秃秃的树杆上,手上捏着一片枯黄树叶,还不等她说什么,李鹤轻声道:“不知是不是在下冒犯了姑娘的地盘,并非有意,能请姑娘解了迷阵吗?”
花仙被点破设下的把戏也不羞,只天真道:“我放你出去,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那你以后会来看我吗?”
李鹤只笑了笑并不正面回答。
见他不语,花仙自动默认他答应以后回来看她了,开心的道:“我一眼就看出你修为不浅,你是除魔卫道的修道人对不对呀?”
李鹤彬彬有礼道:“你既然知道,就不怕我对你下手吗?”
花仙迷茫了一下,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道:“但是……我没有做过坏事,修道人也不会乱杀无辜的吧?”
李鹤愣了一下,释然一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如同春风过境,花仙呆了呆,情不自禁道:“我才修炼人形没多久,虽然也没见过多少人,但是你真的好好看,就像桃花一样好看。”
哪里会有人用桃花形容男子的?
李鹤受了赞美,哭笑不得,他道:“我无意闯入这里,实在是有要事赶着回去,劳烦姑娘行个方便。”
花仙蛮横拒绝:“不行,你走了我又要无聊了。”
“那这样吧。”李鹤目光落在四周枯枝败叶的树上,现在已入深秋,桃树都已经尽数掉光了叶子,显得山林无比萧瑟,“我前不久在一本书上看到了一个术法,可以试给你看看,看完你就让我走,怎么样?”
花仙一喜,她修为一般,修炼出人形就已经耗尽妖力,如今维持着困他的障眼法已经算是强弩之末,何况她还没有看过修道人的本事,想通此关节,她鼓掌道:“好啊好啊,一言为定。”
李鹤剑指前方,剑刃浮现浅绿色淡纹,他轻声细语,剑刃上的绿纹弥漫空中,化作数万细灵纷纷蹿进四周的地面与树杆上。
万物一静了一瞬。
绿叶新生又落,万千花苞如盛,竞相争艳。
花仙膛目结舌,怔怔地看着万千桃花盛开,风肆意拂过,执剑回首的白衣人提剑入鞘,回头看她,轻声问道:“如何?”
花仙半晌回神,惊诧道:“真厉害,你这是什么本事,竟然可以枯木逢春?”
“它叫‘千花飞叶’,不过我修为不够,只可以让它们延续一个时辰。”
她这才眺望远方,发现只有这一里地是春意阑珊的,其它地方没有任何变化。
花仙从花树上轻轻一跃,落在李鹤面前,她盯着他的眼睛道:“既然如此,那我放你走,可你要记得明年四月回来看我,那个时候这里可是漫山遍野的花开,我也花开了。”
后没过几年,花仙再次见到李鹤,她看着他身受重伤,浑身染血,看着另一个黑衣男子和他说了些什么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现出人形落在他面前,李鹤吃力的抬头看她,想了想,弯了弯眼角道:“……我记得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已经用尽了力气,眼神也逐渐涣散,花仙问他:“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她困顿于迷途山,她不知道人都是忙碌且凉薄的,旁人随口的一句话并不会放在心上。
李鹤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在弥留之际只轻声道:“抱歉……”
然后他便死了。
花仙看着他慢慢冷却的身体,心里生出不解和茫然,几年前初见,李鹤的确没有给出承诺会回来,也没回答她的天真稚言。
她心里略有不甘,便遵循本心蹲下身,将修为续入手掌缓缓输入他身体,将他的魂锁在肉身,想等他醒过来,想问问他那么多年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她。
他们只见过两面,连情分都没有,可她就是一根筋至此。对于旁人来说,只会觉得莫名其妙!
只为了一场无人赶赴的旧时约,造出那么多因果,那些不明不白死去的人,他们何辜?
何笙张了张嘴,转头和吴江对视一眼,都说不出话来,他们并不明白花仙的脑回路,只为了一个见过两面话都没说上几句的人就牺牲数人性命,实在是……无法理解。
白一宸沉默半晌,发觉不对,问道:“你的驻颜丹是哪里来的?”
用驻颜丹收买镇民和陈家家主,这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驻颜丹一般是由丹药师炼出来的灵丹妙药,一只桃树妖怎么会炼丹?还有,阵法这等奇门异事,一只生在迷途山的桃树妖怎么会使用?
一一串联起来,白一宸越发觉得怪异,也怪他这时才反应过来,他道:“你能用阵法,甚至赠给村民丹药吸引他们为你祭拜,拐一些人做养料献祭,身后教唆你的人必然也很了得。”
那事情就很好解释了,几月以来俞安镇失踪的人不超过六人,定是花仙偶尔下手抓人的缘故。
可她生在迷途山,虽修炼出人形,却没多大本事,后面自然会遇见一位高人帮她,那位高人懂阵法还赠予她驻颜丹,来头定然不小。
花仙目光一直凝在吴江扶着的李鹤身上,听见他的发言,完全视而不见。
“陈家老爷不仅仅帮你建造了仙女庙,那些死去的村民也多半是他帮你找的吧?你们之间是做了什么交易吗?”
