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苏同宇被闹铃唤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经过休息的大脑又转得飞快……

        他突然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客厅里。

        没人。

        又跑到客房。

        也没人。

        那两个行李箱证明他脑袋里回显的事情确实发生过，不是梦。

        再次回到房间，瞥见手机上粘着的便利贴，他哼了一声撕下来扔在一边。

        谁让他进房间了？谁让他在自己的手机上贴东西了？真没把自己当空气啊。

        苏同宇心里脸上都是大写的不爽。

        跟张灿和黄一凡约好了下午去学校图书馆。

        他点开微信，看到了张灿十分钟之前发来的信息。

        －b区，靠窗。

        按照这个信息找到具体位置，他只看见了黄一凡。

        “还以为你不来了。”黄一凡把放在对面座位上给他占座的书拿了过来。

        “说好了的怎么会不来？”苏同宇把电脑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问：“张灿呢？”

        “接电话去了。”黄一凡转头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张灿，这不重要，他现在想问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把脑袋靠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听说了吗？咱班新来一个借读生。”

        苏同宇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皮——这还是什么新闻么？

        黄一凡假装漫不经心，一边观察苏同宇的脸色一边问：“你说高三能来咱班借读，这是什么人啊？进一中就够难的了……”

        “你想问什么？”苏同宇说。

        “嘿嘿，”黄一凡立马换了一副笑脸：“那个借读生能进咱班，是不是你爸的面子？你是不是应该知道点儿什么？说来听听？”

        一句话又勾起了苏同宇的烦心事。

        进博文班有什么稀奇？以后还要住在他家里呢！

        还理直气壮地说要做空气人，说得好听，转眼就不把自己当外人，哼！

        “你怎么不去问苏老师？”他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黄一凡缩回脖子：“我哪敢，看见你爸我就想躲。”

        怂样！

        苏同宇哼了一声。

        张灿不知从哪儿云游回来了，嘴角挂着笑。

        此时一个普通的微笑也能引起苏同宇的不满，他冲这个好朋友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可高兴的！”

        张灿摸了摸脸没接茬儿，转了个话题说：“听说咱班来了个借读生……”

        苏同宇郁闷地撂下鼠标，真烦！

        怎么都对借读生好奇？又不是外星人，至于吗？

        见他一脸不爽，张灿做了个封口的动作，不问了。

        黄一凡见张灿跟他一样碰了钉子，缩着脖子笑得有点收不住。

        苏同宇看了他一眼，说：“想笑就多笑一会儿，后天就考试了……”

        葵花点穴手——狠、稳、准。

        黄一凡立刻被点中穴道拉长了脸，默默翻开手里的试卷。

        考试紧张是他的死穴，这一招就能把他治得服服的。

        平时保护着他的玻璃心，苏同宇不轻易跟他提考试，谁让他刚才笑得那么欠揍。

        苏同宇心情好了一点，打开电脑，神清气爽地点开一套英语试卷……

        刷题的时间过得飞快，就像他的手速一样快，九十分钟的练习卷不到一小时就完成了。

        他抬起头，转了转发酸的脖子，把疲劳的目光看向窗外。

        硕大的玻璃窗隔开了聒噪的蝉鸣，外面一片绿意盎然，路边的梧桐树投下大片大片树影。

        班主任江海洋正沿着小路往图书馆的方向走过来。虽然离得远，他仍然看清了跟在江老师身边的是那个自诩的空气人。

        两个人边走边聊，很熟悉的样子，根本不像初次见面。

        苏同宇又想起了便利贴。

        他犹豫了几秒钟，拿起手机按了一串数字给空气人发了过去，然后透过玻璃窗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个人。

        都快到图书馆了，空气人也没看一眼手机。

        苏同宇哼了一声，把手机扔在桌上，发出“咚”地一声响。

        黄一凡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没事，做你的题。”苏同宇说。

        瞬间他又有了新主意，嘴角勾起不太友好的坏笑。

        黄一凡说得没错，进一中很难，进博文班更难，借读生有胆量来借读，是凭实力还是纯粹靠走后门？

        是骡子是马，溜溜就知道了。

        一中凭实力说话，没那个实力看你怎么好意思住到试住期结束！

        王越跟着江海洋到图书馆办理借阅证——借读生需要班主任做担保。

        掏出手机扫码注册的时候他看到了苏同宇发来的那一串数字，应该是家里的门锁密码，于是便记下了。

        下午他到学校找到高三年级办公室，跟班主任江老师报了到。

        江老师领着他见了其他任课老师。虽然还在暑假中，老师们却都很忙。

        教英语的梁老师是位温婉的美女老师，她问江海洋：“后天的考试难度大，他要参加吗？”

        这次考试不同于一中例行的半月考，老师们目的明确：

        一是要挫一挫这群高三学生的傲气——博文班的学生向来自我感觉良好。

        二是要给莘莘学子们提个醒儿——高考倒计时开始了。

        所以这次自主出题的卷子在难度上拔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王越刚从五中转过来，江海洋想摸摸他的底，又担心这一场考下来，如果差距太大，会不会挫了他的面子和信心？

