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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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跑得满头大汗回来，苏同宇正在房间里看书。
谁也没理谁，彼此都是空气。
王越洗了澡，坐到书桌前翻开卷子，刚好十点。
十天的“暑假”过得很忙碌，这是他十天以来第一次摸卷子。
他对自己的状态感到吃惊——手生，思路不清晰，时间紧紧巴巴刚够用……
考试时间到，他放下笔直摇头，起身到厨房里去喝水。
打开灯的一刹那他被吓了一跳，脑子也瞬间清醒了许多。
苏同宇正靠着灶台，无声无息地啃着一支绿豆冰。
“怎么……不开灯？”王越强行镇定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苏同宇没理他，咔咔地咬着冰棍儿。
王越心里冒着凉气，倒了杯水几口就喝完了。
“做完了？”苏同宇面无表情地问。
“嗯。”王越点点头。
“拿过来吧。”
苏同宇啃完最后一口，把小木棍扔进垃圾桶，洗了手，从房间里拿了纸和笔，坐到餐桌旁边等着。
王越的目光跟着他完成这一连串的动作之后反应过来了，这是要给他批改卷子啊。
他立刻明白了苏同宇给他卷子的用意，不只是练练手那么简单。
躲不掉，听天由命吧。
他放下杯子，跑回房间拿了卷子出来……
不出所料，卷面上被划了很多刺眼的叉叉。
从头到尾过了一遍，苏同宇又从头开始算分。
还要算分么？
是的，苏同宇做事从来不会虎头蛇尾。
123，好整齐的数字。
没过130，在五中都算不上高分，在一中估计得垫底了吧？王越感到不可思议——这不是他的正常水平。
“扣了两分卷面分。”苏同宇的声音里透着绿豆冰的凉气，这分数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呵呵……
“卷面分？”王越的眼睛睁圆了：“我从来没被扣过卷面分。”
“不服么？”苏同宇哼了一声：“后面的数字都写飞了，给阅卷人的印象很不好。”
“服。”王越立刻改口。
他看着分数叹气，虽然“阅卷人”面无表情，他仍能看出他眼神里的不屑。
“这分数在你们班算哪一档？”这是即便丢脸也要问的问题。
“理论上算是中下。”苏同宇转着手里的笔。
“什么叫理论上算是？”
“就是别人发挥得好，你就算是下，上限是中。”
不至于吧？自己好歹也是……算了，分数摆在这儿，多说就是狡辩。
王越没吭声。
卷子难度有点超纲，苏同宇心里有数，可是123这个分数依然被他鄙视了。
就这？
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王越，把笔帽啪地一声扣在笔端，起身回房间了。
“一套卷子就想给我定型么？别看不起人！”王越盯着他的背影嘀咕着。
唉，心有不甘也只能先忍着。
第二天清晨，王越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苏同宇背着书包正蹲在玄关处换鞋。
刚六点半。
昨天江老师让他七点半到学校，难道听错了？
“是七点半上课吗？”他问。
“嗯。”苏同宇回头瞥了一眼，没有多余的话，起身出了门。
王越站在客厅里发呆——苏同宇是什么生物啊？不用睡觉吗？比他睡得更晚，却比他起得还早。
“……我操……”他甩甩头爆了句粗口，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好歹也是五中名列前茅的优等生，怎么有种分分钟被秒成渣的感觉？
他捧了一捧水泼到脸上，用力拍了拍：“醒醒醒醒，学霸凶猛……”
今天是高三暑期开课的日子，一大清早教学楼里就热闹非凡。
博文班在三楼最里边的教室。
苏同宇顺着走廊走到后门，后门边上最不起眼的座位就是他的。
班里已经有十来个比他早到的同学。
张晓瑜从前排跑过来，坐在他前面的座位上。
“早。”她说。
“没你早。”苏同宇把书包塞进桌洞里。
“你知道了吧？咱班今天要来一个借读生。”张晓瑜说话语速很快。
苏同宇没吭声。
“江老师八成会安排借读生跟你坐，”张晓瑜指指他旁边的座位提醒着：“只有这一个空位了。”
“哦。”苏同宇咬着酸奶的吸管心不在蔫。
江老师的安排他反对无效，没希望改变了。
听到说借读生，同学们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苏同宇只听他们说，并不接话。
“等会再喝，跟你说正事。”张晓瑜伸手想夺下他喝了一半的酸奶。
苏同宇脚蹬着桌杠往后一仰与她拉开距离：“君子动口不动手。”
大家都笑了起来。
张晓瑜翻了个白眼不跟他计较，还认真地给他想了个解决方案：“你要是不乐意我可以坐你旁边，把我的座位让给借读生。”
“没必要。”苏同宇说。
张晓瑜这个人，就是太能操心了，让人想躲开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她坐这儿还不如借读生坐这儿——二选一这就是苏同宇的答案。
