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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在下此番前来并无恶意,只有两个问题想问你。”夏君则非常认真地说着,额角却有青筋隐隐爆起。

        此时五人身处聚福楼二楼的雅间当中,一个神情严肃,一个笑脸相迎,一个难掩惊慌,一个事不关己,表情状态各不相同,但也都是正襟危坐。唯有一个胖子坐在靠门的位子上,手中攥着两只鸭腿正啃得满嘴流油,还不时对四人发出邀请,想让他们一起来享受这一年才能吃上一回的绝世美味。

        “我去,烫烫烫烫——”

        “哎呀,这酱汁儿,啧啧啧”

        “嗯,裹了面饼和黄瓜之后更清爽了,还不会黏手你们真的不想吃点儿吗?”

        “”

        “你闭嘴!”在他说了第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其中三人终于忍不了了,整齐划一地怒吼出声。

        “切,不懂欣赏,”莫南撇了撇嘴,把骨头一丢,对着两只鸭翅膀伸出了罪恶的小胖手。

        第一只鸭翅膀到手,入嘴后皮儿还是脆的,配上酱汁儿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但凡不是在外头,莫南真想把自个儿的手指头也舔一遍。

        还有一只他慢悠悠地摸了过去,却完全没想到这都会被人半路截胡。

        秋寻旁听听得津津有味,听着听着就发觉自己的肠胃里头空空荡荡,几个器官正在暗中密谋着想揭竿而起造一回反。这会儿桌上就烤鸭一个肉菜,她一个肉食动物又不爱拿草垫肚子,骨头较少啃起来方便的翅膀自然就成了第一选择。

        莫南眼睁睁看着翅膀给人强行夺走,很想就地撒泼打滚一番,问题是抢匪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他拉不下这个脸。

        最后,他只能心塞地从鸭身上撕下了一块肉。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至少干正事的几人连一个眼神都没送过来。

        夏君则已经凭着那两句问题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了——郑安是他师傅唯一的弟子,以及他们这支虽是主枝却已没落。至于暗地里有没有旁人学习这门功法倒是不得而知,毕竟停炎是个有些诡异,但杀伤力十分强悍的功夫,对武功有追求的人没几个能逃过这种诱惑。

        “好,”夏君则在他肩上拍了拍,“我先喊个人来。”

        “啊?”郑安愣了。

        秋寻叼着一块肉抬头:“那货在这?他不是在客栈?”

        夏公子笑而不语,摇起扇子走到窗边,对着隔壁雅间的窗框敲了两下:“风景正好,兄弟何不来此一览?”

        对方没有发声,以两声轻咳代替了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雅间的门被推开,骆少阑抱着那把宝贝长刀做贼似地溜了进来。

        “哟呵,居然真的在。”秋寻有了吃的便万事好商量,对他也和颜悦色了不少,“你的尾巴还剩多长啊?”

        这话明显是问盯梢的家伙,骆少阑想了想说道:“断成两截,已经干净了。”

        这话是说他干掉了两个?秋寻瞥他一眼,继续跟烤鸭作战。

        已经被抢了不知道几块肉的莫南:“小姑奶奶,我再给您点一只,您把这剩下的肉留给我行不?”

        “啊?哦,抱歉。”秋寻嘴里还叼着跟骨头,“那再点一份吧。”

        骆少阑来了之后,房间里的气氛立刻隐隐紧张了起来。施林估计是看到他就想起了那回抱大腿的尴尬经历,默默地别过脸去。

        “上回见面情况紧急,都没能好好打个招呼,”骆少侠自来熟地在他肩上拍了拍,“在下骆少阑,敢问兄台贵姓?”

        他略去了两人曾经认识的事情,也许是嫌丢脸,也许是不想同施林这种爱扮女人的家伙有过多交集谁知道呢?

        “骆?阁下可是沧州的那位?”施林也很客气,手动忽略掉骆少阑的前半句话,对他微微俯身抱了抱拳。

        骆少阑点头:“没想到施公子还听说过在下的名头。”

        两人进行了一番客客气气的寒暄,各有各的扯淡各有各的吹捧,明明早就见过却装成第二回碰上的陌生人,不知旁人感觉如何,反正夏君则是听困了。

        其实也就他会闲着没事听上一会儿,莫南正对着新上来的烤鸭垂涎欲滴,秋寻一边啃一边警惕地放着他的小黑手,郑安被自己盘问了两分钟就好像花光了两年份的心力,瘫在椅子上神游天外。

        骆少阑这小子的嘴是真的不怎么好使,礼貌性互吹的时候总带着两三分生硬,摆明了是在说“我不觉得你有多牛逼,但是出于礼貌我把你说的厉害点儿”。

        交谈间隙骆少阑回头与他对上了视线,眉毛挑了挑,眼神里自以为很好地藏着一点不耐烦和疲倦。

        这点情绪不止夏君则看得出来,就听施林咳了一声,主动结束了商业互吹:“一直留在此地耽误人家做生意也不太好,还是快些移步别处吧,诸位觉得如何?”他又看向郑安问道,“郑兄可还好,要休息一下吗?”

