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解+斗兽

“就像你从小就喝的一种汤，你早就将它的味道记得清清楚楚，但有天喝的时候，你突然发现味道不对了，但你没有在意，又继续喝了几天这味道不对的汤”白平钊缓缓的推着车子走着，金珩的心里好像已经明白了这个故事的答案

        “然后这个味道不对的汤逐渐代替了原来的味道成了你的习惯，有天你做汤的时候不小心少放了一个调料，结果汤变回了最开始的味道，这个时候你才突然反应过来”

        “我习惯的那个味道应该是这个才对”金珩接上了白平钊的话尾

        白平钊投过来了一个认可的目光，补充说道：“所以，少放的那味料，就是之前多出来的那味料”

        金珩感觉这个故事代入感很强，白平钊当晚回到家时感觉到了屋里的气味不对，就是因为施暴者在房间里，然而她遇袭后在屋里的时间长了，她逐渐习惯了这种气味，大脑便自动把施暴者的气味给同化成了“习惯的味道”，所以白平钊再一次回到屋中时才会表现出那样的惊诧

        “这样，以后晚上我和你一块去接金玹吧”白平钊说道，？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行，我早上也送她”

        金珩明白白平钊的用意，“晚上倒是可以，但你不是有早班吗？”金珩说道

        “没关系，我工不工作，在哪里工作都一样，只是控制作息，如果白天不工作，晚上就会睡不着”白平钊答道，她心中已经合计辞掉工作到金玹学校附近的超市或书店

        金珩不是很喜欢这种一刀切似的话，就好像在她们之间砍下了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嗯，那就先这样吧，我们还是尽快去送君台一趟才能踏实，对吧？”金珩投递过去了一个看小朋友的眼神，在金珩心里，白平钊也确实只是个孩子而已，或者是妹妹？

        金珩又上下把白平钊打量了一下，觉得这样的妹妹有点太“大”了

        “你会开车吗？”金珩只是抱着问问的心态，却迎上了白平钊一个笃定的眼神

        而白平钊，当然不会，她只是投递去一个笃定的眼神给金珩，就像小婴儿什么都听不懂但还是会用力的点头和笑一样，即使她这样，金珩依旧并没有打算让白平钊担任这项工作，她心里早已盘算好了解决方案

        “我们先去看看，等到国庆节再带金玹去，那时候才有落叶呢，她也更爱看，我找个司机吧这会儿子哪有人去送君台啊车倒不是问题，嗯，车不是问题”金珩又说了起来，白平钊不停点头表示认可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先回家”金珩把装着白平钊生活用品的背包往两腿中间夹了夹，骑着车走了

        白平钊目送着金珩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不见了，转过身往便利店里走去，她前脚刚迈进一半便看到收银台里欲哭无泪的男孩，他一手卡着弹出的收银柜的缝隙，看到白平钊时顿时涨红了脸

        “老板，您可算回来了，这活儿我可哪会干啊，电话又不接”

        打开手机，上面确实显示了几条短信和未接来电，白平钊皱起眉来，难道手机真的坏了？她检查了下音量，确实已经开了最大，换手机是没法避免的了

        白平钊眉毛一皱，柜台里站着的小伙心里却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白白小姐我这实在是打不开收银台台了才给您打了个电话”他回想起自己打不开收银台的窘境，还是一位好心的顾客帮忙打开了密码锁，那位男士得意的竖起大拇指说道“哼，我以前就是干这个的，参州的收银台都是这个密码”

        不对，他摇了摇头，这事儿明明不是他的错，怎么说着说着自己反倒落入下风了，他抬眼看见面前人的脸色完全不见缓解，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结账”白平钊说道，她抽出男孩胸前口袋里插着的二维码牌子用手机扫了一下，她望了望天，盘算着怎么支付比较好，白平钊在思考，然而这思考在男孩眼中则是个更阴森的表情

        “小姐，咱这是按里程数算钱的，您这”

        “两百够吗”白平钊问道

        男孩想说够了，但自己只是在这里站了不到一个小时，显然不该收她这两百块钱，他张了张嘴想拒绝，手机却已经响起了到账的声音，他不知所措的看着白平钊把手机揣回兜里，然后一手拄着收银台的边缘凑近了自己的脸

        “354，你会开车吗”

        小伙摸摸自己胸前的“农夫代驾”四个大字，一时间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会会吧”

        “354，教我开车，另付你钱”

        金珩回到家便拨通了电话，她边把白平钊的东西往白平钊的房间拎，边听着手机里的声音，她毫无意外的没有等很久，通话音仅仅响了一声便被接通，一个女声传了出来

        “喂？”