        江海洋犹豫着。

        “我考。”王越主动请缨，并谦虚地表示：“看看能差多少。”

        江海洋笑了：“先说好，如果考得不理想……”

        “我有心理准备。”难也要上，硬着头皮也要上。

        这话真是硬着头皮说的，老师都说考试难度大，他知道自己是撞枪口上了。

        江海洋拍了拍他的肩膀：“借读生的成绩不计入班级总分，也不参加班级排名，不要有心理负担，平常心就行。”

        “嗯，我胆大。”他故作轻松。

        老师们都抬头看他，教数学的石老师说：“还没考就敢这么说，你是胆大。”

        王越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办完借阅证，江海洋先回办公室了。

        王越盘算着后天的考试关怎么过。

        他踱到二楼阅览室，刚转到b区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苏同宇——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

        他没去打扰他，像空气一样飘走了。

        张灿请吃饭，说高三的开张饭必须要有仪式感。

        黄一凡刚才自测成绩不错，欣然同意；苏同宇纯粹是不想回家面对陌生人。

        三个人去火锅店吃了一顿红红火火的开张饭。

        苏同宇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开门看见王越的鞋和房间里亮着的灯，他没有理会，沉默着回到自己房间。

        王越也刚从外面回来。

        复习无从下手，他索性暂时把考试放在一边，到学校周边和小区周边转了转，熟悉一下环境。

        此时他正在收拾行李箱。

        来之前有顾虑，只带了很少的生活必须品和简单的换洗衣物。

        他不确定能在这里待多久，他并不在意，这种不确定的感觉早就习惯了。

        他把箱子里的书和资料拿出来，摆放到书架上；把衣服一件件抖开挂在衣柜里，把心爱的棒球帽也一并挂好。

        总共也没占多少空间，走的时候一只手就能把所有衣物撸在一起一把拿下来。

        收拾完，他拎着两双跑鞋走出房间。

        刚才听到苏同宇回来了，人家不搭理他，他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去搭讪。

        等苏老师回来再说吧。

        走到玄关处，他把一双跑鞋放进鞋柜，换上另一双。

        “你还要出门？”

        身后传来苏同宇的声音。

        “嗯。出去跑两圈。”王越站起来踩了踩刚上脚的鞋。

        “有事？”他问。

        “苏老师问我下午有没有陪你去找江老师。你没说过需要我陪你去啊？”苏同宇问。

        刚才回来的路上他接到了爸爸的电话，苏振问了几句王越的情况，他便有些不耐烦。

        “哦，中午我跟苏老师微信了。”王越好奇于苏同宇对他爸的称呼，“苏老师说让你陪我去的，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叫醒你。”

        苏同宇没吭声，如果王越直接说需要帮忙，出于礼貌他会考虑一下；如果王越找了苏老师安排他帮忙，那就对不起了……

        “没事了吧？”王越问。

        有事，他还有一个计划没实施。

        “我刚打印了一套数学卷子，你要做吗？”

        这个问题超出了王越的预料，但他没有拒绝。

        “先放桌上，我跑步回来做。”

        这个回答也超出了苏同宇的预料，他嗯了一声转身回屋了。

        房门“啪嗒”关上了，苏同宇坐在书桌前转着手里的笔。

        这么晚了王越还要出去“跑两圈”，在复习和跑步之间他选择了后者，这是自信的表现吗？

        王越的态度让苏同宇对他的考试结果产生了拭目以待的期望，他把打印好的试卷放到王越的书桌上。

        转身瞥见了书架上码放的书和资料，他习惯性地凑上前去浏览着，然后按照自己的习惯又重新码放了一遍。

        整理完毕，他满意地打了个响指。

        然后便回过味来——这不是他的书架，他没经人同意就把人家的书架给整理了。

        转头看了看四周，这是他的家，却不是他的房间，理论上来说他不可以像以前那样出入自由。

        凭什么？

        他郁闷地哼了一声，心中一百个不爽，也只能默默地退出来。

        他烦燥地走到阳台上。

        阳台正对着一中的操场，楼层足够高，目光所及一览无余。

        开学的时候，下了晚自习，操场上人可多了。跑步的、散步的、聊天的、瞎转悠的，都喜欢到操场上扎堆。

        现在放暑假，操场上变得很安静，间或亮着路灯。

        他盯着操场的方向放空着脑袋，尽力撇开那些烦心事，一会儿还要复习。

        操场上的一盏路灯下缓缓划过一个身影，还没看清楚就被夜色吞没了。

        他把目光聚焦在下一个亮着灯光的地方。

        不一会儿那个身影又奔跑着出现了，然后又被夜色吞没。

        他再把目光等在下一个灯光里……

        盯了一圈，他甩甩头吐槽自己：“是不是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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