        这话多少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送客的意思远远高于详谈的意思,夏君则看了看郑安极度难看的脸色,对骆少阑极细微地摇了摇头。

        不能再问下去了,郑安的承受能力很差,只是一个学武学得跟没学一样,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对社会毫无贡献但是很普通的人,而且或许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再逼问下去,无论手段有多温和,出意外的可能性都远远高于身体健康的正常人。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在他们不打算拎着郑安当凶手的前提下。

        “就这么走了啊?”一炷香时间后,秋寻有些不理解且郁闷地踢着路边上的小碎石。

        “嗯哼。”骆少阑过来就是一脚,把她脚边上的一块小石头踢飞到了河里。

        “说是要走也不确切,”夏君则拿着几个纸包回来,将里头的干粮分了,“咱们还是得在莫南的宅子附近蹲上几日。”

        秋寻试探着拿虎牙在干粮上边磨了磨,发觉咬不动之后就先收进了包中:“怎么个蹲法,监视?你不相信郑安?”

        “不是不信他,那小子受过这些惊吓应当是撒不出谎的,”骆少阑闲的发慌,隔着纸包捏了饼子往地上磕,“这叫做守株待兔,就看对方会不会来劫人,他们毕竟比我们更需要一个‘真凶’夏君则,你买的是块砖头吗?”

        地上的一块石头不知何时同那干粮亲密接触,已经碎成了数块碎屑向四处崩散,可谓是死不瞑目,罪魁祸首倒还好端端地在骆少侠手中,连个小坑都没磕出来。

        秋寻看得咋舌:“我该说什么,还好刚才没用力咬吗?”不然高低也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夏公子也看愣了,瞅着自个儿手里的饼,想了想还是低头咬了一口。

        “”

        骆少阑与秋寻盯着他看。

        就见夏公子嘴巴动了动,居然直接轻轻松松撕下来一小块,嚼吧嚼吧咽了,然后颇为无辜地抬头:“到底是谁的问题?”

        “绝对是你吧!”另两人异口同声。

        这犀利的牙口究竟是怎么长的,他们想不通啊!

        难怪要买这么硬的大饼,但凡软一点的都完全禁不住夏公子那铁齿铜牙的威力,撑不过三回合就得阵亡吧!

        两位牙齿强度尚且处在正常范围中的人表示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吗,果断找了另一家店,买了三四块能用牙咬动的饼子——不过秋某在最后时刻又作了一回妖,将干巴巴的烙饼换成了没那么顶饿但好吃的糕点。

        是夜,留下骆少阑看守行囊,夏君则和秋寻在白墙黑瓦之间穿梭,如同两道影子一般,很快就摸到了莫南那宅子的附近。

        嗯,为什么不是秋寻看家?

        因为骆少侠后来不信邪地对夏公子买的饼发动了一波总攻,最后不但没能撕碎敌人还险些磕掉大牙,现在话都讲不利索,运起轻功更是漏洞百出技巧全无,跑不过三丈就得给莫南他们发现。

        于是乎,忽略骆少阑最后的挣扎,秋寻快快乐乐地跟着小哥哥潜行去了

        老莫屋里的灯早早息了,客房里虽没点蜡烛,从两人藏的角度却能隐约看到窗户边上一个站得笔直的瘦削人影,似乎还能看到对方向外投出的警觉视线。

        “他也在防着。”秋寻无声地比着口型。

        夏君则点头。

        今儿两人过来没别的目的,就是守株待兔,并在达成前一目标的前提下尽可能保住郑安的命——实在不行就保住他的身体,总之不能给抢去当背锅侠。

        这是一个十分凉爽的秋夜,小冷风游走在屋檐之间,不时钻入衣领激起一小波鸡皮疙瘩,却也不会让人感觉太冷,还有提神醒脑之效。像秋寻这种非熬夜选手早就眯起眼睛趴到风口,甚至有心拉条小毯子出来体验一把露天睡觉的快乐。

        “喂,醒醒。”夏公子偷鸡摸狗的事儿干得比较多,精神头也更足,眼下看着同伴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颇为无奈。他趴的树枝比秋寻矮上一些,于是伸手拉住她垂下来的脚小心地晃了晃。

        作者动作不变,被拽住的脚微微一抬。

        没睡呢,别闹。

        夏君则:“”他无声叹一口气,维持着趴在树上的姿势环顾四周。

        周遭一直非常安静,唯有风倾树移发出的沙沙声响,间或夹杂着两声细弱的蝉鸣,如同细腻的笔触一般勾勒出大片柔和的光影,几乎没有任何地方会使人脑中产生半分的违和感。

        除了不远处某棵香樟树上没停下过动作的一簇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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