        “喂，你车借我呗”金珩说道

        脸上正贴着保湿面膜的段蓝因感觉莫名其妙，她摸着自己眉间因情绪而起的褶皱并将其抚平

        “你？你会开车吗？欸不是，你他妈昨天晚上挂我电话，还去我妈的来着”

        金珩尴尬的哼哼了两声，她的奶茶店实际上是她和段蓝因共同的产业，不过自从段蓝因手头富裕了起来，她也便很少管店里的事儿了，金珩回忆起来昨晚为救白平钊，情急之下确实是有骂那么一句

        “呃要不你周天儿来我家吧，还有点别的事儿跟你讲”

        “啊？”段蓝因绷着面膜，只能尽量控制着表情的大幅度变化

        “你得绝症啦？”

        “不会是借车完成遗愿吧”

        “靠，我有多是钱给你治病，你要车干嘛啊”

        “放心啊珩珩爸爸永远在你身后，父子深情大于”

        金珩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不然不知道段蓝因还要扯到多远，段蓝因的电话刚断，白平钊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我晚上去你店里吗，还是去金玹学校门口？”白平钊刚给店长打了辞职电话，站在柜台里进行最后半天的工作，外面的天渐黑了，白平钊人生的大多数岁月都是在这种不知不觉中度过的

        “去学校门口吧，十点半左右就好”

        白平钊点点头，也不管金珩能不能看得到

        “不过你还记得我家店吗？明明很久没来了”金珩擦拭灶台的动作微微放缓，很长一段时间里，金珩都几乎要把这位曾经的狂热客户给忘记了

        “在学校对面吧，我存了电话”白平钊拨弄关东煮签子的手指也显得很漫不经心，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前客人略显不悦的面色

        金珩就此再一次确定了那时白平钊将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原因

        “后来为什么不来了呢？”

        “因为开通了外送”

        金珩撇了撇嘴，还真是有问必答，没有一丝深入思考

        “我，是，说，怎么不来买了”

        “嗯…因为家里没有人喝了”

        金珩看着自己逐渐放慢速度的擦拭着平面的手，脑中将“这个人”与白平钊家中尘封的各类日用品相联系起来，可以确实的，那个屋子里曾经存在着一个人，那个人充当了白平钊朋友的角色，不，金珩进一步的猜测，那个人应该是伴随着白平钊的成长，白平钊的现状有很大的可能就是这个人造成的

        “喂？”

        白平钊的声音唤醒了金珩，金珩怔了怔，两人又简单的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白平钊看着略显空荡的手机通讯录，她总是在换手机时把电话卡一起扔掉，因为总是忘记卡与手机的独立属性，如果换了手机就会删掉奶茶店的电话，那样的话，她就会死在昨天，手机坏的恰到好处，不早不晚

        “白平钊，放过她，放过你自己”

        黑影坐在柜台上晃着腿，仰着脑袋，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倒着对着白平钊，白平钊接过顾客递来的零钱，手穿过黑气的身体

        “找您两块”

        黑影扭过头跳下柜台消失了，白平钊像个叛逆成功的小孩子一样松了口气

        -

        金玹把脸埋在羽绒服厚厚的衣领里，低着头大步往学校里走，她故意起得早，到学校也早，这倒不是因为她是什么寒窗苦读的好学生，只是她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把她被人挂在网上大肆传播的事儿告诉金珩，金珩一天忙着奶茶店里的琐事，又添了个白平钊，金玹更不好意思让这种小事影响了金珩的心情

        其实金玹倒不是怕月元，即使月元闹得人尽皆知，金玹也不过是觉得面子被撕得粉碎，丢人丢到了学校大群里，这事儿要不是别人告诉她，她还不知道，金玹从小就要面子，一想到全学校的人都盯着她看，她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她都不会尴尬的吗”金玹涨着通红的脸闷闷的骂了一句，加快了步伐

        金玹踏进教室，见里面空无一人松了一口气，背着书包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始终缩着的脖子也终于松快了些

        金玹从书包里往外拿东西，昨晚没写完的作业又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最后还是得早自习时间补，本子刚平铺在桌上，金玹便听见一声巨响，想都不用想，金玹抬起头便看见月元一手撑着门框，用她价格不菲的运动鞋又踢了下门框，月元做作的咳了两声，金玹仅仅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金玹心里正反复循环着金珩的声音

        “千万别让猴儿发现你在看着它，知道猴儿为啥爱耍吗？因为有人爱看呗”

        金玹听见月元慢悠悠的往教室里走，停在金玹身边哼哼了两声，把书包甩在座位上

        金玹无语的捂住脸，她此生从未这样恨自己学习不好，不好到月元倒数第七，她倒数第六，俩人正好一起坐在最后一排，幸亏两人之间还搁着一个人和一条过道，不然金玹早晚被传染上月元的傻子病

        “别装，你挺淡定呗，你信不信我叫人把你姐那破店给铲平咯！”