“当然。”白一宸话锋一转,笑了笑,“我现在怎么问你,你也是不会说的。”
吴江道:“她现在不肯说,日后也得说,这一次多谢白公子相助了。”
花仙说完那句话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到这一刻才抬起头来,掷出一样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那是一枚通体润白的玉佩。
她神情自若道:“反正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你想要就给你吧。”
白一宸捡起玉佩,轻轻擦拭两下,玉佩白润冰凉,铸造成叶子形状,正是玄天宗首席弟子才有资格所佩戴的。
他输入一点灵气进去,不由微微一怔。眼角无意往四周一瞥,远处火光冲天,映照天边微红。
其余几人也发现了异样,何笙拿出一只储灵戒,对着花仙一晃,花仙便被收了进去。
整个陈府陷入烈焰燎原之中,冲天的火光将陈府上空映照的如同炼狱。周遭人声鼎沸,全是嘶喊和救火扑水声。
只有一人立在大门前,冷冷看着这桩惨剧,背影在火光下明明暗暗,苍白漠然。
一个在救火的仆人赶过来低着头瑟瑟道:“小姐,老爷还在里面,怎……怎么办?”
陈欢面无表情道:“死了就死了。”
仆人不敢答话,忽听旁边一人道:“让开!”
连忙让开,只见刚才说话的是一个白衣男子,男子身后还跟着三个人,白衣男子站到他刚站的位置,手腕翻转,一把折扇往前一翻,连扇了几下,飓风铺天盖地刮向府邸,带着滔天之势,府邸燃烧的火焰霎时被熄灭了。
白衣男子就是白一宸,他松了口气,转头对那仆人道:“没事吧?陈老爷呢?”
仆人目瞪口呆,回神急忙道:“老爷还在里面!”
白一宸刚想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人,一旁冷眼旁观地陈欢嗤笑道:“别白费力气了,他已经死了!”
她言语如此笃定,白一宸不禁想起之前这位陈小姐的所言所行,微一停顿,便收住了脚。
陈欢看了眼被大火烧得发黑的府邸道:“是我小看你们了,来的竟然还是会仙术的。”
吴江扶着李鹤率先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失火?”
陈欢抬眼道:“火是我放的,人是我杀的,你们还有什么疑问?”
吴江被她的坦诚相待震惊了!
“你这是……为什么?”
她面容浮现狰狞,道:“他不是我爹!他和妖结伍之后竟然杀了我娘!?说什么是去南安寺修身养性!?明明是他杀了她!”
白一宸揉了揉眉心。
何笙在一旁悄声道:“之前我就想说了,我的人查过那个陈夫人,她并没有去南安寺,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在祭台上,那一堆尸体里,有一具腐烂极致,看不出原貌的尸体就是失踪多时的陈夫人!
白一宸不知其中原委,不解道:“为什么陈老爷要杀害陈夫人?仅仅是因为陈夫人把这里的怪事传信给何家?”
“怎么可能?”陈欢愤愤道,“因为我娘知道了王家灭门的真相,是我爹贪图王家的财富就暗地里买了死侍。我娘和王家夫人是很好的故友,自从王家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地死伤惨重只有王陆活下来之后,我娘一直很郁结……也从未取消我和王陆的婚约。”
“可是,不久前我娘无意发现了一切和我爹起了争执,我娘想让他去认罪,我爹当年也是被迫娶了我娘,他劝阻我娘无果就下了狠手……”
叙述到这里,后面的事情已经全部知道了,陈欢攥紧衣摆,抿唇凝视着房梁倾塌地陈府。
这些纠葛的恩恩怨怨,像丝线一样越裹越死,轻易难解,这还真不是他们修道人能随便管的。
你说她不顾伦理要她进牢底赎罪,她只是冤冤相报杀了害她娘亲的人。
这世上,总是有很多事,恩怨难分明。
白一宸垂眸看她,见她死咬着嘴唇倔强冷漠的样子,问道:“你今后要如何?”
陈欢看他一眼,满脸决绝:“我自己清楚自己做了什么,等……等过几年出来,一切就好了,我找了我爹……他宝贝了很久的灵丹给他吃了,希望对他有点用也算是一点补偿,从此以后……”
她顿了顿没有再说话,转身往另一边走了。
至于‘他’,想来也是那位年少受伤,疯疯癫癫的王陆了。
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虽然对于怂恿花仙的那位高人是谁还没有头绪,但力在人为,看何笙和吴江的样子也不想让他过多插手。
白一宸转头问道:“那花仙和李鹤你们要作何打算?”
何笙向他一拱手,道:“让花仙把下在我几位师弟师妹身上的毒给解开,就把她关在锁妖塔。李鹤我们会多加照顾,日后他若要离开,我们也不会拦着,这些事他也不用知道。多谢白公子相助。”
白一宸回了一礼道:“我也没做什么,那我们仙盟再见。”
吴江欲言又止,何笙瞪了他一眼,微笑对白一宸道:“白公子若有什么难事,可以传信到我何家,何家必然尽全力帮助。”
如此,这一桩事算是完了,白一宸摆了摆手,转身融入了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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