“大班长，两肋插刀的事不用你，你指挥指挥就行了。”黄一凡从后门进来，拎着打包盒。
“什么？”苏同宇问。
“寿司，张灿点的早餐。”黄一凡打开盒子递给他。
苏同宇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又递给张晓瑜，被她嫌弃地推开了：“你别打岔，说正事呢。”
黄一凡半个屁股坐到旁边的课桌上，晃着腿说：“大班长，就你这身高坐后排？还能愉快地看黑板吗？”
“要你管？”张晓瑜怼了一句，不容置疑地说：“苏同宇不能受到干扰。”
她就是这么态度鲜明地维护着苏同宇。
黄一凡不明白班长为什么把借读生想成洪水猛兽，苏同宇还没说什么呢，她这个反应是不是有点大？
“班长，还有一个办法。”他坏笑着。
“什么？”
“你跟借读生坐一起，你把他控制住，就保护咱们全班了。”
一句话引起哄堂大笑，苏同宇跟着一起乐，冲黄一凡点了个赞。
张晓瑜拿起课桌上的书就去敲他的脑袋，黄一凡笑着躲开了。
苏同宇戴上耳机。
什么意思？事情还没说出个结果来，这就不想听了？
张晓瑜皱着眉头无奈地看着他。
苏同宇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下了逐客令。
张晓瑜甩手带风气哼哼地走了，这个人真是……总是这样不领情。
王越按照约定的时间到办公室找江海洋。
开学第一天，江老师神采熠熠，貌似还理了个发。
从办公室到教室，王越感觉到无数目光。
他不是脸皮簿不经看的人，别人看他，他也看别人，大方地迎着陌生的目光，露出标志性的酒窝。
江海洋领着他走进博文班，面带微笑扫视着十来天没见面的同学。
“江老师好～”不知哪个拖着长音喊了一嗓子。
教室里一阵桌椅板凳拉扯挪动的声音，同学们纷纷回座位。
见到江海洋，大家都有点小兴奋。
“江老师今天好帅啊。”
“哪天不帅？提示一下？”江海洋问。
拍桌子加嘻笑叫嚷的声音震天响。
“江老师，想你了。”
“有多想？是不是都快想不起来我是谁了？”江海洋笑。
“十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种修辞手法叫作夸张，”江海洋分析着：“比较具有欺骗性。”
“哈哈哈……”
王越站在江海洋身边，眼前的一切跟他想象中的重点高中重点班的氛围很不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打量着江老师身边的人，江老师没介绍，谁也没多问。
久违的上课铃声响了，教室里安静下来。
“言归正传。”江海洋拍了拍身边的王越，郑重其事地介绍：“王越，来咱班借读，希望你们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站了半天，终于轮到自己了。
王越保持着微笑，礼貌地跟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王越。”
班级里很安静，象摁了静音键似的，跟刚才的闹腾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越没慌，坦然地扫视着全班。
“欢迎新同学。”黄一凡在后排喊了一嗓子。
王越感激地看向他，冲他笑笑。
班里立刻解除静音。
“这是运动员的范儿呀。”前排一个瘦瘦的男生手托着腮，羡慕地打量着王越。
“王越，欢迎你。”张晓瑜很有班长的样子，好像刚才保护学霸的计划不是她提出来的。
“王越，你是体育特长生吗？”有人问。
王越摇摇头，也就是跑跑步而已。
“王越，咱们学校考试特别多，你要有心理准备哦。”
王越点点头，已经被你们学霸测试过了，还能不长记性么？
“王越，你小心点，咱们老师看着和蔼，其实都是狠人。”
王越面带疑问，转头看向江海洋。
“不要误导新同学。”江海洋立刻纠正，指了指说话的同学以示警告。
“哈哈哈……”全班又快乐起来。
这一通七嘴八舌，王越发现自己除了点头和摇头，根本插不上嘴。
这个班太活跃了，都在抢着说话。
“行了，上课时间注意一点，下课再交流。”江海洋敲了敲讲台。
“张晓瑜，你把王越拉进咱班大群里。”
张晓瑜点头应着。
江海洋看向后排：“苏同宇。”
王越还没看见苏同宇在哪儿，这一点名让他的目光名正言顺地在班级里搜索了一圈。
苏同宇低着头没反应，像把外界的声音都屏蔽了似的。
江海洋又叫了一声。
黄一凡揉了个纸团，隔着两排座位准确地扔到苏同宇视线范围之内。
苏同宇哼了一声嫌他多事，摘下耳机抬起头来。
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脸上。
江海洋指着苏同宇对王越说：“你就坐在那个雕像旁边。”
“哈哈哈……”全班再次爆出大笑。
王越咧着嘴拎着书包走过去，在雕像旁边坐下。
多出一个同桌，还挺大只，苏同宇感觉空间都变得拥挤了。
他把桌上的书呀、笔呀、尺呀、水杯等物品统统塞进桌洞里，就差划一条分界线了。
王越把椅子往外拖了拖，说：“我不占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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