        金玹冷笑一声：“你咋那老能呢，你铲个屁，呆没事儿铲我家店干啥，政府不给你连铲车一起没收咯”

        金玹心想，月元天天晚上去店里买奶茶喝，和自己打了架就托同学帮她买，铲劲儿还干不过馋劲儿

        月元瞪大了眼睛，以她的语言组织能力，很显然她是说不过金玹的，月元摘下墨镜狠狠地白了金玹一眼，金玹这才注意到月元不知道为啥戴了个墨镜，那是她为了显得更酷一点进门前特意戴的，金玹无奈的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傻子，感觉多说一句都是欺负她

        一个短发女孩从门口进来，是班长楚伶，她只是简单的看了下金玹与月元两人的局势便习以为常的劝道：“金玹你少说两句，元元啊，别一天那么大火气”

        月元趴在桌上后背一起一伏，随即突然爬起来坚定地说道：“反正，你不给我道歉，我是不会删原帖的”

        金玹嘴角抽抽了两下，挤出了个和善的微笑

        “行，你大可以让我再出名一点”

        两人眼神间上演针锋相对的大战，持续到早自习结束，月元困得睁不开眼睛趴倒在桌子上才结束，月元一向睡得很沉，续航能力极强，金玹却坐在教室里，好像动物园里的大熊猫，每节课都有人扒在她班的窗口朝她比比划划，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连睡三节课，头埋在胳膊里一动不动

        你就是这么欣赏你的战利品的？金玹狠狠地想道，甩了熟睡的人一个大白眼，她捂起脸，记忆跳回到自己与这位结下梁子的那天

        金玹本来和月元就不熟，文理分班之后不过一年，纵使月元叱咤风云，与金玹都是贴不上什么关系的，金玹在这个新班级里没有很好的朋友，她喜欢画画，大多数时候都是捧着本子自己埋头练习，但班里的大多数同学都很友好，金玹也不是“孤僻”的人，上面排下来什么工作她总是服从，班级集体活动也总是积极响应，偶尔也会打个趣叫大家笑一笑，所以虽然金玹总是一个人，但却被任何一个小群体接纳，金玹对这样的社交关系很满意

        不过如果金玹的内敛是一个社交极端，月元就是另一个极端，用最流行的词儿来形容，金玹觉得月元绝对是个社交悍匪

        关于月元的传说，校园里流传着很多，不过金玹从没认真听过，她坚定地认为她的生活不会和月元这种人有任何交集，但金玹没想到自己和月元分到了一个班级，更没想到两人毫无共同点的生活竟会交织在一起，变得水火不容

        其实金玹那天只是照常去食堂打饭，不过因为睡了两节课有点眼花，走向食堂的过程也迷迷糊糊的，大老远便看见月元的背影正在打饭口处排着，金玹打量四周，只有那处窗口人最少

        此时不谙世事的金玹倒也完全没去想为什么那里人最少，就拿着饭卡排了过去

        金玹听见月元在和身边的男生搭话，两人关系似乎很好，相谈甚欢，金玹默不作声的站着，她不在乎月元的喧哗，甚至可以做到自动在环境中剔除月元二人的声音

        好困啊

        金玹揉了揉眼睛，自己身前的月元好像说的很开心，手上加了动作，不住的比划着，不过金玹没有在意，身前的人在变少，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金玹想到这里，似乎精神也更充沛了些，她抬起头看向前方，却见自己身前有一段距离的月元突然后退了一步，她的肩膀呈扬起状，金玹心知不妙，立刻反应过来即将迎来的大致会是一个直奔自己脑袋的大逼斗，顿时睡意全无，猛地向后撤了一步，两臂交叉作防御状，嘴里凭地蹦出了一句“卧槽”来

        不过结果是那只手臂最终并没有砸到金玹脸上，而是金玹以一个极其厌恶且惊恐的表情迎上了月元的回头一瞥

        “诶诶？不是，咋地了？咋地你了？”月元皱起眉，一股气顿时冲了上来

        尚未睡醒的金玹也憋着一口气等着就饭吃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吃枪子儿的，心中大为不悦，顿时也不甘示弱的皱起眉来

        于是乎战争爆发了，常年与伶牙俐齿的姐姐大战三百回合的金玹得了金珩菜市场干架真传，把只会几句“亲切问候”的月元虐的体无完肤，月元气得从兜里胡乱的掏东西往金玹身上扔，于是乎随着月元手机屏幕落地的“啪”的一声，早已乱作一团的，忙着看热闹的，拱火拉架的学生和火急火燎赶来的老师们都沉默了

        金玹睁着干涩的眼睛叉起了腰，朝月元不屑的冷笑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酷毙了，学生们则一股脑的涌向暴起的月元，以防她再甩出什么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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